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不如意就好像被人強奸一般,不管你願不願意,都依然逃不脫被強奸的命運,而唯一能選擇的便是麵對強奸的態度,所以每當我被強奸時都會歇斯底裏的高聲淫叫,都會裝作很快樂的樣子。

    抽不好不壞的煙,喝不好不壞的酒,開不好不壞的車,住不好不壞的房子,過不好不壞的生活,我想我應該知足了吧?可是為什麽我他媽的就不快樂呢?總覺得心裏空蕩蕩的,記得剛來那陣我四處流浪,三伏天去工地給人家當小工,過著風餐露宿的生活,卻感覺很充實,25元一天的工資我卻很滿足。喝自來水,肯可以砸死狗的饅頭,吃鹹得翻胃的包菜卻讓我覺很幸福。也許是那時的我真的太單純,和民工在一起生活真的可以變簡單,思想就像被聖水洗滌一般純潔。除了幹活就是吃和睡,雖然那裏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日子過得很辛苦但真的很安心。偶爾聽他們說一些葷段子,或者大聲吼幾嗓子或是晚上光著身子在工地水籠頭上衝涼,所有的委曲欲望全都不翼而飛,每天最快樂的事莫過於開飯和睡覺,四麵漏風的工棚裏躲在硬邦邦的木板上沉睡。

    孤獨,從極點墜落,在起點旋舞。我想現在的我真的被強奸了,被寂寞強奸了。我不敢再坦蕩地直視陽光,身後巨大的陰影仿佛是我一生都要背負的罪,刺眼的光線似乎可以在刹那間讓我灰飛煙滅。我隻好背過身向著相反的方向尋找我的自由,自由是要以物質作基礎的,所以我沒有錯,所以我會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老大,看開點,你不是常說做人要胸襟開闊坐懷不亂嗎?你看看我,心胸多麽開闊。”蘇飛見我一臉鬱悶便解開衣扣露出寥寥無幾的幾根胸毛。

    “算了吧,就你?你的心房要有你乳房一半大都不會落得這田地。”

    “現在怎麽啦?現在過得挺好啊!“蘇飛一頭霧水地望著我。

    我無言以對,然道這就是我苦心孤諧日思夜想夢寐以求的生活嗎?除了吃睡就是想方設法的搞錢,難道我要這樣偷偷摸摸,窩窩囊囊過一輩子?我無言以對。

    狗子又在孤芳自賞高談闊論搞文學創作,若在以前我一定會鼓勵幾句,或是饒有興味的跟他討論蒼蠅與蚊子雜交生出來的東西到底是吃屎還是吸血,可今天心情實在不爽。

    “別再徒勞了,因為你和圓規的本性是一樣的。”

    “什麽,圓規?”

    “即使再怎麽努力,成績也是‘零’,因為我們他媽都是理想主義的句號。”

    狗子沉默了,結果他撕了他視為珍寶的小說。他也鬱悶了。蘇飛和他的第十七任女友分手,也鬱悶了幾個小時。蘇飛六略顯緊張的對我說他女朋友懷孕了,這是他第一次人工受孕成功,不免有些慌張。我問他準備怎麽辦,他說關我屁事,又不是我懷孕。我無語。但他與女友最後的對話卻讓我蹙眉了好一陣子。

    她:和你在一起這麽久,我卻體驗不到一點安全感。

    蘇:和你在一直這麽久,我卻推算不出你的安全期。

    她:你卑鄙,無恥,肮髒,齷齪,下流……

    蘇:你不要一下把我的優點全都說出來,這樣會使我感到驕傲的。

    她:當初我怎麽就瞎了眼……

    蘇:最近我便秘,屁眼也睜不開。

    她:你去吃屎吧!

    蘇:你能不能借幾塊錢我買瓶醋,我喜歡蘸醋吃。

    她:你丫活著幹什麽,你爸當初怎麽沒把你丫射牆上啊!

