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倒是個……展示……額……鍛煉自己的好機會,不是麽?”我有點語無倫次。

    “恩……而且一天四百塊,天呐,我得教多少天英語啊!”小家夥聲音興奮起來。

    “死丫頭,咱又不缺錢……”

    “恩恩,但想想還是激動,不過寶兒你不高興我就不去咯。麽!我可乖了……”

    “麽,我沒不高興啊……”小白人把小黑人一槍狙死了,也許我該讓妍兒去試一試。

    “不過,你就這麽自信人家會要你啊,小妞?”

    幾天後當小家夥興奮地打電話宣布她順利的通過試鏡時候,我正在自習室和張昕準備下場論題的資料。

    拿著手機我毫無意外的笑了,之前小家夥還緊張的一個勁兒抱怨為什麽我不能在她身邊。

    抱怨而已,我們都知道,天天見麵這不現實。

    而我和張昕的辯論賽也過關斬將,一路向前衝。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再沒提過去的事兒,雖然偶爾某個抬頭低頭的瞬間,她眼神裏的溫柔還會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這可能是我人生最順暢的一段日子了,盡管激情如噴湧而出的火山岩漿,日漸冷卻,愛情卻變得細水長流。

    隻是小家夥沒有告訴我,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坐在傳說哥的車裏。

    很多情況我們都是自以為,自以為怎樣做會比較好,可惜人畢竟是種心理複雜一眼看不穿的動物,不然哪來的那麽多誤會和糾結。

    世界上最嘲諷的事,大概就是你發現你好意的付出了,結果被說成了惡毒的預謀。

    暑假前一周左右,我和妍兒經曆了一次小摩擦,其實真正的起因並不重要,吵完就忘了,這隻證明我們兩個心都很浮躁。

    我們的愛情終於犯病了,引起浮躁症狀的原因有很多,想見不能見是最重要的——若能見麵一個甜蜜的吻便可以消除所有不安——加上最近各自都比較忙,電話和短信經常會無限期延時。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情況呢,事後我看著手機裏的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的遺體,還原了整個事件。

    在我參加辯論會的時候,小家夥上完課無聊想我了,打了幾個電話無人接聽,於是發短信問:臭你在幹什麽,我想你了。

    而我作為四辯正繃著神經拚命地整理發言,張昕則在一旁激昂陳詞。

    等結束辯論賽我看手機的時候,妍兒的最新短信

    成了:臭我最近好累哦,你都不理我,是不是在背著我偷情啊?

    而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畫著淡妝的妍兒在鎂光燈下拿著某件商品擺著各種pose,手機在放在牆角的包包裏,無助的震動著。

    於是我發短信說:妞,你去兼職了?我辯論來著,怎麽不理我?

    等夜幕降臨,妍兒拖著疲憊的身體看手機的時候,我的最新短信成了:你跑哪瘋去了?也不說一聲!

    最後我們終於忍不住接通了電話,彼此都懷著希望被安撫被關愛的心情責問對方,於是自然而然的引發了小爭吵。

    那是從來沒有過的寒冷,一個你一直依靠的人變成了毫不講理的陌生人,鋒利的言辭絲毫不顧及彼此的委屈。

    在那場爭吵中,我沒誰都沒有錯,或者說我們誰都隻錯了一點點。我應該先讓一步的,在妍兒說你好像不在乎我了的時候,我不該嘴硬的說至少我比你在乎的多。

    很多時候,一場愛情的毀滅隻起於麵子問題。

    那些曾經幼稚傷人的話,現在念起來竟有著滿滿的情。潛台詞都是,我這麽愛你,你就不能讓一讓我嗎?

    那畫麵現在想起來仍有些不真實,我頭腦轟鳴的站在漆黑的樓道裏,過客的嘈雜與無線電波裏的沉默形成鮮明對比,環境讓人壓抑的想跳起來打人。

    很多人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在一起,又莫名其妙的分開了。

    愛與不愛的理由都莫名其妙到令人發指:隻因為ta有一雙細長靈活的手指,隻因為ta笑起來會露出潔白的牙齒,隻因為ta在某個地方曾說過的某一句話,或者,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想再等一秒鍾,再等一秒我就說妞我愛你,咱們別吵了,可是緊接著冗長的掛斷聲像是一聲歎息,更像一聲嘲諷,突如其來的迴旋在我耳邊。

