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惟英的話說到了崇禎皇帝心裏,當得知朱慎錐起兵叛亂時,崇禎皇帝大驚之餘隻是惱怒,可當看了那篇檄文後,崇禎皇帝已恨不得把朱慎錐抽筋剝皮了。


    堂堂大明天子,居然被一個小小宗室罵成這樣,更讓人憤怒的是朱慎錐居然還在檄文中直言清君側、靖國難這句話。要知道當年朱棣就是靖難得的皇位,崇禎皇帝作為永樂一脈,最容不得別人說他們一脈得位不正了,可現在朱慎錐打出了和當年朱棣一樣的靖國難旗號,等於直接按著他的腦袋在地上摩擦,其中的羞辱程度讓他差一點把肺氣炸。


    現在的崇禎皇帝唯一的念頭就是抓住朱慎錐,好好看看此人究竟是如何狂徒,然後再千刀萬剮才解心頭之恨。


    在這種情況下,執掌京營的吳惟英和李國楨主動請纓,這讓崇禎皇帝很是欣慰。看了一眼沒怎麽說話的首輔、閣臣等,崇禎皇帝覺得還是勳貴體貼啊,畢竟是與國同休的侯伯,到關鍵時刻能給自己排憂解難的也隻有他們了。


    “好!”崇禎皇帝大聲道:“恭順侯吳惟英!襄城伯李國楨!”


    “臣在!”


    “朕命爾等出戰,領京營擊潰叛軍,捉拿賊子朱慎錐!”


    “臣遵命!臣必將朱慎錐活捉來,任憑陛下處置……。”吳惟英和李國楨異口同聲道,兩人神色飛揚,一副底氣十足的模樣。


    “不可!”此時,閣臣範複粹連忙勸阻,說道:“陛下,如今敵情不明,臣以為不可輕舉妄動,當以嚴守京師,下詔令九邊來援,等外軍抵京後再同賊戰更為穩妥……。”


    “範大人此言可是看不起我京營將士?”不等範複粹的話說完,吳惟英忍不住就開口打斷,臉色極為難看:“宗室朱慎錐造反,僥幸占了保定,兵逼京師,京師有京營二十萬,卻要求助外軍?這豈非是笑話?何況朱慎錐名不經傳,其部充其量隻是些流民、土匪、地痞罷了,最多再有一些遊俠兒,又能成什麽事?”


    “這又不是建奴來犯,區區亂賊何足掛齒?如避敵不戰,我大明臉麵何在?陛下威嚴何在?陛下!臣願立軍令狀,領京營出征,定然生擒賊子朱慎錐!”


    “陛下,臣也願領軍令狀!”吳惟英話音剛落,李國楨也連忙如此說道,他同時還不屑一顧看了眼範複粹,直接出言諷刺範複粹太過小心,不過區區亂臣賊子哪用得著調動邊軍?難道他們的京營就是吃素的?


    不用邊軍來,憑著京營他就有把握拿下朱慎錐,在他看來朱慎錐無非就是一個落魄宗室,狂妄之人罷了。居然大言不慚帶著一群烏合之眾要清君側、靖國難?實在是可笑之極。


    朱慎錐拿下保定雖讓人意外,可在他看來保定丟失肯定是非戰之罪,要知道保定不僅有楊文嶽,還有曹鳴雷呢,光手上的兵力就有四五千人,就算不敵至少也能及時遞出消息來,怎麽可能半點風聲都沒就丟了呢?


    李國楨對崇禎皇帝說,他覺得保定丟失無非兩個可能,第一個可能就是朱慎錐偷襲所至,也許是朱慎錐以宗室的身份麻痹了楊文嶽和曹鳴雷,突然發動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才使得保定落入賊手。


    至於第二個可能就是楊文嶽和曹鳴雷投敵,或者說他們和朱慎錐根本就是一夥的,早就商議好了等朱慎錐一到保定就獻城投降,以共謀大事,圖富貴。


    但這個可能很小,畢竟從楊文嶽和曹鳴雷兩人的情況來看,他們在沒絲毫把握情況下去投靠一個造反的宗室,實在有些無法理解。而且這兩人和山西那邊都沒什麽關聯,尤其是楊文嶽此人是正牌子進士出身,其官聲著實不錯,對朝廷忠心耿耿又有能力,要不然崇禎皇帝也不會讓他擔任保定總督。


    所以李國楨認為前者的可能性最大,保定丟失完全就是一個意外,朱慎錐手上根本沒什麽能打的軍隊,充其量就一群烏合之眾罷了。現在拿下保定,這麽短的時間內朱慎錐也不可能徹底收複保定的明軍為其所用,而且考慮到駐守保定,朱慎錐還要分出一部分兵力擺在保定,那麽他手中的兵力就更少了。


    如果現在隻是嚴守,等待九邊援軍抵達再戰,這其中起碼十天半個月的時間。這半個月能做不少事,如果不快速擊潰朱慎錐,奪迴保定的話,說不定保定的明軍就能被朱慎錐收編,到時候就成了朱慎錐手中的力量了。