    對於蘇飛的厚顏無恥我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隻是始料未及他居然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活脫脫的展示出一個優秀禽獸所必備的優秀品質,對於他的鬱悶以及鱷魚的眼淚我不作任何評價。

    因為最近風聲很緊,日子過得提心掉膽,很孤單。由於鬱悶情緒一下籠罩左右,便萌發出想找個人聊聊天的欲望,於是晚上約上菠蘿去海鮮城交流交流感情,順便聽聽他的奮鬥史。菠羅,曾經是中國社會最普遍最真實的丈夫形象:老老實實,窩窩囊囊,勤勤懇懇,不求上進,好的都給老婆孩子留下,委屈煩惱自己往肚裏咽。若不是他發現老婆紅杏出牆,他必然會碌碌無為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幾杯酒下肚後,麵紅耳赤的菠蘿扯著嗓子說,“小子,你還年輕千萬別他媽學我過早背上包袱,人這一輩子什麽都可以沒有,可千萬別他媽沒錢……,老子這麽窩囊的活著就是為了證明老子沒她說的那麽孬,老子也可以開奔馳……”

    菠蘿,一個模範丈夫轉變為皮條客,繼續轉型為老鴇,殫精竭慮的賺錢僅僅為了證明男人的自尊心以及滿足那個已經不屬於他的女人的虛榮心,真是傻得一塌糊塗。醉夢裏菠羅喃喃地說,他的女人笑起來像極品五糧液,不管誰看了都會醉;她身邊的男人拽得像精品黃鶴樓,不管誰看了都想抽,我卻覺得菠蘿這類人就像散裝紅高糧,物超所值卻很容易隨波逐流的被人們遺忘。

    在多彩的霓虹燈和花花綠綠的鈔票下,我看到了太多太多被吞沒的靈魂。終於明白不管多麽珍貴聖潔單純的花在社會的土壤裏都必須得像雜草一樣才能生存。我也深深地體會到我隻不過是這個美麗城市中的一個旅遊者,用自己的青春和尊言去換取一小捧汙濁的空氣。

    我們邊喝邊聊一直到海鮮城打洋,意猶未盡的我們又拎著幾罐啤酒去江灘,仰躺在突兀的石塊上繼續喝著。

    “不知道誰他媽跟我說做人之前先得學會做狗,不想做狗的結果就做一輩子的狗”,波蘿喝著啤酒繼續說著,“可是他媽的做狗做習慣後都不知道該怎麽做人了,腰板挺不直了,頭也抬不高了,碰到一坨屎都會習慣性的用鼻子聞聞,遇到扔骨頭的主都會搖著尾巴削尖腦袋往上湊,你說我像不像條狗?”說著菠蘿便趴在地上撅起屁股學狗叫。

    “你喝醉了。”我連忙過去扶他。

    “我沒醉,我他媽就是一條狗,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其實這條街上的人都是狗,都是他媽一群攀藤附葛狗仗人勢的狗。”

    “你真的醉了。”

    “小子,你還年輕,聽哥一句話,離開這地方,這地真的不適合你……”

    菠蘿沉沉地睡了,我卻愈發的清醒。在這樣一個萬籟俱寂的夜晚,我無限懷念從前,被記憶襲擊,脆弱防線瞬間崩潰,我知道菠蘿想說什麽而我卻不想知道,我寧可帶著一種心甘情願被毀滅的心情去憧憬如同彩票般毫無征兆的未來,也不願將激情浪費在平凡的毫無懸念的淬事之中,因為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一個走在理想前麵卻落後在時間後麵的人。

    有時候覺得自己還真他活得失敗,都二十三了,青春都快透支光了,卻依然一無所有。而現實的生活似乎是一種無止境的重複,重複得令我恐慌,覺得自己就是一頭被蒙上雙眼拉著磨盤一圈又一圈做著逆時針勻速運動的老毛驢,而前進的所有動力都源於鼻尖的那把咫尺天涯的一把青草。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舊上海的丁力那樣做萬人敬仰的老大,能在這條街站穩腳跟也就算出人頭地了。我不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在精疲力竭的時候我就會選擇安詳的死去。