    妍兒掛掉了電話。

    ※※※

    第二天早上從床上爬起來,看看手機已經九點多了,我匆匆洗漱完畢,就背著包去圖書館按約定和張昕見麵了。

    張昕把自己打扮的像從qq秀裏走出來的女孩,短裙吊帶走哈韓路線,不近視也帶了個眼鏡框,整個兒一小潮女,她就是有能耐這麽折騰自己。

    我們一路無話,押飯卡拿書牌存好包,就進館各自去書架找資料了。

    昨晚和妍兒的小摩擦讓我心情低落,隨手抽出本大字典,翻來翻去的查了一個詞語。

    雖然分歧和衝突嚴重,但對抗雙方都盡力避免導致大規模戰爭爆發,即“相互遏製,卻又不訴諸武力”,因此稱之為“冷戰”。

    到現在為止,我和小家夥的冷戰持續了近十二個小時。昨晚上我躺床上糾糾結結,想的都是妞的好,可她先掛掉了電話,難道要我先開口求和?

    這豈不太跌份了?以後還不直接被丫頭無視了?

    可斯道哥又擔心事態繼續惡化,畢竟憲法也沒規定誰這輩子就是誰的誰。何況偽熱心人傳說哥還在那邊虎視眈眈,哎哎,糾結死我算了。

    我在那捧著字典痛並鬱悶著,壓根沒注意張昕已經逛了過來,在我旁邊站半天了。

    “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裏,然後開出花來。”

    張昕盯著我,塗著亮彩的嘴唇輕輕動著,我看的一怔,目光便多停留了一刻,心想這小妖精沒事往嘴唇上塗那些亮晶晶的東西做什麽。

    我不知道,能讓人一怔想它有什麽作用,其實它就已經起到作用了。

    “聽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幹的,也會在心中拐好幾個彎想到你。”張昕這個仿佛火星來的小妖精眨了眨眼睛,然後便望著我,絕不稍瞬。

    “你是打算把張愛玲語錄都背一遍啊?”我竟有點不敢看她了,於是專注於把手裏的大字典插迴原位,結果還挺困難,汗,隻好兩隻手一起倒騰了一番。

    站在書架旁小尷尬了一下,那感覺像從清澈幽靜的譚底緩緩冒出許多白色的小泡泡來,上升,上升,然後在水麵臨界破滅掉。

    挑了幾本書,我和張昕找了個靠窗戶的桌子坐下了。晴天白日的,圖書管裏竟然散發著一種潮濕陰涼的味道,仿佛是誰在一直在旁邊不停地講著冷笑話。

    這場麵若能定格的話,和以前那張一定有些仿佛,隻是已物是人非。物是人非,說起來多麽淡定的一個詞。

    我有了妍兒自然不用說,張昕也有了一個個子高高的肌肉男,在各種場合背著艾迪達斯包默然等待,估計是她口中那個開過房的男人。

    我無心於翻開的書頁,心裏在期盼著什麽,或者一個短信,或者一個電話,讓我知道遠方的你很好好麽。

    浮躁的翻來翻去,一個小本子卻悄無聲息的從對麵遞了過來。我抬頭看看張昕,她也在斜眼瞥著我,連假裝看書都忘了。

    花裏胡哨的小記事本,小女生的玩意兒,我拿起來看,翻開的那

    頁寫了一行字:你們吵架了?

    吵架,我的第一反應是這個詞怎麽可以用在我和妍兒身上,可現在還真發生了這種狀況。

    那些發生過的事兒,就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我看看重新漫不經心新假裝看書的張昕,反正無聊至極,就拿起勾勾畫畫的筆在她的字下麵迴了一句,低頭寫的時候還聞到了本子上的香水味,這味道真是無處不在。

    誣陷人要有證據的,懂?

    我想用這句話把張昕敷衍過去,妖精張接過小本兒,看了一下就笑了,抬頭望了我一眼,就胸有成竹似的又伏案寫了起來。

    額,看樣子是項大工程。

    我翻出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輕,找到書簽,接著上次看了起來。

    “最沉重的負擔壓迫著我們,讓我們屈服於它,把我們壓到地上。但在曆代的愛情詩中,女人總渴望承受一個男性身體的重量。於是,最沉重的負擔同時也成了最強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負擔越重,我們的生命越貼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實在。相反,當負擔完全缺失,人就會變得比空氣還輕,就會飄起來,就會遠離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隻是一個半真的存在,其運動也會變得自由而沒有意義。那麽,到底選擇什麽?是重還是輕?”

