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正當李國輔的心剛剛放下些,朱慎錐突然說道:“吳孟明雖是錦衣衛同知,可此人已失聖眷,哪裏能輕易見到陛下?就算他有心推波助瀾,意圖借此事報複,可如朝中無人相助,怎麽可能上書陛下,並勸說陛下改變心意?你休得騙我!光靠吳孟明一人根本做不了此事!”


    “這……這……。”李國輔腦子急轉,他沒想到朱慎錐會知道這些,原本他隻是打算把吳孟明給推出來當擋箭牌罷了,畢竟李國輔和杜勳的關係不錯,這一次來山西之前還去見過杜勳,曾經向杜勳討教山西的情況。


    杜勳說起山西之事,並提到之前介休範家案子時講到了吳孟明的事,告訴他當初去調查之所以會把恆通的問題轉向介休範家,那是因為吳孟明本打算給周安民下套,讓周安民當替死鬼。


    沒想到周安民借力打力,非但沒有上套,反而把矛頭從恆通身上移開轉向了介休範家,並且在這件事上借著皇命弄得大張旗鼓沸沸揚揚,差一點讓朝廷無法收場。


    最終,介休範家雖解決,可恆通的事卻擱置了下來。就連吳孟明本人也沒落得好處,灰溜溜地迴了京師,還被崇禎皇帝訓斥了一番,最終打發去了詔獄。


    這件事說起來,吳孟明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且經過此事杜勳也看明白了吳孟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要知道周安民當年對吳孟明可是有救命之恩呢,他吳孟明不報恩也就罷了,反而給恩人下套,意圖拿周安民當刀為自己立功,如此所為就算杜勳這個太監也很是看不起。


    杜勳私下提醒李國輔,告訴他如要對周安民動手就不要大張旗鼓,直接暗中前往即可。到了地方更不要做其他動作,先發製人拿下周安民,控製住山西錦衣衛衙門。


    周安民的老謀深算他杜勳可是領教過的,如果讓周安民提前得知,那麽李國輔的這趟差事恐怕就有些不好辦了。而拿不下周安民,非但處置不了平陽的宗室和恆通,甚至還會鬧出其他麻煩,還讓李國輔必須牢記。


    李國輔雖聽了杜勳的話,也做了提前安排,可他萬萬沒想到在他出京當日,京師這邊的消息就傳到了山西,還沒等李國輔進入山西呢,朱慎錐就張開了羅網,等著他鑽進來了。


    現在的李國輔已落入朱慎錐之手,所有的一切安排早就沒了用處。說句不好聽的,朱慎錐現在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李國輔可不想白白這樣丟了性命。聽朱慎錐表示對僅僅對他的話不信,直言隻有吳孟明一人根本不可能說服崇禎皇帝的時候,李國輔為了保命連忙說吳孟明隻是起因,有人幫著吳孟明說話,這才讓崇禎皇帝改變想法。


    朱慎錐追問這說話的人是誰,李國輔連忙說這人是首輔溫體仁。


    聽到溫體仁的名字,朱慎錐頓時冷笑,臉色一變就讓人撤了李國輔的椅子,一腳把李國輔踹到了地上。


    “溫體仁?你以為我在山西就不知朝廷之事?溫體仁此人向來就是個孤臣,從不參與黨爭,就任首輔後更是小心從事,雖其人貪權貪財,不是什麽好人,可卻是個絕頂聰明之人,他這樣的人會和吳孟明暗中勾結?吳孟明隻是錦衣衛同知,地位與溫體仁天差地別,和吳孟明勾結,他溫體仁能得什麽好處?”


    “咱家……我……。”李國輔張口結舌,溫體仁的名字他是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因為溫體仁正是現在的首輔,以溫體仁的身份地位如在崇禎皇帝麵前勸說,崇禎皇帝不管如何總得賣幾分麵子。


    但沒想朱慎錐直接就揭穿了他的謊言,更頓時變了臉,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嚇得李國輔膽戰心驚。


    李國輔跪在地上衝朱慎錐連連磕頭,連忙說宮中隻是傳言有溫體仁在其中,自己並不知道真假,如有失言還請朱慎錐恕罪。他說,除去溫體仁外,還有幾個人也在其中,當即就說了他們的名字。


    聽了這些人的名字後,朱慎錐微微皺眉,直接詢問其中兩人是否東林黨,李國輔說這兩人的確是東林黨的,聽到這朱慎錐追問既然東林黨在其中搞事,那麽肯定不會僅僅這兩人,為何沒有東林黨的大佬前首輔錢龍錫?