    我見過很多的小混混,準確的說應該是不入流的小混混,一群沒理想沒追求沒信仰的小混混,而這類混混大多是受外界誘惑中途輟學的學生,在繁華的街道叼根煙神氣十足的裝酷,卻穿著廉價衣服滿是泥垢的拖鞋,偶爾在某個街邊小攤不亦樂乎的吃著廉價食品,也好,這樣正匹配他們的廉價人生。我不是說自己有多麽高貴,但在現實中人就是分高低尊卑貴賤,瓶裝百事與罐裝百事味道就是有差異,想不承認都不行。

    菠蘿已酣然入夢,鼾聲令人汗顏。我就這麽幹坐著,煙也抽完了,最後想來想去此時此刻,唯一能做的竟隻有用大拇指挖鼻屎。其實在生活中我是一個對時間特敏感的人,總是有計劃的將時間分配得井然有序,甚至將生活中的某些習慣培養成一種規律,以便合理搭配時間,比如在某一個特定時間裏抽煙,在某一個特定時間裏沉思,在某一個特定時間裏仰望天空,甚至在某一個特定時間裏拉屎,即便是拉不出來幹蹲著也要將那段時間蹲過去,然後才如釋重負的提起褲子心安理得去幹別的事。而今天在這樣一個燦爛寂靜的夜晚我卻隻能用挖鼻屎來填補這段生命的空白,簡直就是一種諷刺,盡管爽得一塌糊塗,可依然狼狽不堪。

    此刻我更加清楚的意識到我隻是一個小偷,一個有信仰有理想有檔次的小偷,所以我不可能像個傻逼站在路中央雙手做著切割磁感應線的動作,也不會穿得人模狗樣道貌岸然當街調戲良家少女。即便是下流,也要下流得有檔次。假如,我說的是“假如”,假如我有一天掛了,在悼詞上最多寫著:小野同誌全心全意地為改造偷道聯盟而耗費了畢生的精力,真是鞠躬盡悴,死而後己,對他的不幸英年早逝,各幫派鼠輩都表示深切哀悼。在中國,最好的產品都在廣告裏,最美的讚詞總在悼會上。鑒於我作出了這麽大的貢獻,他丫的怎麽著也應該給我降一半旗。

    生活就象強奸,要麽反抗要麽就享受;工作就象嫖妓,你不行就讓別人上;社會就象自慰,所有的事都要靠自己勤勞的雙手解決。這是這一晚菠蘿說的最經典的一句話。

    我叫了輛的士,與司機合力將菠蘿抬到車上。的士在昏黃的燈光下狂奔,拐過一道彎一片斑瀾的彩燈照得人眩暈,看來墮落街到了。我睜開朦朧的睡眼,街道兩旁站著許多濃妝豔抹花枝招展風情萬種的女郎,無論是那一個正常男人來到這裏都會無一例外的前列腺腫脹,我將菠蘿扛進了“巴黎夢”,累得我上氣不接下氣,小燕子給我倒了杯紅茶並細心的幫我擦著額頭上的汗珠。我喘著粗氣說:“你們老板真他媽一頭豬,累死我了,到樓上幫我揉揉腰,脊梁骨都快被壓斷了”我艱難地爬上二樓直挺挺倒在床上,小燕子溫柔的給我揉著後背,指尖緩緩地摩擦著皮膚,奇怪的觸感令我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坦。“幫我點一支煙”。我指了指床頭櫃上的香煙,必竟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此時此刻,根本抗拒不了身體原始而又永恆誘惑,唯剩一點理智未被男性荷爾蒙侵蝕,一支煙後欲望依舊不減,情不自禁的將她壓在身下,身體不由自主地綻放了,在體驗縱橫馳騁美妙滋味同時,我在考慮一個複雜而又簡單的問題:是不是另一個身體也可以給我們同樣的激情?我希望得到的是最優解是:此方程無解。

    事畢,她溫順的給我擦去身上的汗,並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我若有所思的說:“要是有個真心愛我的人願意帶我遠走高飛,我一定會義無返顧的跟隨他。”我嗬嗬笑了一聲,說:“並沒有人強迫你啊,想走你隨時都可以離開啊!”“隻可惜我早已成為生活的奴隸,自己把自己廉價的出賣了。要是能像檸檬一樣有人包養我也是願意的!嗬嗬!”燕子又露出職業的笑容。

    我叼著煙目光呆滯的忘著天花板。玩,可以,但我是有原責有分寸的。我不會愚蠢的把自己玩進去。遊戲就要又遊戲的規則。如果你是個處女,我想我會考慮嚐試著愛你,但,很抱歉,你隻是妓女。既然在這樣的環境生存,就盡量學會習慣。如果沒有愛,那就盡情的享受性吧!

