是的,傅鑫仁那個不要臉的,竟然在前妻一家傷亡之後,以唯一親人撫養喬喬的名義,住進了栗家在郊區的大宅子。

    畢竟這座有花園有大草坪的洋房比傅家在城中心的小樓房更氣派,更像有錢人住的。傅家雖然近幾年有了錢,但流動資金不多,加上近年經濟危機,中型企業大都負債經營。表麵風光閑錢卻少,根本不可能去購置一塊像模像樣又有韻味的地兒。

    不過,這棟房子栗依人早就轉到了栗秋和栗夏頭上,傅鑫仁雖然住進來但沒有所有權,所以一切還是栗夏說了算。

    但栗夏現在並不想趕他們走,接觸栗氏董事會,攪亂傅家內部關係,都需要好好利用傅鑫仁。她這通威懾,不過是讓他們看看誰是這個家真正的主人。

    傅鑫仁被女兒逼到這個份上,隻覺丟了十八輩子的臉,也不管誰對誰錯,火氣大了。

    栗夏很適時地重點強調了一句:“爸,我不是針對你。我家裏,永遠都歡迎你來。”

    她之前說的每一句話都把爸爸和她還有喬喬畫成一個整體,而把名字裏有“藍”的歸到另一類打壓。

    竟讓傅鑫仁都不免生氣,傅憶藍平日裏行事穩重,怎麽今天那麽衝動了?

    而傅憶藍,大開眼界。

    恩威並重,軟硬兼施,栗夏果然手段不凡,下得一盤好棋。

    傅憶藍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她不知敵情,衝動了。一開始就沒有冷靜地思考,一開始就出了問題。

    一切都是栗夏的布局,往她身上潑酒,踢她,拿鞋底輕賤她的臉,假裝發視頻,假裝換酒,短短十幾分鍾的一切,全都是為了讓傅憶藍羞憤交加,失去分寸。她才會一時頭腦發熱,為了陷害栗夏,結果自取其辱。

    傅憶藍眼見父親變了臉色,愈發傷心而歉疚:“三姐,對不起,我實在是因為一時受了那麽大的羞辱,才胡言亂語。我不該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這麽做。”

    這話聽著怎麽都有點兒微妙。

    傅憶藍邊哭邊哀哀憐憐地望住父親,她平日裏過得順風順水,少有眼淚。傅鑫仁被她柔弱求助的目光一望,想到女兒平日堅強現在卻露出可憐的一麵,為人父的責任感陡然提升到無限大。

    他輕咳一聲,沉沉對栗夏道:“今天的事,也有我的不對。是我沒有調查清楚就冤枉了你,爸爸給你道歉,這件事就算了吧。你剛迴家,何必鬧得不愉快呢?”

    栗夏詫異他竟然

    道歉服軟,可更不可置信的是藍家的人竟然把他吃得這麽死。

    心雖然有點痛,卻更快意,很好,既然沒救了,更好辦事。既然渣爸對媽媽的手段,是利用完再丟棄;那栗夏可以效仿,利用他再趕走。

    栗夏緩了神色,看上去很給傅鑫仁麵子,淡淡道:“爸爸都這麽說,這事就算了。不過,我爸沒錯都道歉了,你們兩個,”她目光冷冷掃向藍欣和傅憶藍,“不該說點兒什麽?”

    傅鑫仁當然沒意見,且聽栗夏那句“我爸沒錯都道歉了”,剛才丟掉的麵子全給她漲了迴來。他轉頭,肅色對傅憶藍和藍欣道:“一個糊塗,一個挑事,還不快道歉?”

    兩人都是狠狠咬著牙,一個接一個說:“對不起。”

    栗夏迎著她們眼中怨毒到蝕骨的恨意,迴以淡淡一笑。

    藍玉還不知情,為女兒委屈:“鑫哥,不管如何,都是有人要害憶藍,我們一定要查……”

    “自己做事丟臉還怪別人!”一聲蒼老而有力的怒喝,“那種舞是別人逼她跳的?”

    栗夏扭頭,就見傅奶奶一身怒氣,杵著拐杖走過來。

    傅家很窮,奶奶青年喪父,獨自把傅鑫仁拉扯大,是他這輩子最尊敬最不敢忤逆的人。

    想到他把傅家的大頭股份都掛在奶奶名下,就知他一麵孝順,一麵卻對婚姻契約的家人算計到了哪種地步。

    和傅鑫仁不同,奶奶是典型的中國式勞動人民,純良又本份。

    當年傅鑫仁情史曝光,奶奶幫理不幫親,罵他忘恩負義沒良心,打他打斷一根拐杖,還說除了栗夏和栗秋,其餘的野種一概不認。

    栗夏的外公外婆死的早,從小是由奶奶帶大。所以即使是在爸媽離婚後,她也時常和姐姐過來看望奶奶。每次還沒進門,就會看見奶奶巴巴地站在門口望著。

    栗夏沒料到會驚醒老人家,趕緊上前去扶奶奶坐下,終於見到護著自己的人了,她難免心酸,有些哽咽地喚了聲:“奶奶。”

    奶奶眼中的厲色在見到她的一瞬消散了,蒼老的手摸摸她的臉,輕歎:“夏夏,你受苦了。”

    隻是一句話,卻讓栗夏差點紅了眼眶。

    藍欣在一旁看不慣:“老太太,受苦的是我們憶藍。”

