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昨天,鄭為善送言慶來住所的時候,就已經給他提過了醒。


    “言慶,你可要小心點,你今天迴來,估計明天就會在洛陽城裏傳開了。最近這一段時間,登門想要拜訪你的人可不少。如果被他們知道你迴來,很可能立刻跑來。”


    “找我嗎?”


    言慶做出一副天真的樣子,瞪大眼睛看著鄭為善。


    他當然知道那些想要拜訪的人,大致上是出於什麽居心。無外乎兩種人,一種是想要領教一下他的本事,另一種則是想要踩著他的肩膀往上爬,試圖把他擊敗。


    鄭言慶的年紀畢竟不大,就算能寫出一手好字,裝運氣似地寫兩首好詩和一篇八法論,但又能有多大的本領?自古以來,神童倒是不少見,能七八歲吟誦詩篇的人也不是沒有。可是如言慶這般妖孽的神童卻不多。加上鄭家刻意的炒作,鄭言慶儼然有宗師之名。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多少雙眼睛盯著鄭言慶,隻要能勝了鄭言慶,不出名都不行了……這自然會引得一批人,在蠢蠢欲動。


    鄭言慶要弄清楚,究竟是什麽人要拜會他。


    鄭為善撓撓頭,有些苦笑道:“這個我哪能記得清楚?不過我倒是記得兩個人,當時大公子對他們倒是非常客氣。其中一個叫王通,是河東王氏族人,看上去頗有些傲氣,言辭間似乎對你不太服氣……還有一人,我卻記不清名字,是官宦子弟。”——————————————————————那啥,老調重彈,求推薦收藏。下周推薦不太好,兄弟們如果覺得此書不差,趕快收一下吧。


    “王通?”


    言慶對這個名字還真有些陌生了。


    好在鄭為善著實幫他留意過,於是介紹道:“這王通是絳州龍門人,乃太原王氏族人。他父親就是開皇初年,向聖人奏過《興衰要論》七篇的王隆,甚得聖人稱道,為國子博士。此人頗有才華,去年西遊長安,曾奏太平十二策,但是聖人沒有接受。後來得薛道衡大人推薦,任蜀郡書佐。他又不滿意,就棄官而歸。


    如今在於仲華先生身邊學易,此前多次登門,說要向你討教,但被顏先生拒絕……對了,他兄弟也挺有名氣,去年和他一起去長安時,還被越國公讚為‘神童仙子’呢。”


    言慶覺得,越國公楊素口中的‘神童’,可真不值錢。


    據他所了解,韓擒虎的侄子李靖,被楊素稱讚過,蒲山公李密,也被稱讚過。再加上之前的顏師古,還有言慶自己……哈,原來神童還真不值錢,到處都是神童。


    “他兄弟叫什麽?”


    “好像是叫王績……”


    “哦!”言慶心裏突然一咯噔,王通……想起來了!


    王通的兄弟王績,後世稱之為五鬥先生,曾留下過一篇《五鬥先生傳》,還被初唐時期太史令李淳風稱讚為‘酒家之南董’。至於王通,名氣也不小,死後被尊為‘文中子’。但真正讓言慶記得王通這個名字的,並非王通,而是他的孫子,初唐四傑之一的王勃。


    這個人,可沒有‘文中子’的風範啊!


    想言慶一個小孩子,他王通的年紀應該也不小了,居然跑來要和言慶討教?說好聽了叫討教,說難聽一點,那就是踢場子。這麽一個人,真的是王勃的祖父嗎?


    鄭言慶當時就對這王通,看低了幾分。


    這才一大早,就有人登門了!


    鄭言慶有些不高興,於是邁步走上門階。門子是鄭大士送過來的健仆,名叫鄭福。


    差不多快五十歲的年紀,不過身體挺好,也頗有眼光。


    他老早就看見了言慶,連忙跑過來,“少爺,您這一大早跑哪兒去了,家裏來了客人。”


    雖說已經有些日子,可鄭言慶聽別人叫他‘少爺’,還是覺得有點古怪。


    兩個月前,他得叫別人少爺,如今別人卻要叫他少爺。這種身份的顛倒,讓他很不適應。不過他知道,他必須要適應,因為他現在,不再是鄭家的家奴,而是鄭氏族人。


    “是什麽客人?”


    “哦,有小公子和徐少爺,還有兩個人,我不太認得。”


    徐世績?鄭宏毅?


    他們怎麽來了……


    言慶道了一聲:“福伯,辛苦了!”


    然後邁步往裏麵走。殊不知,這一句福伯,讓老頭子頓時精神抖擻起來。都說鄭少爺性子古怪,傲慢,現在看來,卻不是這樣。至少在安遠堂,那家少爺會叫他一聲福伯?


    鄭福的這點心思,言慶自然不知道。


    他才走進前堂,就聽裏麵傳來一陣熟悉的笑聲。


    “杜大哥!”


    言慶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那笑聲是發自何人。莫非,是杜如晦和張仲堅過來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跑進了前堂。


    隻見杜如晦一襲青衫,足蹬黑靴,正在和鄭世安說話。


    在他身邊,作者一個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一臉莊重之色,也是青衫黑靴打扮。


    與杜如晦不一樣,青年看上去似乎不太喜歡說話。


    徐世績和鄭宏毅在一旁坐著,不時還能和杜如晦交談兩句。可那青年,似乎不願開口。


    “言慶!”


    杜如晦很高興,跑上前一把將言慶抱起來。


    “哈,你這是跑哪兒去了?”


    “我去河堤上晨練了……”


    “嘿嘿,讓老杜看看。恩,這才幾個月的功夫,你可是長高了不少……也更有名氣了,現在整個關中都在談論你的詩,你的字。昔日的小家夥,如今可成了大名鼎鼎的鵝公子了。”


    杜如晦這一通誇,讓言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他下來後,又和徐世績打了個招唿,然後向鄭宏毅一欠身。


    “小公子,你也來了!”


    鄭宏毅用力的點頭,“言慶哥哥,顏先生說,以後下學了,我可以過來找你讀書。”


    “讀書啊,還是聽故事?”


    “恩,恩,先聽故事,再讀書。”


    很顯然,一個多月前的那一場爭紛,並沒有影響到鄭宏毅對言慶的態度。他還是和從前一樣,開口叫言慶‘哥哥’。殊不知,當初正是因為這一聲‘哥哥’,讓崔夫人下定了決心。不過現在倒是無所謂了,不管怎麽說,言慶歸宗後,這聲‘哥哥’,還擔當的起。


    “言慶,之前的事,我不知道。”


    這也是‘玉帶門’發生後,徐世績第一次見到言慶。


    對於那一次,他未能出麵幫到言慶的忙,徐世績還是心懷愧疚。言慶嘻嘻一笑,和他用力的擁抱了一下。


    言慶的個頭在這兩個月裏,長的很快。


    之前他比徐世績要低一個頭,現在卻隻低了半個頭。


    他這一親昵的動作,讓徐世績心裏一暖,小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言慶,我來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房玄齡。”


    “房大哥您好……”


    言慶笑眯眯的上前見禮,可是這禮行到了一半,卻突然僵住了,脫口而出道:“你是房玄齡?”


    房玄齡自言慶進來後,一直默默旁觀。


    “你認識我?”


    “啊,我聽說過您的名字……您十八歲就中了進士,據說是本朝以來最年輕的進士。”


    “哦!”


    言慶這一句話,可正撓在了房玄齡的癢處,臉上頓時多了幾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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