    平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甘於平凡,每個人都有權力選擇自己的生活,正如每個人都有權力選擇平庸,且不需要任何理由。我必須承認我是個很無聊的人,隻有無聊的人才會在其他人都在上班的時間裏在馬路邊發呆。當然我也是有苦衷的,難道你以為我不想在星巴客或茶餐廳那種體麵的地方打發時間嗎?但作為一名小偷一個“待業”很久的人,我已經不敢有那種奢望,所以我通常隻能在家附近的馬路上閑逛,抽著幾塊錢一包的“紅金龍”混日子。事實上如果不去考慮沒錢的煩惱,馬路邊真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可以看見很多呆在家裏看不到的東西。比如mm,不如車禍,再比如傻b。

    今天又遇見大傻,他是我們這條街公認的牛人,特牛逼,開著夏利就能坐出奔馳的感覺,吃著燒餅就能嚐出比薩的味道,偶爾午夜自慰就能體驗真實的快感,活得還真他媽滋潤。他要非要請我吃海鮮,我扔掉剛買的盒飯興衝衝地上了他的“奔馳”,結果他丫的帶我去街口吃了一碗二塊五的水餃,放點蝦仁紫菜就算海鮮湯?靠,我真心疼我還未開封的紅燒排骨和番茄炒蛋。更可氣的他最後居然要我付賬,他說他身上都是整片的,我說你掏給我看看,他將口袋一擼,全是整一塊的。操。

    來這兒快兩年了,我既沒有升級為“不畏浮雲遮望眼,隻緣身在最高層”的檔次,也沒有淪落為“虎落平原被犬欺,龍朔淺海受蝦戲”的程度,倒有點“月高睡足猶慵起,小閣重嫋不怕寒”的意味。抽的煙倒是由“火之舞”提升為“黃鶴樓”,不知道這算不算詔示我逐步走向成熟。漸漸明白了“生活不一定要有意義,隻要開心就好”,樂觀得一塌糊塗。卻更像是黃連樹下彈琵琶——苦中作樂。我狼狽的存在於這裏,並狼狽的生活。心底卻滋生出一種腐敗的榮譽感;至少在這裏像個人,總比在外麵像條狗強。盡管人與狗除了直立行走,除了少些毛,多些心思,會消費外並不多大區別,或者我該更直白些:在生活中我們每個人都是狗,區別就在於尾巴夾得緊不緊。

    晚上,我夢見自己又在啃骨頭。

    在這樣一個藏汙納垢的地方,我們開始蛻化變質,充足的物質令我們安逸,安逸令我們墮落且無比現實,失掉了接受改變的勇氣,失掉了對生活的激情,失掉了理性和理想,在時間的縫隙中尋找卑微的快樂,感覺很自由,卻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我知道自己無法在繁雜聒噪的現實生活中超脫自己所認知的範圍,然而又不甘心平凡,就如一個人要買一部車,錢太多了,就用不著考慮了;完全沒有錢,也不用考慮了。於是我就在這矛盾中徘徊猶豫掙紮,想擺脫卻又無法擺脫,感性與理性對抗,現實與虛幻戰爭,仿佛從一開始我就明白,這是在同自己辯論,所以我不需要太大的說服力,徒勞。

    陽光是上帝賜給人類最好的禮物,而我們卻在一片眩目的光明中迷失了方向。我們拒絕平庸,卻還是淪為世俗奴隸,在時間的皮鞭下踏著沉重的步伐用纖繩拉著生活追逐他媽咫尺天涯的理想,歇斯底裏的呐喊被世俗的瓶頸阻隔,仿佛永遠也得不到救贖。

