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嶽和曹鳴雷一關就是一夜,這一夜中除了期間有兩個士兵進來,給他們喂了點水和食物外,就再也沒人來過,也沒人來提他們出去。


    在士兵進來的時候,楊文嶽和曹鳴雷意圖詢問對方的來曆,同時也叫喊著要見對方的上官,可這兩個士兵根本不理睬他們,隻是硬喂了東西就徑直離開了,任憑他們急急喊問當成不知。


    天色暗下來,柴房中靜悄悄的一片,楊文嶽和曹鳴雷被捆得結結實實根本無法掙脫,又見不到人,更不知究竟落在誰的手裏,再加上今日的意外發生,兩人都是又驚又疲,不知不覺也不知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等到醒來後,一切依舊如此,外麵隱隱亮起了光,一夜已過去,但楊文嶽和曹鳴雷卻對接下來的一切憂心不已。


    過了約一個多時辰,門外終於有了動靜,接著開門聲響,昨日給他們喂水和食物的兩個士兵走了進來,同時還來了一個領頭軍官模樣的人。


    “你們究竟是何人?要殺要剮本官都不懼,為何如此羞辱本官?本官要見你們的上官!本官要見你們的上官!”


    見到人來,楊文嶽大喊道,曹鳴雷雖不如楊文嶽那樣硬氣,卻也說著要見對方上官的話,並說兩軍交戰就算是俘虜也不能如此,何況他們一個是總兵一個是總督,都是朝廷命官,如此把他們關了足足一日不理不睬,究竟意欲何為?


    領頭的那人打量了下狼狽不堪的楊文嶽和曹鳴雷,並聞到了柴房中空氣中彌漫著的一股怪味頓時皺了皺眉頭。


    畢竟從昨日被俘後關押在這到現在已經足足一整日了,楊文嶽和曹鳴雷吃喝有人安排,可拉撒卻沒考慮到,這一天關下來,大解還能忍著,可小解卻是忍不住的,這兩人清晨就憋不住了,身子已有一灘水跡,怪不得這味如此呢。


    “楊大人,曹將軍,委屈你們了。”領頭的那人抱拳對他們說道。見這人似乎沒有生氣,反而很是有禮的樣子,楊文嶽心中暗鬆了口氣,當即問:“你們究竟是何人?為何攻打保定?為何把本官和曹總兵關押在此?你們的上官呢?”


    “嗬嗬,楊大人不必著急,在下來此正是為此。”那人笑著迴道,接著對身邊的士兵道:“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快解開繩索,扶兩位大人出去更衣?”


    “是!”士兵應聲道,接著上前給楊文嶽和曹鳴雷解開了捆綁的繩索,隨後帶著他們出了柴房。


    到了外麵楊文嶽才認出自己所關的地方就是自己的總督衙門,兩人被帶出去後徑直就去了附近的一處廂房,過去的路上楊文嶽看得清楚,如今整個總督衙門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這些兵丁穿著甲手持武器,一看就是極其精銳的樣子,雖然兩人中曹鳴雷是武將,武藝也不錯,可先不說他赤手雙拳沒有武器,哪怕就給他一把刀子,在如此情況下,曹鳴雷就算三頭六臂也無法衝出去。


    到了廂房,兩人分開,一去左一去右,各自更衣洗漱。片刻後,楊文嶽洗漱完畢,換了一身幹淨衣裳,雖然看起來臉色依舊憔悴,可比之前的狼狽卻要好了許多。


    “楊大人,請隨我來……。”這時,一個軍官對他說道,並做了個請的姿勢。


    楊文嶽的目光朝著曹鳴雷去的所在望去:“曹總兵呢?他在何處?”


    “曹總兵另有安排,楊大人請。”對方笑著說道。


    楊文嶽的目光在對方身上掃過,冷哼一聲,他知道估計是要見正主了,作為保定總督,楊文嶽並不怕死,而且他對打下保定的人究竟是誰,又是什麽目的格外好奇,早就想見上一見了。


    一揮衣袖,楊文嶽直接讓對方帶路,對方見他這個態度也不惱,笑嗬嗬地帶著楊文嶽出了廂房,對方在前,楊文嶽在後,楊文嶽的身後還有兩個士兵押解著,一行人穿過迴廊往後院走,這裏本就是楊文嶽的衙門,後院也是楊文嶽平日所住之處,對此他自然再熟悉不過了。


    片刻,他們來到一處,這是楊文嶽的書房所在,帶路的人讓楊文嶽稍侯,敲了敲門裏麵出來一人,這人打量了下楊文嶽,微微點頭後道:“楊大人,進來吧。”


    楊文嶽沒有半點懼色,邁步走了進去。


    到了裏麵,書房內有三人,其中站在左邊的一人楊文嶽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人不就是擒住自己的那個將領麽?王晉武見到楊文嶽直接衝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令楊文嶽心中頓時打了突,而在王晉武的另一邊站著的是王海,王海的神態卻要和善多了,微微衝楊文嶽點頭。


    他們兩人站著,坐著的那人正是朱慎錐,此時朱慎錐正坐著楊文嶽平日常坐的那把椅子上,麵前擺放著的是楊文嶽平日處置的公文和一些信件來往,其中有些翻開著,有些隨意擱置在一旁,看來朱慎錐都已翻閱過了。


    “楊大人?坐!”


