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開了,這事就算過去了,三人笑談了起來,說起了這些日子分別的情況。


    聊了好一會兒,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朱求杞讓人去酒樓定的席麵也送來了,當即朱求杞請兩位叔叔一起用酒,朱敏灃和朱敏汌欣然答應,三人入席後喝了幾杯酒,吃著菜繼續閑聊。


    “對了四叔,今天你們來同侄兒說剛前的事恐怕不是僅說說吧?難不成有什麽事是侄兒不知道的?要不以五叔的性子,今日也不會和四叔您一起來提醒侄兒。”


    “你小子,這腦瓜子轉得快,也虧得憋到現在才問。”朱敏灃沒有詫異,反而笑著朝他點了點,隨後和身邊的朱敏汌交換了下眼神,這才告訴了朱求杞一件事。


    朱求杞猜的沒錯,他們兩人今日來的確不僅是提醒那麽簡單,因為前不久宗人府出了一件事,這件事外人不知,但在宗人府內卻是鬧的不小。


    宗人府是朱元璋所立,不僅掌管皇室事宜,更負責宗室的大小事務,權利不小,而且地位極高。但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宗人府名存實亡,權利大部分轉移到了禮部,而現在朱慎錐恢複了宗人府,把原本屬於宗人府的職權還了迴去,這樣一來宗人府的地位就不斷提升了。


    現在的宗人府雖然還沒恢複到開國時期的地位,但也相差不多。而且現在宗人府的大宗正就是朱慎錐,左右宗正分別是晉王和秦王,不過這三位基本都不管事,所以真正管事的是左右宗人,也就是朱敏灃和朱敏汌。


    但偌大的宗人府光靠他們兩人根本就管不過來,而且朱求杞雖然在宗人府也有職位,可實際上卻主要負責內務府和山東海貿事宜,另外他這一年多都在山東不在京師,更不可能負責宗人府的內部事務了。


    所以宗人府內,除去左右宗人的朱敏灃和朱敏汌外,還有其他各級官員,比如宗人府少卿、府丞、郎中、員外郎、主事、經曆等等,這些人有的是由宗室擔任,有的是以官員擔任,作為左右宗人的下屬協助管理整個宗人府。


    這人一多就會出事,而且朱敏灃和朱敏汌之前隻是普通宗室,一下子擔任左右宗人對於許多情況也不了解,宗人府的大小事要一步步來,再加上之前宗人府的許多事務是由禮部負責的,現在重新交還給宗人府自然忙得不可開交。


    起初還好,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宗人府內部就有人起了心思,現在宗人府的權利可不小,尤其是對皇室和宗室那邊的一些工作。前者自然不敢有人怠慢的,這可是皇室,朱慎錐不是普通皇帝,他是靠著軍隊登上大位的,哪個不長眼的敢在皇室的事上怠慢?


    可後者就不一樣了,大明宗室多如牛毛,全國上下宗室總數接近二十萬人,這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數字,雖然相比整個大明的人口來說不值一提,但作為宗人府要管轄來說卻是不易。


    大明宗室中除親王、郡王、輔國將軍、鎮國將軍這些中高級宗室的日子較好過外,其餘中下級宗室的日子大多都過的不行,這點朱敏灃他們是深有感受的。


    而且許多年前,朝廷對宗室的俸祿在消減的基礎上還時常不足,拖延克扣的情況嚴重,再加上之前這些管轄權不在宗人府而在禮部和戶部,禮部和戶部又是文官的地盤,文官對宗室態度自然好不到哪裏去,親王、郡王、輔國將軍、鎮國將軍這些中高級宗室文官不一定惹得起,可低級宗室卻根本不看在眼裏,這就造成了宗室的俸祿常常有缺,長期拖欠的情況發生。


    中高級宗室就算俸祿克扣對他們來說影響也不大,可低級宗室就不一樣了。前者擁有大量的產業和財富,再加上手裏的特權,朝廷的俸祿對他們來說隻是錦上添花罷了。可後者苦哈哈根本就沒什麽產業,何況朝廷對宗室的管理極其嚴格,宗室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幹的,作為宗室隻能靠著俸祿過日子,一旦朝廷的俸祿克扣和拖欠,他們的日子就很難過了。


    朱敏灃等人之前都是低級宗室,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更受過挨餓的滋味。就連朱慎錐當年也不是如此?假如朱慎錐當時不缺俸祿,小日子過的悠然自在的話,他朱慎錐也不可能冒險去走私鹽,更不會一步步走到今日。


    負責宗人府後,朱敏灃和朱敏汌就對宗室俸祿一事尤為上心,再加上朱慎錐對他們早就有所交代,所以現在的宗人府在俸祿待遇情況下盡量偏向於普通宗室,以確保他們的生存問題。


    可偏偏就在這件事上出了問題,一開始還好,過了沒多久朱敏汌就察覺到宗室俸祿發放的數額有異,第一時間就找到了朱敏灃,兩人核對後覺得不妙,因為宗人府的下級官員部分是禮部和戶部調任過來的,他們查起來不便,就找到錦衣衛讓周安民幫忙調查。