    下雨了。我黯然的走進屋跟他們打撲克。我們依然這樣生活著,按照昨天的方式,而我們的生活就像我們的天花板——不下雨就不漏。

    一個成熟的囚徒,不在乎時間的推敲,不在乎荒蕪和孤獨;一個成功的混混,不在乎手臂的傷痕,不在乎晝夜和青春。也許正因為我們不夠成熟或成功所以才會鬱悶和不知所措吧?佇立於熙攘的墓碑,我看見了許多人,死了的人永遠死去了,活著的人,還得硬著頭皮繼續生活。一瞬間莫名悲哀起來,對於我們即將消逝的青春,我在想,可能很多年以後,我也會躺進這裏並安詳的笑,可到那個時候我該以一種怎樣的心情去迴憶?荒蕪了多少,得到了多少,失去了多少,苟且敷衍了許多?刹那間淚留滿麵,心底漫延著對生命無比的恐懼。

    昏黃的天空鉛華盡染,鮮豔的色調擴散著本色的張力。像柏拉圖所說的,我們寧願在詩裏生活,不願意寫詩。生活脫離了陽光,再虔誠的禱告也與事無補。生命的著落點與希望的漸近線都已偏離軌道,現在的我不過是個標本,一個在夜幕掩飾下遊蕩在城市中生活於明天懷念曾經陽光燦爛日子的標本,浸泡在福爾馬林中憂鬱地等待埋葬。

    歌德說,生命的全部奧秘就在於為了生存而放棄,我不懂

    作為一個混混,我也的確是想太多了。

    梅雨季節來臨,潮濕沉重的空氣壓抑得讓人鬱悶;下午跟黑老二,癩頭他們打牌又輸了一千,更加鬱悶;最他媽不爽的是錢居然都讓癩頭贏去,鬱悶之極。癩頭吐了一大口暗黃色痰沫子,於食指和大拇指問,興高采烈的數著不義之財,典型的小人得誌的猖狂。

    癩頭是現任丐幫幫主,掌管著十幾號人,專以乞討博取同情心為生,偶爾也幹些偷雞摸狗之事。比我早半年定居於此。癩頭以前是一默默無聞不思進取的乞丐,後經高人點撥通自己不懈努力加上心狠手辣與不要臉相結合,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榮登幫主寶座。因腦袋與月球表麵相差無幾,便得“癩頭”這一雅號。當然,這一外號也不是誰都能叫的,隻有我們這些有輩份或有身份的人才能無所顧忌的喊,其餘的人都要畢恭畢敬的道一聲:“癩頭哥”。

    可能是乞丐做太久了,癩頭從不注重外表,總是一副灰頭土臉的乞丐相。腰裏卻別著最新款的手機,身上揣著幾千塊現金到處溜達。本來地表就不好的腦殼偏要弄個爆炸頭,遠遠望去就像剛從地裏挖出的爛蘿卜。我曾友情提示他:“怎麽說人現在也是一老大,老大就該有個老大的樣子,就不能搞得精神些?”他挖著鼻屎一本正經的說:“這是原則問題,我這叫敬業,做乞丐就要有個乞丐的樣子。”說著便將挖出的暗黑色鼻屎往頭上一擦。操,我終於明白他那蓬鬆的頭發,為什麽總夾雜著頭皮屑、指甲殼、鼻屎以及一些不知明雜穢物的原因了。以後就算裏麵掉出麵條或小雨衣我也不會再覺得奇怪了。最爆笑的是有一次去菠蘿那裏,玩得正起勁,突然從他頭發裏冒出隻蟑螂賊頭賊腦四處探望(我估計那蟑螂當時肯定很鬱悶,鑽出來想看看誰他媽那麽大動靜,將它的美夢擾醒),結果嚇得那小姐連內褲都不穿就破門而出,癩頭在後大喊道:“沒關係,沒關係,自家養的,自家養的寵物。”