    再從張昕手裏接過那個小本子,我看到了剛剛她列舉的條條證據。

    “證據一,你今天非常暴躁,像一隻橫衝直撞的小老虎;證據二,襯衣扣子一反常態的打開了三個;證據三,很長時間沒看手機,既沒發短信也沒收到短信;證據四,你肯定難過了,我感覺得到點點點點點。”

    我的心莫名其妙的暖了一下,好像裸露在寒風中的手背,被一滴滾燙的眼淚砸到了。

    這情形逐漸變成了一場本子上的談話,筆尖在紙上沙沙的劃出自己的心情,一個人在桌子這邊用一種表情等,一個人在桌子那邊用一種表情寫。

    很多人,因為寂寞錯愛了一人,但更多的人,因為錯愛一人,而寂寞了一生。忘記一些人和事兒,日子就可以過的很快活,了?

    了。在教育我嗎?我已經試著忘記了許多了啊。

    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不要啊啊啊啊啊……某男不是說過麽,有時候忘記,不是因為不愛了,而是再也沒有力氣去念念不忘了。

    額,老段子了,總之,過的還好吧最近?

    喂喂

    ,斯道君,別仗著我喜歡你你就老是顧左右而他!我生氣發飆的樣子,相信你見識過了吧?哼!

    額,那個,妖小張,話說天天等你的那個男朋友是練體育的吧?小妖眼光不錯啊。

    妖小張?ilike。斯道君眼光好毒啊,他是練體育的,我發過毒誓了,再找就一定要找個全麵超越了你的。長的要比你還高,籃球要比你還好,當然我承認他是稍微笨了一點拉。

    還好啦,我也不聰明,而且很多壞習慣,現在看來脾氣也不怎麽好,還好你沒點點點點點點。

    再次嚴重警告斯道君,不許你侮辱我愛不到的人。否則我一傷心就在這兒哭給你看,不騙你,我真能哭出來。要試試麽?

    妖小張,我絕對相信你的實力。

    最後我們把本子扔到一邊,相視而笑,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那感覺很自然。

    好朋友,我想這樣應該是我們可以達到的最佳狀態了。

    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大約午飯時間,肌肉男已經在圖書館門口的沙發上坐等了,看見我們出來,就站了起來。這小子身材魁梧,果然比我還要高一點。

    打了個招唿,別過張昕他們,我獨自去食堂吃飯了,手機到現在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當大腦被放空,對妍兒的思念從背後追趕了上來,我的焦灼就無處藏身了。

    “什麽菜這是,不放鹽啊!鹹他媽死了!”

    我語無倫次的抱怨著,一手拿著勺子胡亂的在鐵盤子裏攪,一手拿著手機翻看妍兒前一陣兒的短信。

    睡覺前:寶兒,妞妞抱著你睡哈,晚安吻,麽。

    她來例假了:寶我來例假了,小腹有點疼。知道知道,多喝點熱水,不吃冷的不吃辣的。

    我發燒了自己不知道:寶寶是好傻的,沒有常識,老婆照顧你哈,記得我可是小醫生的……

    看不下去了,也吃不下去了,我端著盤子直接去了迴收剩飯菜的大嬸那兒,無精打采的剛要走,卻被後麵來放盤子的一個女孩叫住了。

    “嗨,阿斯啊,可逮住你了!”

    轉身第一眼,我幾乎沒認出麵前小白領似的眼鏡妹兒來。

    這小妞從頭到腳變化超大,原本短短的頭發留長了許多,幾乎可以披肩了。長靴吊帶的,穿衣也不永遠一身運動服那麽學生氣了。

    雖然跟二兒那個純禦姐沒法比,不過眼鏡妹確實

    已經散發出一股小女人味了,脫胎換骨,像被施過了什麽魔法。

    談過話我才知道,這種魔法的名字叫fallinlove。

    自從那次在火鍋店喝酒之後我就沒見過她,之後互相打過幾次無關緊要的電話,偶爾還轉發個祝福短信,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食堂碰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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