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日子悠長悠長……

    白雲覓雪一會兒床上一會兒沙發上折騰了幾迴,終於無奈地打開電視機,點上一支煙,腦子裏的自己一直奔向一個不可知的遠方,那裏陽光燦爛、春風吹拂。他不停地奔跑著,奔跑著,大海一望無際,海邊的礁石沉默不語,那山峰,讓他倍感親切的山峰,始終是那麽秀美、俊郎、充滿愛意……他真想飛起來,尋找著什麽,可是,山峰太高了,四周都是白色的雲朵,還沒等他看清自己要找的東西,周圍世界便象霧化一般消失了……

    窗外,天已經大亮。他連忙從沙發上爬起來,拉上窗簾,關上電視機,再倒在沙發上,沉沉睡去。睡前隻有一個念頭:他要去找beibei,一定要去找那個叫beibei的女孩。

    總是覺得那一天的日子悠長悠長……

    仿佛過去了很長很長的歲月,都無法找到一個很清晰的女孩的形象。白雲覓雪試圖將這幾年的生活整理整理,卻非常的虛無和飄渺。他非常清楚,要整理這段生活,最重要的一點,就要重新描述beibei的形象,要有一把屬於雕塑家的刀法,將beibei的形象刻在自己的腦中。生活的一切才能圍繞這個點來鋪開……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了,他從昏睡中醒來,一看電話是凱文的,便連忙接聽:“你好。”

    “你在哪兒瀟灑?”凱文又是那副開玩笑的腔調。

    “在家呢。”他迴答。

    “怎麽,這麽低沉,昨晚幹啥去了?午睡睡到現在呀?你這個人老是離不開女孩子。快起來,來龍崗,我們去打一會兒高爾夫……”凱文在電話裏邊笑邊說。

    “午睡?”他心裏一驚,一看手表才知道已經是下午4點了,”打什麽高爾夫,我不會。”

    “學嘛,我也是剛練習,你一定要來。”凱文說著,把電話掛了。

    這小子,假日房展成交量達到2000多萬,硬是把關內的投資客拉到龍崗去了,看來,最近比較順心,就玩起了什麽高爾夫。在龍崗時,白雲覓雪曾陪同英國皇家建築學院院士、悉尼市唯一一個華人市長曾筱龍先生到過觀瀾湖高爾夫球場,也知道那是一個什麽檔次的消費,不過,那綠茵茵的球場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與其把自己關在家裏昏天黑地的睡覺,還不如出去走走,也許更好。於是,他驅車趕到龍崗。凱文已在中信高爾夫球場等他。

    這是一個秋日的下午,天空瓦藍瓦藍的。

    白雲覓雪知道凱文在會所貴賓廳等他,但他猶豫了一下沒有馬上去,而是停好車後,走到球場的第3洞旁坐了下來。這是一個普通的三杆洞,但設計不錯,一遍茵茵綠草,象波濤一樣起伏;旁邊是一汪碧水,這會兒那波光特別特別晶亮,象是湖的眼睛;從球道進第3洞的左邊是一個白色的沙坑,沙坑旁又是大小不一的5棵椰樹,一個充滿熱帶風情的球場形象就這樣鮮明的展現在他的眼前……,真是好地方。他在心裏歎道,如果我是這個球場旁的雕像就好了,風裏雨裏就守護在這裏,不必為生計忙碌,不必為愛情傷心,一生隻有一個向往,守護一片美麗。可是,自己畢竟不是一個雕像,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自己麵對的也不是一個風光如畫的高爾夫球,而是一個紛繁複雜的社會。

    腦海裏,就這樣出現了萊蒙托夫的詩:

    在大海的蒙蒙青霧中

    一葉孤帆閃著白光……

    它在遠方尋求什麽?

    它把什麽遺棄在故鄉?

    風聲急急,浪花湧起,

    桅杆彎著腰聲聲喘息……

    啊,它既不是尋求幸福,

    也不是在把幸福逃避!