    癩頭還是一標準煙棍,過去乞丐時到處撿煙屁股抽,有時寧可要煙不要錢,現在有錢後更是煙不離口,整隻手掌都被熏成暗黃色。有時跟我們打牌打忘形了,煙抽完後會情不自禁趴到桌下撿煙屁股。聽說他連洗澡都可以抽煙,但我對這些傳言頗為懷疑,因為我壓根就沒見他洗過澡。身上總是散發著香煙與體臭混合的怪味。偶爾上街有人問我癩頭哥在哪,我就會很虔誠的點燃一支煙然後脫下襪子將兩樣並放在他鼻下,說:“聞到這味沒?順著這味向前走,當你的鼻子忍受不了時就差不多該找到他了。”

    沒有人知道癩頭抽煙有多快,隻知道他每天要買兩個打火機,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抽過多少煙,隻知道自從他搬來後那幢樓沒有一棵植物能夠存活,就連六樓飽經蒼桑的仙人掌也不幸遇難。每天頻繁的買打火機讓他心疼不已,後來他終於練就一個打火機可用一個月之久的神功。我問他怎麽辦到的,戒煙啦?他嚴肅地說頭可斷血可流,煙不能戒。每天清晨眼開眼後,他就鄭重的點上嶄新一天的第一支煙銷魂的吸著,然後直到晚上入睡都不需要再點火了,快吸完時就用煙屁股接,連打火機都不需要帶。看來他是打算為中國的煙草事業貢獻自己短暫的一生了。對於愛國的人我都很尊敬,等他得肺結核掛後我一定會很隆重地在廁所用蘇飛遺精的紅內褲給他降個半旗。

    癩頭愛吸煙是眾所周知的,可是他愛錢愛到發狂卻是鮮為人知。在外麵他總是裝作很大方一擲千金而在我們麵前就原形畢露吝嗇得要命。每次打完牌若是我們贏錢就會相約一起去吃海鮮,可他丫贏錢,一碗混沌麵就將我們打發了。我親眼看見,有一次去海鮮城的路上,他掏煙時一枚硬幣不小心掉進陰溝裏,他立馬趴在地上將袖子一擼,硬是掏了半個鍾頭將那枚硬幣掏出來才罷休。掏起來後美滋滋地放進口袋,也不在乎上麵的淤泥,著實令我汗顏。為了錢他甚至不擇手段,各種卑劣滅絕人性的方法想得出做得到,將被逼入幫的小乞丐的手敲斷再讓他當街乞討以博取更多人同情心是常有的事。遇到條子就立刻陽痿,可憐巴巴的說:警察叔叔你就放了我吧,就當我是個屁,放了我你就會舒服了,對社會又沒什麽影響,又很環保。遇到權貴他就會不惜重金攀駙,鞍前馬後活脫脫一條狗。他不在乎尊嚴,可以說他和妓女一樣,是最早發現尊嚴無用的人。對他而言,尊嚴不僅無用且有害,於是他那點殘存的人格便在金錢麵前消失得杳無蹤影。總之一句話,他生來就是一個做乞丐的命,且友情客串狗的功夫也數一流。

    看著癩頭的隊伍不斷壯大,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沒有人是真正可憐的,隻不過看起來可憐罷了。至於為什麽還要跟這種判黨禍國沐猴而冠認賊作父卑鄙無恥道德淪喪心狠手辣的人渣打交道,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離開那煙霧繚繞的房間已是午夜四點,“繁華的”街道終於得以片刻寧靜,街道兩旁遺留著一些腥臭的汙穢物和一些淫蕩的笑聲。天,下著朦朦細雨,似乎想衝淡這裏的塵埃。我蹣跚的走著。冷笑,這裏不是靜謐的天堂,這裏也沒有天使駐足的地方,有的隻是黑夜和白天,有的隻是白天和黑夜。

    烏雲下,我厭惡三種人

    一種是打傘的人

    一種是打一把傘拿一把傘的人

    一種是有傘卻不打的人。

    夜色下,我鄙視三種人

    一種是迴家的人

    一種是不知該迴那個家的人

    一種是有家卻不能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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