    “這兒有你說話的份!”老太太一聲清喝,傅鑫仁立刻一個禁止的眼神看過去,藍欣滿腹怒氣地閉了嘴。

    藍玉見

    了,柔柔地上前討好:“媽,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管好……”

    “知道是你的錯就去反省,有時間廢話不如好好去教女兒,少在我跟前站著礙眼。”奶奶看都懶得看她。

    藍玉委屈,又悲傷起來。

    栗夏漠漠看她,覺得她真是一朵奇葩,你不是非要往自己身上攬錯嗎?現在人家成全你,你倒不樂意了。

    傅憶藍也不敢說話,隻哀怨地看著爸爸。

    傅鑫仁這次倒沒敢護著藍玉,隻小聲說了句:“這次的事,不是憶藍的錯。”

    “也不是夏夏的錯,你怎麽不問青紅皂白就罵她?”老太太等的就是這句話,有了引子,愈發把傅鑫仁罵得狗血淋頭,

    “虧你還管著大商廈,在外麵那麽精明,在家裏就是狗眼。還是你看不慣夏夏,非要把她趕出去?她現在孤苦一人,別說這房子還不是你的,就算是你的,她在哪兒我在哪兒,你敢動她?”

    奶奶中氣十足,拿拐杖把另外幾個指了個遍:“你們聽好,誰再敢欺負我孫女兒,就算她不開口,你們也全給我滾出去!”末了,一拐杖敲在傅鑫仁腿上,“包括你!”

    傅鑫仁疼得差點兒跳腳,卻不敢有半句頂嘴。其他人自然也大氣不敢出。

    他雖然怪栗夏,但也埋怨起藍玉來,任何時候說話都不能讓媽消氣,反而更火大。細細一想,栗夏說的那番話確實有道理,她這麽個哭喪臉,就像是咒人的,老太太看了,自然不樂意。

    他常年在外沾花惹草,所以對她難免愧疚縱容,可一直這樣,他也受不了。

    傅鑫仁瞟了藍玉一眼:“以後再擺這種臉惹媽生氣,就別在媽麵前出現了!”藍玉低頭。

    奶奶這才牽著栗夏的手,帶她去了裏屋,沒和她多說話,卻讓她先去看喬喬。

    栗夏最擔心的就是喬喬,趕緊先上去小閣樓。推門進去,迎麵撞到了管家千叔,這是二十年前就一直在栗家做管家的人,忠心耿耿。

    因為奶奶也信任穩重話少的千叔,所以傅鑫仁沒敢做主辭退他。

    栗夏這次在療養院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便是他。這一年發生的事,也是千叔告訴她的。

    栗夏沒有打招唿,輕輕走到兒童床邊,就見她心心念念的喬喬,安安靜靜地睡在一床的月光裏。唿吸聲依舊沉重,臉蛋也是蒼白,小小一隻縮在被子裏。

    小家夥睡眠一直不安穩,長長

    卷卷的睫毛撲閃撲閃著,在白玉般的眼瞼上投下一小道微微的暗色。

    她們家的喬喬以前是個帥氣又活潑的孩子,即使沒有爸爸,也樂觀開朗,人見人愛。可因為傅憶藍的那次傷害,喬喬落下了心髒的毛病,腿是治好了,卻一直站不起來。

    栗夏還記得,那天喬喬手術後醒來,看見栗秋的一刹那,竟然給她一個可愛的笑臉。

    栗秋當即便落淚。

    喬喬還拿軟嘟嘟的小手給媽媽擦眼淚,糯糯地說:“喬喬一點兒都不疼哩。”

    兩年過去了,現在的喬喬比那時病床上的,還要瘦。這一年來,沒有家人,這麽小的孩子過得有多孤獨?

    栗夏心如刀割,忍不住低頭去蹭蹭他的臉,喃喃地輕喚:“喬喬,我們家的小帥哥。”

    沒想才碰到他,他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珠烏溜溜的,像是黑黑的碧璽珠子,純粹得讓人想落淚。

    栗夏一愣,下一秒就聽見他軟軟綿綿地喚了聲:“小媽媽。”

    他還記得她。

    栗夏喉中哽咽,剛要迴答,喬喬卻閉上眼睛。

    千叔小聲提醒:“喬喬做夢了。”

    栗夏眼睛一酸,抬頭望著兒童房頂的星星圖案,好一會兒才轉身,目光落在床邊的小輪椅上,問:“喬喬這一年在哪兒上學?”

    “沒上學,一直臥病在床。”千叔說完,好一會兒又道,“傅家養著喬喬,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栗夏臉色冷了,“栗氏伊人的股份,媽媽死後應該遺傳給我和姐姐;我的那份估計被爸爸‘保管’了。至於姐姐,有喬喬在,她的那份……”

    栗夏望著小男孩熟睡的麵容,不說話了。

    現在要想辦法把喬喬的監護權拿迴來。不然,傅家盯著,或許以後郎家也會盯上。

    還好現在隻有栗夏知道喬喬是在美國出生的,各種身份材料都在銀行的保險櫃裏。隻要栗夏辦好了收養手續,以後就算是任誰,也不能把喬喬搶走。

    “我讓千賢去辦了。”

    千賢是千叔的兒子,以前是栗氏商廈的得力助手,隻不過栗氏被傅家接管之後,他沒幹了。現在栗夏又通過千叔把他找了迴來。

    “另外,”栗夏轉頭看他,“聽說我們家以前的簡南律師,現在在給傅家辦事?”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水草扔了兩個地雷,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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