    帆下,水流比藍天清亮,

    帆上,一線金色的陽光……

    而叛逆的帆唿喚著風暴,

    仿佛唯有風暴中才有安詳

    “唉。”他長歎一聲,掏出香煙,也習慣地掏出zippo打火機,點燃香煙,再盯住打火機,那純白的界麵仿佛晃出一個影子,那是一張緋紅的笑臉。k君曾說過:就是死也要死個明白。不能就這樣稀裏糊塗,不能。他是至死也不會相信,愛情就這麽象煙一樣的飄逝了。為什麽你到現在還要苦苦地尋找呢?深圳是什麽,是創業的起點,是成功的起點,而不是愛呀恨的!對,幹事業。

    就這樣,他從草坪上一躍而起,覺得像凱文這樣幹的事才是實在的。

    眼前的深圳就是這麽冷酷,這麽現實。深圳不是一個享受愛情的天堂,而是一個創業的主場。他要與深圳一搏……

    “你開車的技術越來越差,都跑了兩小時了。”凱文在會所門口一見到他就叫了起來。

    “梅林關口塞車了。”他支吾了一陣子就說,“你的品位越來越高了。”

    “哪裏,哪裏,我也是剛剛學,還在打練習球的階段,上周末和一個朋友下場打,結果,他打96杆,我打了130多杆。你說氣人吧。”凱文說著便問:“你是下場呢,還是先練習。”

    “球杆都沒摸過,怎麽下場?”他老老實實地說。

    “哈哈哈,我是很務實的,估計你剛學,你看,”凱文用手一指,裏麵早有兩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在笑臉相迎,“呶,美女教練。你叫她summer,英文名,很時尚。”

    “哈哈哈,你好,叫我sunny。”他也用英文名介紹自己。

    “你叫白雲覓雪,郭總早已給我介紹了你。”summer一臉純真的笑蔚,仿佛對他仰慕已久。

    “等會兒你們再聊,這是我的助理olgakayeta,你叫她園園吧。”凱文邊說邊帶大家到練習場的球位上。

    “園園怎麽像俄羅斯人?”他一看那臉型頓覺奇怪。

    “她媽是白俄羅斯的,她爸是哈爾濱的。”凱文解釋道,“就是她拚命鼓勵我打球的。”

    英俊、瀟灑的凱文姿勢特別優美,第一個球打出了180碼,園園在一旁鼓掌喝彩。白雲覓雪是第一次打球,summer見他真不會打,便挑了一支球杆,手把手地教他,姿式、握杆,然後自己示範性的打出一球,哇,至少150碼,太美了。

    眼前,summer一身運動裝束,粉紅的太陽帽和白底粉紅的馬夾,手套都是白底粉紅的那種羊皮手套,苗條而健美的身姿,特別陽光的樣子,而且球藝高超,看得出是個球場高手。

    遠方,金色的夕陽灑在綠茵茵的草坪上,無限的優美。

    那一夜

    “喝酒的時候,咱們談談生意,唱歌的時候,再開開心心玩好嗎?”凱文一上桌,點好菜,便準備和白雲覓雪談事了。

    白雲覓雪非常清楚,如果沒事,凱文會約他去吃潮州牛肉丸,喝小瓶二鍋頭。有事要商量的時候,凱文才會又是高爾夫,又是美女教練,又是人頭馬xo。這大概是生意場上的慣例吧,以老同學的交情,他和凱文之間是不需要這套的,但是,拗不過凱文。這不,又是燕窩、魚翅,還來了一隻龍蝦,再加上xo,一桌下來,沒2000元是打不住的。白雲覓雪沒吱聲,琢磨著凱文還有什麽事會找他。

