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蕭神色遊離地走在花朝城的主路之上,撲麵而來的沉悶壓抑氣氛彌漫了整座地下城。


    時不時有駿馬疾馳而過,淩厲的風力掃過街道兩旁高高懸掛著的白色帆布,在烏蒙蒙的環境之下顯得愈發陰冷神秘。


    一陣吵嚷聲遠遠傳了過來,刺耳聒噪,接踵而來。


    忽然之間,人群中傳來一陣暴動,似乎發生了什麽令人激動狂躁之事,這條路上的大半數人聚集向了正前方。


    牧九蕭心中還在想著潭泉窟中那個老者的下落,突然紫蘇一個閃身,將牧九蕭護在了街道內側,聲音淩厲,掠過一抹緊張,“姑娘小心,這裏的人不會顧及旁人,若是再在此處受了傷,主子會心疼。”


    牧九蕭眉心一蹙,對著紫蘇笑了笑,“多謝紫侍衛了。”


    “姑娘,前方似乎發生了點事情,為了避免多惹是非,咱們還是繞道離開吧。”紫蘇皺著麵容,看了看前方擁堵不通的道路,權衡了一下,詢問道。


    牧九蕭點了點頭,沒有多看人群聚集之處,轉身向著反方向走去。


    她性子清冷,自來不喜喧鬧,更不用說這種地方了,為了避免招惹是非,牧九蕭斂去神思,想要快速繞過主街,沒有見到故人,她已無心在此處停留,隻想快些離開這個陰森冰冷的地方。


    紫蘇心裏一喜,出來大半天了,牧姑娘終於願意迴去了,否則她很怕在這種地方出了什麽事,沒照顧好牧姑娘,不但主子不會饒了她,她自己也會很不安心的。


    紫蘇靜靜地跟隨著,默不作聲。


    而身後,一陣哄笑聲接連響起,時不時還會傳來斷斷續續的汙穢肮髒之語。


    與另一邊的安靜清冷形成了鮮明對比。


    牧九蕭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花朝城的每天每時每刻,都可能發生著恃強淩弱,甚至違背倫理律法之事,這裏弱肉強食黑暗肮髒的事件不計其數,再是平常不過了。


    她不喜歡這裏,更不願去牽扯。


    然而,都快走到四岔路口了,忽然,牧九蕭眼神一冷,腳步驟然頓住。


    整個人僵硬地愣在了原地,紫蘇一個不留神,猝不及防,差點撞到了牧九蕭的身上。


    她還沒弄明白,茫然地開口詢問,“姑娘,怎麽了嗎?為何不走了?”


    牧九蕭鳳眸微眯,臉色黑沉,下意識地轉身,看向了人群聚集之處。


    是錯覺嗎?


    她淡漠清冷的臉上劃過了一抹猶豫。


    方才,她神識之中突然閃現了一張傷痕嶙峋又暗紋遍布的少女的臉,那雙泛著綠芒的眸子水波蕩漾,盯著她,動了動唇,聲音似幽靈般,緩慢從街道的那頭,傳到了這頭,直入她的腦中。


    綠色似狼一般幽深的眸子令人無法忽視,她說,“你真的能走得了嗎,你分明能聽懂我的話,聽懂我的哭訴,你為何也像這群冷血惡心的人類一般,冷眼旁觀?難道,靈獸就是天生該供人類玩樂消遣的玩物嗎?你真的會不動聲色的地走出這裏嗎?”


    聲聲質問,字字泣血,讓牧九蕭神識大怔,不得不止住了步伐。


    沒錯,她是天生的禦獸師,天生靈敏的聽覺,隻要她想,便能敏銳精確地聽到方圓百裏的蟲鳴鳥獸的語言,了解到它們的思想。


    準確的說,方才那是一張少女的臉,倒不如說是一隻修成人形的赤狼獸。


    不過,它此時渾身都被強大靈力化作的鎖鏈束縛著,被困於一個巨大的黑色囚籠之中。


    赤色的衣裙被鎖鏈的鋒利棱角割破,殘破不堪,衣不蔽體。


    渾身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就連血液都是呈烏黑色絲絲滲出,慘不忍睹。


    整張臉暗紋繁生,長相莫辨,唯有那雙充滿戾氣的綠瞳幽幽泛著光,淩厲警惕地掃視著那些目光淫穢,譏諷嘲笑的圍觀眾人。


    圍觀的人,有男有女,衣著各異,年齡各異。


    然而,沒有一個人為這個被囚禁在牢籠的少女開口說一句話。


    人群中有一個粗獷而猥瑣的聲音傳出,“嘖嘖嘖……這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就算是頭靈獸,好歹也是個母的,怎麽給人家傷成這樣,來,讓爺好好疼惜疼惜。”


    那個中年男人說完,就伸出了一雙鹹豬手,摸向了囚籠之中的綠瞳少女,口中汙穢之語又是引來一陣哄笑。


    綠瞳少女忽然劇烈掙紮起來,拖動沉重的鎖鏈,去避開男人的惡心觸碰,淩厲地眼神散發著血紅色戾氣,狠狠瞪向了男人伸過來的手,綠眸裏仿佛沉澱了鋒利的刀子。


    牧九蕭在街道的另一頭,通過綠瞳少女神識傳音,將這一場令人惡心厭惡至極的場麵盡收眼底。


    紫蘇見牧九蕭莫名停下的腳步,疑惑地正打算開口,就見牧九蕭神色冷凝轉身望向了人群聚集處,頓時令她愈發摸不清頭腦了。


    牧九蕭沉斂的麵色不見絲毫動容,她冰冷地語氣幽幽傳出,她嗤笑一聲,說道,“我為何不能選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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