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戰場既然已起了變化,朱慎錐自然也要調整遼東的戰術。


    除去鄭鴻逵和李佑繼續執行在遼東的遊擊戰,對敵人後方進行破壞和騷擾外,遼東正麵戰場上也必須要有所布置。


    朱慎錐指示溫體仁和楊嗣昌,讓內閣和兵部做好準備,著手調宣大、薊州的一部分軍隊組成援軍,由黑雲龍作為主將,薊州總兵張可大為副,趕赴遼東,配合遼軍作戰。


    這支軍隊預計一萬多人,他們的主要任務也不是擊破包圍錦州的八旗各部,而是和吳三桂的部隊合兵後以寧遠為基地向北試探性地進攻,不斷騷擾實施小規模的靈活作戰,給皇太極施加壓力。


    現在的皇太極後院起火,已有進退兩難的困擾,如果現在退兵那麽圍困幾個月的錦州之戰就無疾而終,可假如不退兵的話,鄭鴻逵和李佑在遼東各處肆無忌憚地舉動讓皇太極根本就受不了,再加上明軍增兵從南向北進攻,更無法讓皇太極達到圍城打援的目的,也不可能繼續困住錦州的守軍。


    對朱慎錐做出的這個安排溫體仁和楊嗣昌當即表示讚同,兩人都表態內閣和兵部會配合前線部隊做好增援遼東的準備。和他們仔細交代了一番,朱慎錐這才讓他們迴去盡快準備,等兩人走後,朱慎錐也沒在文華殿多呆,起身就去了文昭閣。


    文昭閣最初也稱為“文樓”是博學鴻詞科考試的場所,和文昭閣對應的是“武樓”也就是武成閣,這兩個名字都是嘉靖皇帝改的,曆史上滿清入關後把文昭閣改為體仁閣,把武成閣改為弘義閣,取消了兩閣原來的作用,直接劃歸內務府,兩閣就成了內務府儲存金銀珠寶玉器等財物的倉庫。


    現在兩閣的作用還是原樣,名字也依舊,朱慎錐把文昭閣臨時撥給了監察司,作為監察司的辦公場所。


    來到文昭閣,朱慎錐沒讓人通報,直接就走了進去。


    文昭閣的麵積不小,劃撥監察司後,內部略微做了調整,一進去就是一個大辦事房,這裏是監察司普通官員的辦事所,朱慎錐進來的時候不少人正在忙碌著,他們見到朱慎錐第一時間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向他行禮。


    朱慎錐和善點頭,止步和善詢問了幾句工作情況,並勉勵了一番,這才問徐憲成和張錫鈞何在。


    “迴監國,兩位大人正在閣內議事。”一個年輕官員連忙迴道。


    “辛苦爾等,孤自去即可,你們繼續忙吧。”


    “是……。”


    朱慎錐徑直就朝著裏麵的辦事房走去,等他走進閣內後,已聽聞外麵動靜的徐憲成和張錫鈞恰好站起身來,正準備出去看看,一眼就瞧見朱慎錐徑直來了。


    “監國……。”


    兩人連忙行禮,朱慎錐擺擺手,直接走到正位坐下:“不必多禮,坐!”


    “謝監國。”徐憲成和張錫鈞依次在朱慎錐左右下首落坐。


    等他們坐下後,朱慎錐的目光朝著一旁桌上擺著的諸多卷宗掠去,隨手拿起一份翻看著:“監察司設立已有月餘,京察一事如何?”


    “朝廷已多年未有京察,原本製度早就廢弛,而今千頭萬緒理起來不易,臣等隻能一步步重頭來。”徐憲成作為監察司的主官開口說道,他告訴朱慎錐他們目前做的隻是初步,根據吏部官員名冊先做好京察官員名單,然後按京察製度的四格八法對官員進行逐一評定。


    所謂的四格八法其實就是考核標準,其中吏部考功司原本的作用就是負責對官員的評定,但由於京察製度廢弛多年,考功司的這個職能已成了擺設,現在監察司要重起爐灶不是那麽容易的。


    而且按照京察原本程序,還需要在京百官對所察人員進行相互評定,評定的結果和考功司的記錄相互對應,然後再直接麵試問答當事人,走訪核查實際情況後再有定論。


    從這些程序來看似乎沒有問題,但不要忘記因為京察對官員的殺傷力巨大,直接涉及到了官員獎懲和升遷,所以官員之間相互舞弊甚至結黨的情況嚴重,尤其是各官員在京察過程中對其他官員的考評很難體現真實情況,大多數官員對其他官員的考評都以“寬厚”為主,存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心思,上下聯手糊弄的想法來搞,所以之前的京察到最後無法就是走程序,除幾個倒黴蛋被廢黜外,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但這一次京察不同往日,自萬曆年間京察廢弛到現在已幾十年過去了,原本的京察製度早就沒人理會,對官員的考評基本也隻是按照吏部的程序來走,考評結果自然差強人意。


    假如按照之前的模式來,京察到最後會是什麽情況根本不用說,這完全違背了朱慎錐重啟京察的初衷。作為朱慎錐的左右手,也是他在朝中最信任的人,徐憲成和張錫鈞借用之前的製度重起爐灶,對製度進行調整,以確保京察的完善。