    “來,為我們今天的相聚,也為兩位美女更美,還為白雲覓雪高升,幹杯。”凱文一臉笑意,舉起了大肚子酒杯,先幹了一杯,緊接著,園園也幹了。

    白雲覓雪也習慣同幹第一杯酒,但這會兒,他站在那裏,兩眼透過玻璃杯,在玩味杯中的酒,那絳色的加了冰塊的xo,似有生命似的在杯中蠕動,流淌……有一次,他請一個很豪氣的地產大佬喝酒,彼此都很高興,他頻頻舉杯隻敬大佬。大佬很精明,看出他的用意,很豪氣地說:“白雲經理,我幹,地產界誰都知道,我的血型就是xo。”從這以後,他再也不輕易和別人鬥酒了。那今天晚上這酒怎麽喝呢?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凱文在一旁笑眯眯,故意講給兩位美女聽的:“白雲很重情,失戀了,很久都沒喝酒,那這樣吧,你喝一半。”

    “是嘛?”summer在一旁笑開了,“深圳還有人會失戀?”

    “你不知道,他來深圳幾年,開始還行,後來迷上了一個叫beibei的女孩,一切都完了。”凱文嘻嘻地笑個不停。

    兩位美女也笑得臉上開花了。他都不好反駁,因為事實上就是這個原因,他已經很久沒喝酒,剛才端起酒杯,心裏都有些發怵,但現在應該輪到他支開這個話題。於是,他裝作輕鬆地說:“我對有顏色的液體都很好奇。”

    似乎覺得他很風趣,大家都笑開了。

    “你們不知道,有一年我去西雙版納,當地接待我們的是州委一個副秘書長,向我們推薦緬甸和雲南那邊的玉,那個副秘書長當時向我推薦的是一對手鐲,他不停地跟我說,你看,你看,極品啊,那是,是玉在流動,你看,你看,朝這兒流動。我就學著他的樣子,向燈光下不停的看啊看啊,你們猜,我看到手鐲裏有什麽?”白雲覓雪講到這裏,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手鐲裏有啥?”園園用很重的北方口音好奇地問。

    凱文的眼睛也睜得象兩個美女的眼睛一樣園。

    “你們喝酒,幹一杯,我就繼續。”他作俏了。

    顯然,玉石對女孩的吸引力是無窮的。兩上女孩硬是拉著凱文幹了一杯,又急不可耐地等著他說。白雲覓雪開心死了,笑著說:“裏麵有兩個傻瓜。”

    嘻嘻哈哈之中,這酒還真的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白雲覓雪借著酒勁說:“你們真應該去一趟西雙版納。”

    “聽說那裏美女如雲哪。”凱文三句話不離美女。

    “美女我倒沒感覺,可女性的服裝和頭飾倒是很特別。不過,我最感興趣的是騰衝那地方,有一條街,你去了以後想不賭都不行。”

    “有賭城?”

    “不是那種賭,是賭石頭。因為那裏的石頭裏麵都是玉呀。看上去,平平常常的石頭,一切開裏麵都是玉。我們那天去,在一個場子上,一塊石頭,百來十斤吧,從5萬開叫的,那場麵,不象我們現在拍賣土地這樣規範,那叫真賭,我們呆了半小時,就叫到20萬了,20萬呀,外表和普通石頭沒兩樣,也就是說可能一文不值,正在我們還驚訝著,一個傣族小姑娘,腰露在外麵,是花腰傣的小姑娘,一張口,‘50萬’。這時,一個東北男人高高大大的走了上來,對那個小姑娘說‘80萬,你再叫就讓給你了。’小姑娘冷靜而沉穩,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從她的嘴裏穩穩地蹦出三字‘一百萬。’‘當’地一聲鑼響了。那小姑娘從後麵跟班的一個男人手上拎過來密碼箱,錢貨兩清了。”

    “那石頭是玉石嗎?”園園迫不急待地問。

    “我也不知道。那地方天天都有故事,如果100萬買一個石頭那才叫冤那。”白雲覓雪說到這,自己品了一口酒。

    “人生就一場賭。”凱文接過話題說,“她這才100萬的賭,白雲,你不知道,我這個項目也是一場賭,弄得好我賺幾千萬,賣得不好,我要是賠了那也不是小數。”

    凱文那賊亮的不停的骨溜溜轉的眼神不見了,那嘻嘻哈哈的神情也突然沒了,心情好像很沉重。這使得白雲覓雪感到,凱文的風險和壓力其實蠻大,不然不會這樣。他這種呆滯而木然的神情是以前從沒見過的。兩人什麽話也沒說就這麽幹了一杯。