    此消彼長,不僅讓大明威嚴大跌,更讓崇禎皇帝丟了臉麵,而且之後再剿滅朱慎錐部恐怕就不那麽容易了。更要命的是,這件事必須極快解決,千萬拖延不得,假如消息傳到大明四麵八方,不僅地方震動,更會引得各地已緩和了的流寇叛亂再次發生,更不利於大明統治。


    由此可見,以京營為主力立即出兵,給朱慎錐迎頭痛擊是最好的選擇,隻要擊潰叛軍,拿下朱慎錐,這場鬧劇就算平息了,拖的時間越久越麻煩。


    李國楨這人本就能言善辯,平日更深得崇禎皇帝信任,不久前崇禎皇帝還招李國楨至宮中,和他商議打算整頓京營一事,雖然此事還沒最終決定,但眼下李國楨已是京營的二號人物了,職權僅次於提督吳惟英。


    對吳惟英,崇禎皇帝或許有幾分擔心,可對李國楨卻是絕對信任的,而且他覺得李國楨的話很有道理,這個絕對不能拖延,要拖延下去等上十天半個月,再等到邊軍來援開戰,就算最終剿滅了朱慎錐,至少也近一個月過去了。


    假如這樣,那麽天下人會怎麽看待自己這個皇帝?又怎麽看待大明呢?別忘了,朱慎錐打出的可是清君側、靖國難的旗號,如果其他宗室覺得大明朝廷外強中幹,或者地方流寇和將領也有如此想法的話,到時候有樣學樣,他崇禎皇帝會麵臨什麽可想而知。


    當即崇禎皇帝再不遲疑,直接下旨讓吳惟英和李國楨提點京營兵馬出戰,必須一舉擊潰叛軍,生擒朱慎錐。


    內閣諸閣臣、兵部、戶部、工部等做好配合準備,上下一心,平定叛亂。


    說完後,崇禎皇帝也不再多言,直接讓人馬上就去準備,此事宜早不宜遲,他已急不可待要看著朱慎錐被捉拿而來,他倒要瞧瞧這個膽大妄為的宗室究竟是什麽模樣,又哪裏來的勇氣舉兵叛亂,搞什麽清君側、靖國難?


    “首輔,剛才你為何不發一言?”離開乾清宮,看著吳惟英和李國楨匆匆離去,範複粹憂心忡忡對首輔溫體仁道。


    剛才禦前議事,溫體仁除一開始說了幾句話後,在之後根本就是在當一個泥塑菩薩,尤其是當崇禎皇帝同意了吳惟英和李國楨主動請纓,命京營出征平叛的時候,溫體仁更是一言不發,這讓範複粹很是不解。


    溫體仁看了一眼範複粹,微微搖頭沒有說話。他歎了口,也不解釋揮了下衣袖徑直就走,見此範複粹急忙上前正要追問,卻被次輔張至發攔住,張至發把他拉到一旁,低聲說:“玉坡何必逼首輔?你難道剛才沒見陛下的模樣?陛下的性子你也知曉,如今陛下已有決斷,吳惟英和李國楨的話隻不過順水推舟罷了,其關鍵還在於陛下的想法。”


    “首輔為人向來謹慎,怎麽可能在此時觸怒陛下?哪怕你範玉坡再勸,陛下也絕不可改變主意,既然如此,何必觸這個黴頭呢?”


    範複粹臉色微變,他忍不住道:“憲鬆公之言我自然知道,可此事重大,不可不小心從事啊!而且賊軍遠來,既能轉眼間拿下保定,恐怕沒想的那麽簡單,一旦京營戰敗,情況就不可收拾。吳惟英和李國楨是何樣人,別人不知難憲鬆公還不知曉?”


    “依我之見,此事再小心也不為過。京師乃天下中樞,一旦京營戰敗,京師動蕩,天下皆驚!到時候就不是滅賊那麽簡單了,說不定這京師都難以防禦。如此,令邊軍來援,先由京營駐防九門,嚴陣以待等援兵抵達再戰最穩妥不過,何必冒這樣的風險?”


    聽了這話,張至發不由得笑著搖搖頭,他覺得範複粹太過小心,也太過謹慎了。在他看來京營再不能打,可這體量還是在的,而且京營的裝備可比普通明軍好了許多,就算戰鬥力不如邊軍,那也比衛所軍強。


    讓京營去打一打,未嚐不是件好事,哪怕略有損失,同樣可以給朱慎錐迎頭痛擊。而且在他看來,朱慎錐區區一個低級宗室又能有什麽拿得出手的軍隊?無非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更重要他張至發向來就是首輔溫體仁的人,凡是溫體仁支持的他都會支持,溫體仁反對的他都會反對,既然溫體仁都不說什麽,他張至發何必找這樣的麻煩呢?


    輕飄飄同範複粹敷衍了幾句,張至發就拱手告辭,瞧著張至發的身影遠去,再迴頭看看身後巍峨的乾清宮,範複粹心中苦澀又是擔憂,可他一個普通閣臣卻又無能為力,最終隻能長歎一聲,邁步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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