    經一個多月查下來後發現了問題所在,居然是下麵的人陽奉陰違,同禮部、戶部等官員相互勾結,在宗室俸祿發放的數字上造假,僅半年時間就虧空、貪汙、挪用了大量俸祿,宗室們到手的俸祿嚴重不足,他們卻一個個撈的盆滿缽滿。


    情況查實後可把朱敏灃和朱敏汌給氣壞了,他們根本沒想到居然會有這種情況發生,而且參與其中的不光有官員,還有幾個在宗人府任職的宗室。


    自家人貪自家人的俸祿,這種事居然也能幹得出來?這還是人麽?當即朱敏灃和朱敏汌就入宮求見皇帝,向朱慎錐匯報了此事,朱慎錐聽後勃然大怒,當即下旨讓錦衣衛協助宗人府嚴查,最終宗人府裏牽扯出了十幾人,而禮部和戶部也有數人就此革職下獄。


    這件事封鎖的很嚴,畢竟是宗人府出事,而且朱慎錐還是宗人府的大宗正,出了這樣的事等於丟了宗人府和皇室的麵子。


    所以在這個案子上的處置外人並不得知,就連禮部和戶部被革職下獄的官員也是用的其他名義,再加上牽連到宗人府和皇室的緣故,禮部尚書錢謙益、戶部尚書楊嗣昌自然極為配合,何況他們也不想自己卷入這種事中,上下緘口之下,這件事就遮掩了過去,可在宗人府內部卻進行了一波清洗,為之落馬者不在少數。


    “居然有這樣的事,我在山東卻絲毫不知呀。”朱求杞詫異道。


    “這是陛下特意交代的,你雖在宗人府有職務,但眼下卻在內務府任職,而且山東那邊極其重要,陛下就沒讓我們告訴你,你自然不知。”朱敏灃對此解釋道。


    朱求杞這才點點頭,接著詢問宗人府內究竟有哪些人卷了進去,這些人是誰。當即朱敏灃就說了幾人的名字,聽到幾個熟悉的名字後朱求杞更是意外,他不由得搖頭歎道:“這幾人我知道,之前還打過交道呢,其中有兩個以前和你我一樣都是低級宗室,家裏的情況隻是普通,看在其為人還算實在的份上特意給他們在宗人府安排了一個職務,本想著用自家人更放心些,沒想到這人心居然會如此變化,這才短短一年多就成了這個樣子,實在讓人無法想象。”


    “這人呀就是這樣,財帛動人心,貪得無厭明明有大路不走,卻偏偏受些引誘走了歪路,更是辜負了陛下的重托,此事你我當銘記才是!”朱敏汌手裏拿著一杯酒,悠悠說道,同時目光朝著其他二人望去。


    “老五說的沒錯!”朱敏灃重重點頭表示讚同,並對朱求杞道:“今日來見你,一來是告訴你這件事,二來也是擔心你忘了初心做了錯事,提醒於你。”


    “四叔、五叔,侄兒可不是不曉事的人,兩位叔叔能提醒侄兒,侄兒心中感激,還請兩位叔叔放心就是,侄兒絕對做不出這等事來,更不屑於去做,這杯酒侄兒敬兩位叔叔,謝叔叔的關心。”


    “好!來,一起幹!”朱敏灃展顏笑了起來,和朱敏汌舉杯,三人碰了一下仰首一口喝了個幹淨。


    喝完酒,朱求杞提起酒壺給兩位滿上,同時好奇詢問宗人府後續的事是怎麽處理的。朱敏灃也不瞞他,當即就告訴他處置的情況,牽連此案的所有人全部革職,其中幾個主犯抄家下獄過不久就會處決,至於其他不是主謀但牽連其中撈了銀子的罰沒家財,雖性命無憂但坐牢和充軍是肯定的,至於宗人府的幾個宗室也是一樣,而且還會直接革去宗室身份,貶為庶民,此處置不可謂不重。


    這些日子,朱敏灃和朱敏汌在忙著做後續的布置,重新清理賬冊,確保宗室俸祿的後續發放,但這個事做起來很是不易,再加上宗人府內部的清洗後人手短缺,他們的能力也不算強,做的很是吃力,今天來見朱求杞不光是剛才提及的原因,還有一個想法就是問問朱求杞能在京師呆多久,如果不急著馬上迴山東的話,先去宗人府幫幾天忙,畢竟朱求杞在宗人府本就有職務,而且朱求杞是他們三人中能力最強的,頭腦也最靈的,要不然皇帝也不會特意把他派去山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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