    “假日房展,你幫了我的大忙,真的很感謝。”

    “老同學,說這個幹啥。我要是有你這麽精明的腦子,我也會自己幹的。”

    “別別,你現在又有錢賺又沒風險,何苦像我一樣,累得慌。實話跟你說,我還有一點三個億的銷售,其中硬性的必須銷到七千萬,後麵六千萬都是利潤,銷不出,我也可以有別的辦法處理。可假日房展後,我一天才賣一兩間鋪,那要賣到什麽時候啊?”

    凱文說完,又自己幹了一杯。“該想的辦法我都想了,你,白雲,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7000萬的銷售?”白雲覓雪陷入思維停頓之中。

    “我知道你有辦法,我們在大學讀書時,就數你最有才華。”凱文開始給他戴高帽子了。

    這時園園站了起來,那健美修長的身姿顯得特別挺拔,十分仗義地說:“白雲,我代老板敬你一杯。”

    “好,凱文,我問你,你肯出多少廣告費?”白雲覓雪一副在商言商的樣子。

    “廣告費不是問題,但我要看你的方案是不是行得通。”凱文不肯透露自己的底牌。

    “方案我是有。你想,你的商業中心在龍崗周邊,包括東莞、惠州已沒有多少市場了,關內投資客的市場通過假日房展也基本打穿了,那麽,你隻有兩個辦法,一個辦法是在現在營銷方法的基礎上增大優惠,搶周邊幾個項目的客戶;另外一個辦法是尋找新的市場。”

    “那新的市場在哪裏?”凱文顯然不願增大優惠,如果別的項目也降價,那就陷入一場惡性競爭,吃虧的是他。

    “新的市場我可以幫你找,也有現成的。”白雲覓雪城府太淺,也沒問凱文投資多少廣告就說了出來。“上星期,我去考察了溫州市場,如果我們在溫州去舉辦一個深圳房地產的展示推介會,你這7000萬的銷售也沒什麽大不了。”

    “來,園園,summer。”凱文眼睛都直了,一下讓他興奮起來,“敬敬白雲一杯。我就知道他有辦法,來,我怎麽就沒想到在全國到處炒樓的溫州人呢?把他們吸引過來,這不全解決了。溫州民間資本流量是驚人的,哈,來來來,白雲,你說怎麽辦,我就怎麽辦,幹。”

    四人同幹一杯,凱文開始買單了。

    走出會所,冷風一吹,白雲覓雪感到一絲秋夜的涼意,禁不住打了一個激淩。沒想到,sunner立刻湊上來抱了一下他,關切地問:“冷嗎?”

    “不不不,我喝了酒就這樣。”白雲覓雪趕忙推開她。

    高爾夫球場燈光閃爍,白白的,卻特別柔和。綠色的果嶺上,椰風海韻的樣子,十分秀美。再遠處,圍繞球場而建的別墅時而透出一星燈火,給人生發一些幻想。球也打了,酒也喝了,話也說了,白雲覓雪還要開車迴福田,得一個多小時呢,因此,他走過來和凱文握了一下手說:“我很快拿出方案,如果有10多家地產商參加,估計成功的勝算更大。”

    “那當然,那當然,靠我們一家肯定不行。但我要拿最好的展位,投入最大的力量。”凱文心裏非常舒坦了。

    “那就這樣,我還要開一個小時的車呢。”白雲覓雪同他握手告別。

    “就在龍崗住吧,我把李燕叫上,大家再唱唱歌什麽的。”凱文說房都定好了,人也約好了,你這麽走也太不仗義了等等客套話說了足足15分鍾,但他實在不想唱歌,他很累,這段時間心特別累,他還是想早點迴家。凱文沒辦法,隻好說:”那好吧,你把sunner帶迴家吧,她住布吉呢。”

    凱文的話還沒說完,summer也順勢拉開了車門坐在了前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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