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袁崇煜再一次醒來,他發現自己已換了地方,身處一個黑漆漆的房間,也不知是在何處。


    掙紮了好久,他好不容易勉強坐起,身上的繩索依舊捆綁著,沒地方借力讓他連站起身的可能都沒,就連自己嘴上都塞了布,堵得嚴嚴實實,想喊都不可能。


    好一會兒這才熟悉了四周的黑暗,他瞪著雙眼仔細分辨,再加上感受告訴他,自己似乎是在一艘船的船上。


    結合暈過去之前的記憶,袁崇煜努力想著這究竟是怎麽迴事,突然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閃現,袁崇煜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的情況了。


    “難不成是遇到了海盜?”袁崇煜如此猜測道,昏過去之前的那張大胡子的臉記憶猶新,結合對方的手段再加上自己所處的環境,袁崇煜判斷自己落入海盜手中的可能性不小。


    木浦這個地方是朝鮮南邊的港口,來往的船隻不少,而且袁崇煜也聽說過朝鮮到日本的航線中的確有海盜存在,這些海盜有的是朝鮮人,有的是倭寇(日本人)還有一些大明人,這些海盜神出鬼沒,經常會在海上打劫一些落單的船隻,但登陸作案的情況倒不多見。


    不多見不代表沒有,袁崇煜覺得恐怕是因為自己在木浦的高調舉動引起了海盜的注意,再加上從大明來的船隻引來了外來的海盜,這些海盜跟著大明的船到了木浦,藏在暗處悄悄摸到了自己住處,這才把他給綁走。


    想通了這些,袁崇煜反而少了些恐懼,多了些憤怒。他憤怒的是保護自己的八旗兵太過粗心大意,至於那些朝鮮兵更是不中用,居然能讓人潛入自己的住處,把自己綁走。


    等自己脫了身,這件事一定要追查到底,究竟是哪個王八蛋如此大膽?堂堂大清的牛錄章京被人從住處綁走,實在是不可思議,非得嚴厲懲處出一口惡氣才對。


    至於海盜那邊袁崇煜反而不擔心,他覺得自己的安全還是沒問題的,如果對方要殺自己,他早就死了,也不必費這樣的功夫把他弄到船上來。既然是海盜,那麽無非就是求財了,作為商人出身的袁崇煜太了解這樣的情況了,隻要給出對方一定的好處,滿足對方的需求,這些海盜把自己放迴去應該不是問題。


    再者,袁崇煜自認他能說會道,隻要給他機會說服對方的當家人並不難,這樣一來,袁崇煜反而沒了什麽恐懼和擔憂,身子靠著艙板半坐著,耐心等著抓自己的人出現。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當袁崇煜快要打瞌睡的時候,外麵傳來了動靜。隨著一聲響,頭頂的艙板被打開,刺眼的陽光從上麵照射下來,讓袁崇煜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咦,這小子居然醒了。”一個漢子從上麵跳了下來,當見到袁崇煜後詫異地說道。


    這聲音袁崇煜還記得,半睜的眼望去,果然不出所料,隱隱分辨正是那位大胡子。


    “醒就醒了吧,都好幾個時辰過去了,不醒才怪呢。行了,別那麽多話,把人帶上來。”上麵另一個聲音傳來,大胡子應了一聲,伸手就把袁崇煜拽起,然後拖著他爬出了艙室。


    等到了外麵,袁崇煜才真正確定自己的確是在船上,而且所在的船還在海上。除了那個大胡子外,還有一個陌生的漢子,兩人都是尋常的打扮,但身上不僅帶著刀,還散發出彪悍的氣息。


    “走!”大胡子推了袁崇煜一把,拽著他跌跌撞撞就往一個方向而去,而另一人沒有上前,隻是在一旁同行,袁崇煜剛想仔細打量一下四周,可還沒等他扭頭呢,大胡子就拿著手裏的腰刀戳了他一下,罵了他一聲別賊眉鼠眼東張西望,吃痛的袁崇煜這才打消了念頭,老老實實按照對方的要求繼續往前走。


    片刻功夫,到了一處艙室,這裏和關押袁崇煜的艙室自是不同,不僅大了不少,裝修的還不錯,看來是船主的住處。


    袁崇煜被推進了艙室,腳下一個踉蹌差一點就摔在地上,虧得大胡子拽了他一把,這才勉強站住。


    直起身來,袁崇煜的目光在艙室內掃過,很快就落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四十來歲的模樣,穿著普通,卻帶著上位者的威嚴,當袁崇煜望向他的時候,那人也在打量著袁崇煜,神色中帶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怎能如此對待貴客?”當對方的目光落到袁崇煜的身上時,開口笑著揮手道:“既然客人請來了,還不給客人鬆綁?”


    “是!”大胡子應了一聲,伸手從靴中拔出一把匕首,利索地就把捆著袁崇煜的繩索給割斷了,隨後又把堵在他嘴裏的布條給取了出來。


    終於沒了索博,袁崇煜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他略微活動了下筋骨,同時借這個間隙心中快速想著接下來的應對。


    可還沒等袁崇煜開口呢,那位首領就指著一旁的椅子道:“坐吧,船上簡陋,用這種方式請你來,不要介意。”


    “哪裏哪裏……。”袁崇煜抱拳行禮,坐下後衝對方露出了一個諂媚笑容:“小的樸尚引見過這位大當家,不知樸某哪裏得罪了大當家,煩勞大當家如此邀請?”