    聽到動靜,朱慎錐抬頭朝進屋的楊文嶽望去,打量了下楊文嶽擺手道。


    話音剛落,領他進來的人搬了把椅子,楊文嶽看看對方也不客氣,直接一屁股坐下,然後目光迴望著朱慎錐,眼神淩厲。


    正當楊文嶽要開口詢問對方身份、來曆的時候,朱慎錐先說了話。


    “楊大人是萬曆四十七年的進士吧?”


    楊文嶽一愣,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朱慎錐繼續說道:“萬曆四十七年,這年科舉可不簡單呀。我記得袁崇煥也是這年中的進士,對了,如今在陝西剿滅流寇的孫傳庭也是萬曆四十七年的進士,此外還有馬士英、李士元、張繼孟、楊文昌等。”


    朱慎錐這話讓楊文嶽微微一愣,同時也對朱慎錐能說出萬曆四十七年同科這些人很是詫異。


    雖然萬曆四十七年的同科進士不是什麽秘密,可這種事一般人根本不會去了解,尤其是作為一個武人更不可能知道這些。在文官眼裏,武人都是丘八,更是沒有文化的文盲,哪怕就算有些武人懂得字會看書,充其量也是普普通通罷了。


    大明文貴武賤,在文官眼裏武將當得級別再高也比不上普通的文官,更何況是進士出身的文官。


    麵前這個人看起來年齡不大,也是三十出頭的樣子,可看起來卻是氣度不凡,而且一開口就說出了與他同年科考的進士中幾個人物,雖然這些人在科舉的排名並不高,可在同科中卻不簡單,包括自己在內,都是大名鼎鼎。


    其中袁崇煥就不用講了,曾經的薊遼督師,大明第一人,可惜最終因為他大言不慚所謂的五年平遼之策破滅,再加上建奴入侵,被崇禎皇帝淩遲處死。


    而孫傳庭雖一開始仕途艱難,但眼下已是巡撫之職,更主持陝西剿滅流寇之事。他在陝西幹的著實不錯,多股流寇被孫傳庭所滅,陝西的情況大為好轉,朝廷對此很是讚譽。至於馬士英等也不是泛泛之輩,崇禎五年時就是右僉都禦史,巡撫宣府了,後因為被鎮守太監彈劾,馬士英被貶去了南京,由於同禮部侍郎王錫袞和閣臣周延儒交好,起複為南京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禦史,總督廬、鳳等處軍務,地位和楊文嶽相當。


    其餘人不一一列舉,但都算是人傑。由此可見,萬曆四十七年的進士中名人可是不少,其中也包括他楊文嶽,可這種事如不仔細打聽,外人很難得知,而對麵問話的人如何得知,此人究竟又是誰?是何來曆?


    正當楊文嶽暗暗猜測對方身份的時候,朱慎錐又道:“萬曆四十七年同科進士中人才濟濟,包括楊大人在內,其中文武雙全,可稱為能臣者不少。楊大人天啟五年擢兵科給事中,屢遷禮科都給事中。崇禎二年,出為江西右參政,曆湖廣、廣西按察使,雲南、山西左右布政使,以右副都禦史巡撫登、萊。去年擢兵部右侍郎,總督保定……。”


    朱慎錐侃侃而言,把楊文嶽的經曆說的明明白白,所言更讓楊文嶽大驚,如不是有意調查,哪裏有人說如此清楚自己的經曆?對方又從哪裏得知這些的?


    “你究竟是何人?如何知曉這些的?”楊文嶽忍不住問。


    朱慎錐笑笑,並沒迴答楊文嶽的問題,反問道:“楊大人為官多年,不僅曾在中樞,更經曆地方,眼下又是兵部右侍郎,總督保定,不知楊大人對眼下大明局勢如何看?又有何想法?”


    楊文嶽臉色一沉,對方好大的口氣,居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當即道:“當今聖天子在朝,眾賢良眾正盈朝,雖略有隱患,卻不足為慮,隻需時日定能平定四方,定能再創盛世。我等臣子自立求為國盡力,上不負聖天子之恩,下對的起黎民百姓……。”


    “哈哈!哈哈哈!”不等楊文嶽把話說完,朱慎錐不由得大笑起來,邊笑邊搖頭,一副似乎聽到天下最大的笑話一般。


    “你究竟何人?為何狂妄大笑,難不知君臣之道!”楊文嶽大怒,站起身來就喝罵。


    一旁的人見楊文嶽起身,伸手就在他肩上輕輕一按,楊文嶽受不住力跌坐在椅中,依舊氣唿唿盯著朱慎錐,滿麵的不服氣。


    “崇禎小兒,剛愎自用,性格多疑,好大喜功,狂妄自大,急躁猜忌,既無人君氣度,又無天子手段,如此還能稱得上聖天子?簡直可笑,如他是聖天子,隋煬帝就能當得英主了!對了,要真論起來,隋煬帝的確是英主,開運河,征高麗,興科舉,消門閥……所為哪個不是功在千秋?隻是他過於急躁,為打壓世家激起叛亂,最終二世而亡,如能緩緩圖之,未嚐不能成功,可惜,可惜了……。”


    “你……你狂妄大膽!如此評擊君父,大逆不道,當誅九族!”楊文嶽眼中簡直要噴出火來,這天下居然有這樣膽大之人?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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