    “現在進展到哪一步?”朱慎錐要的是結果不是經過,他打斷了徐憲成的話直接詢問。


    徐憲成點點頭,起身上前一步,從案上找出一份名冊遞上:“這是在京四品以下官員目錄,臣已同張大人對名冊中官員進行了初步甄別,並做了區分,監國請看。”


    接過名冊,朱慎錐凝神細看,名冊中密密麻麻寫著在京四品以下官員的名字,包括他們的品級、任職部門、履曆、籍貫、年齡等等各方麵的信息。此外,後麵還注明了對方的師生、好友等各種關係,再加上一些家庭情況和財產情況等,此外還有任職的政績一些信息,可以說異常全麵。


    翻看了幾頁,不得不承認徐憲成和張錫鈞在這件事上是用了心的。


    隨手把名冊擺到一旁,朱慎錐開口道:“具體的孤就不細看了,名冊中的信息可否確保準確?”


    張錫鈞迴道:“名冊中的信息一部分來自於吏部,另一部分是臣等收集整理,此外錦衣衛那邊也多有協助,眼下這冊隻是初錄,或有些紕漏,後續臣等還會進一步完善,不過八九分的準確是肯定沒問題。”


    聽到這迴答,朱慎錐微微點頭,徐憲成和張錫鈞的能力他還是放心的,這兩人配合做這件事不會有差,而且這一次京察錦衣衛也參與了進來,更能確保不會偏差。


    沉嚀了一下,朱慎錐伸手在名冊上輕輕拍了拍,道:“等全部完善後,送一份給孤。”


    “是!”兩人異口同聲迴道。


    見他們有些拘謹,朱慎錐笑道:“坐吧,這並非朝堂,今日孤來隻是看看進展。”


    徐憲成和張錫鈞同時露出了笑容,行了一禮坐迴了迴去。


    接著朱慎錐詢問監察司的內部情況,尤其是調入監察司的這些年輕官員的工作能力和態度等,徐憲成說這些年輕官員雖然經驗不足,但態度卻是不差,而且對能夠負責京察事宜很是上心,士氣高昂,可以一用,隻要經過京察的鍛煉,以後這些官員都可大用,但眼下還是不成的,需要一些時間打磨才行。


    對此朱慎錐提醒了一句,雖然這些官員是徐憲成和張錫鈞所挑選出來的,可官場向來就是一個泥潭,進了這個泥潭能潔身自好者寥寥無幾,何況京察一事重大,上上下下都盯著呢,既進了監察司,很容易就會成為其他人的目標,到時候以各種手段拉攏腐化,影響京察實效,甚至被直接拖下水都有可能,這點不能不妨。


    “監國請放心,這類情況臣已有預料,臣同徐大人商議過,監察司內部相互監督,避免類似情況發生,此外在監察司外,錦衣衛那邊也會做相應配合,監察司所有人都在錦衣衛監視之下,但凡有人出問題,臣等第一時間就能得知。”張錫鈞胸有成竹迴道,一旁的徐憲成微微點頭,表示這個安排不假。


    張錫鈞做事向來謹慎,而且足智多謀,當年在京師就長袖善舞,洞察人心,說起來朱慎錐能夠入主京師,掌控朝政,張錫鈞可是出了不少力的,假如沒有他在京師的運作和情報,朱慎錐起兵後也不會這麽容易拿下京師。


    這一次設置監察司並重啟京察,朱慎錐真正的目的並非簡單的吏治,而是要通過京察達到其他政治目的,這點張錫鈞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在監察司設置之後,張錫鈞就開始做了準備,配合徐憲成來主持工作,而剛才朱慎錐所看見的那名冊,就是張錫鈞的建議。


    朱慎錐聽了他們這番迴答很是高興,他沉嚀道:“遼東戰事變化你們知道了吧?”


    “臣已略有聽聞,監國運兵之妙臣佩服萬分,想來以現在遼東局勢,估計用不了多久錦州之圍就能解。”


    “嗬嗬,這話如今說還為時過早,戰場上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不到最後一步誰都無法確保。不過遼東局勢如今略有好轉倒是真的,孤來前已見了首輔和本兵,對遼東又做了些其他安排。”


    朱慎錐簡單說了幾句,接著道:“這些日子,因遼東戰事遲遲未能派兵救援朝中本就非議甚多,眼下鄭鴻逵、李佑等雖在遼東打開局麵,但所用戰術卻非正途,過幾日就是朝會,孤覺得或許有人會因此事評擊一番,你們如何看?”


    徐憲成臉色掠過一絲怒氣,在他看來如真有這樣情況發生完全就是雞蛋裏挑骨頭,將士們在前線打仗,後方的官員非但不支持還拖後腿,這樣的情況以往不是沒有發生過,甚至一些官員誇大其詞,不論對錯搞事已成了這些人的陋習,徐憲成如何能看得慣?


    而且徐憲成當然知道鄭鴻逵和李佑在遼東幹了些什麽,雖然他們戰績彪悍,但在遼東的那些所為,尤其是驅散遼民,毀壞農田甚至放火燒城的舉動很容易受到抨擊,那些滿嘴仁義道德之人可是什麽都能幹的出來的,朱慎錐的顧慮並非沒有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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