    “樸某行商多年,自認懂得規矩,如大當家手頭緊,直接托人給樸某帶個話就是了,樸某向來愛交朋友,絕對不會推辭,何必親自出馬用這等方式。不過既然被大當家請來了,樸某也不是不知趣的人,還請大當家說個數,樸某一定滿足大當家,還請大當家多多關照……。”


    袁崇煜開口的這番話似乎有些出乎對方的意料之外,對方先是微微一愣,接著就又笑了起來,上下打量著袁崇煜問:“沒想到樸先生居然如此知趣,我還沒開口,你就先一步主動?”


    “嗬嗬,大當家說笑了,樸某是實在人,更是明白人,這裏頭的規矩樸某懂,所以也不必大當家點醒,其實樸某是一個很喜歡交朋友的人,大當家頭一次和樸某打交道或許不知,等以後大家熟悉了就了解樸某是怎樣的人了。”


    “常言說得好,一迴生二迴熟,時間久了就常來常往。樸某雖是商人,可商人行走也算是半個江湖之人,樸某知道大當家和諸位兄弟生活不易,如大當家不棄,樸某盡些孝敬也是應當的,大當家您說呢?”


    “哈哈!哈哈哈!”袁崇煜說完,對方就大笑起來,看著袁崇煜的目光更帶上了另一層意味。


    “好!好一個半個江湖人!”對方點頭道:“既然如此,不知你能拿多少孝敬呢?”


    聽到這話,袁崇煜心中徹底放鬆下來,看來自己的這番話起了效果,果然如同他所想,對方隻是想求財而不是要命,要不然也不會費這麽大力氣了。既然對方這麽問了,那麽就有了交易的可能,袁崇煜又不是沒錢,花點銀子把自己贖迴去還是很值得的,隻要自己脫了身,以後再想辦法把場子找迴來就是,作為商人的袁崇煜太知道什麽時候該低頭,什麽時候該服軟的道理了。


    “樸某願孝敬大當家三千兩紋銀,並和大當家交個朋友,如何?”性命捏在對方手裏,袁崇煜自然也不可能小氣,直接開口就說了這個數字。三千兩銀子已不算少了,要知道普通老百姓一年辛辛苦苦下來能攢下幾兩銀子就算很不錯了,這可是三千兩啊!


    要是換算成二十一世紀的物價,三千兩紋銀大概值得五百萬到六百萬左右的巨款,袁崇煜主動說了這個數字,不能說不大氣。


    可沒想到當他這個數字說出口後,對方非但沒有半點興奮,反而用嘲諷的目光望向自己,同時搖頭道:“少了,你的命可不值這些。”


    袁崇煜心頭微微一沉,他沒想對方的胃口居然這麽大,三千兩還不滿足?看來今天不多出點血是脫不了身了。不過袁崇煜沒有緊張,既然少了往上加就是了,多花點錢就多花點,隻要自己安然迴去,銀子還有機會賺迴來,而且這幾個海盜樣子自己也見過了,到時候想辦法緝拿他們,憑著自己在大清的地位,還有皇太極撐腰,區區幾個海盜又算得了什麽?等拿到這些人,他們落入自己的手裏後,就讓他們知道知道自己的銀子可不是那麽好拿的。


    當即袁崇煜加了價碼,從三千兩加到了四千兩,可這時候對方依舊搖頭,繼續說少了,心中暗罵的袁崇煜隻能再加,一直加到五千兩,對方還不為所動。


    “這樣吧,你拿這個數出來。”對方伸出兩根手指笑道。


    “什麽!二萬兩?”袁崇煜大驚,倒抽一口冷氣,這大當家居然如此胃口。


    誰想對方卻搖頭道:“嗬嗬,區區二萬兩算得了什麽?我要的是二百萬兩!少一文都不行!”


    “啊!”袁崇煜瞬間就傻眼了,他怎麽都沒想到區區海盜如此獅子大開口,二百萬兩?這可是天文數字,這海盜頭子恐怕這輩子別說二百萬,就連二十萬兩銀子都沒見過吧?哪來的這個底氣?


    “怎麽?拿不出來?”對方冷笑一聲,目光炯炯盯著袁崇煜道:“你當年在遼東販賣私鹽和物資,短短不到三年就牟利八十多萬兩,之後借著你兄長的依仗,把軍中的存糧先賣去了蒙古,隨後一個轉手賣給了建奴,這一進一出就是近百萬兩。等你兄長在京師被下獄,你得知消息後直接就卷了你兄長的家財直接跑了,這裏還有二十萬兩之數,這些加起來就超過了二百萬,今日隻問你要二百萬兩,這還隻是粗略估算罷了,如細細算下來,何止這點?”


    “你……你……你們究竟是何人?”袁崇煜瞬間五雷轟頂,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底細早就被對方摸了個一清二楚,對方非但知道自己不是什麽樸尚引,還知道自己是袁崇煜,就連當年他在遼東借著袁崇煥的勢大搞走私獲利多少都清清楚楚,難不成對方不是什麽海盜?


    “哈哈哈!袁崇煜呀袁崇煜,你落入本官手中居然還心存僥幸,罷了,今日就讓你明白本官是誰,本官姓周名安民,你可聽說過本官?”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苟在明末當宗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夜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夜深並收藏苟在明末當宗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