    這話一出,李國輔靈光一閃,連忙說這兩人就是錢龍錫指使的,隻是他沒什麽證據,僅僅聽說罷了,怕朱慎錐怪他胡亂攀咬,所以剛才沒敢講出來。


    朱慎錐臉色放緩,點頭道這樣就對了,既然有東林黨在其中搞事,錢龍錫又在其中帶頭,那麽一切就能說得通了。不過錢龍錫雖是首輔,地位身份也足夠,但在東林黨內他還不是真正的大佬。這件事既然和錢龍錫扯上關係,那麽必然還有比錢龍錫在東林黨內地位更高的人在搞鬼,那麽這人又是誰呢?


    這時候李國輔已經沒其他想法了,腦海中隻有順著朱慎錐的意思繼續往下想,突然一個名字從腦海中跳了出來,他急忙說除了錢龍錫還有韓爌,韓爌此人在東林黨的地位可比錢龍錫高多了,自天啟朝時魏忠賢對東林黨下手後,東林黨的骨幹被魏忠賢殺的殺貶的貶,幾乎一網打盡。


    當時韓爌僥幸脫身,最終保全了性命。天啟駕崩後,崇禎皇帝上位,韓爌作為東林黨的元老是力扶崇禎的功臣,而且崇禎皇帝登基後不久就對魏忠賢下手,並大力鏟除閹黨,其中也有韓爌的緣故。


    眼下的韓爌在朝中位高權重,雖已不再是首輔,可能量卻不亞於溫體仁。更重要的是韓爌是東林黨的首領,此外他還是袁崇煥的老師,袁崇煥下獄後韓爌曾經花大力氣救他,雖最終沒能救成,卻依舊在朝中地位穩固,此人向來又和錢龍錫交好,這件事真正的幕後黑手應該就是韓爌和錢龍錫了。


    等李國輔說除韓爌的名字後,朱慎錐似乎這才滿意,不過他說僅憑李國輔這些話還不足證明,他要讓李國輔把剛才所說的全部寫下來才行。


    李國輔略一遲疑就答應了下來,朱慎錐讓人把李國輔帶下去著實寫明這些,李國輔不敢反抗被帶下去寫了足足半個多時辰,這才把剛才所說的內容一五一十落在紙上。


    等寫完,東西送到朱慎錐手上後,朱慎錐看過後對幾個地方有些不滿意,提筆圈改了幾處,然後讓李國輔重寫。李國輔無奈隻能按著朱慎錐重寫了一份,等寫完再看,朱慎錐這才點頭表示滿意,可又提出了搖頭,讓李國輔在這件東西上簽字畫押,要不然他怎麽證明這玩意是李國輔寫的?


    到這種時候,李國輔已成了任憑擺弄的木偶,為了保命幾乎是朱慎錐讓他怎麽做就怎麽做,當即就在上麵簽字畫押。


    等李國輔做完這些,朱慎錐向左右使了個眼色,左右頓時明白過來,就把李國輔給帶了下去。李國輔頓時嚇得連連求饒,還以為朱慎錐要直接處置他呢,可當帶他下去的人告訴他,他的性命不會有問題,既然按照朱慎錐的意思做了事,那麽就盡管放心,殺是絕對不會殺他的,當然也不會放他,委屈他幾日,等這事水落石出後,就會放他離開。


    鬆了口氣,李國輔不再掙紮,被人帶走了。


    等李國輔被帶走之後,看著麵前擺著的那份東西,朱慎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李國輔的這件事是個意外,可同樣也是一件好事,現在他手上有了李國輔親筆所書的證據,那麽這份東西的作用可是不小,而對接下來的謀劃也大有效果。


    幾日後,朱慎錐來到潞州衛,此時整個潞州衛已被王榮父子給全部控製住,包括附近的潞城、長治、平順幾地也兵不血刃地拿了下來。


    朱慎錐的軍隊集結已經完成,兩千多精銳騎兵,六千五百新軍再加五千人的衛所軍隊還有民夫征調完畢,除去這些外,潞州衛還留守了一支相當數量的衛所軍,這支軍隊由王榮指揮,駐紮潞州衛,同趙屋嶺、羊頭山互為犄角,確保老巢的穩固。


    而朱慎錐主力打著官兵的旗號,直接向東出玉峽關,當天就從山西進入了河南地界。抵達河南後其部片刻都沒停留,直接大搖大擺從官道一路北行,第三日過磁縣進入北直隸,抵達邯鄲。


    到了邯鄲,地方官員見這樣規模的一支軍隊從南邊而來派人來詢問來曆,朱慎錐讓人取出了偽造的聖旨,並拿出了李國輔作為天使的信物,說是崇禎皇帝有詔,命山西衛所軍進入直隸去薊州一帶駐防,因為遼東軍情發生變化,為預防建奴再次從薊州、遵化一帶攻入長城,威脅京師安危,他們這支部隊是前去支援的。


    因為所言有理有據,還有聖旨和中官為證,再加上朱慎錐並沒有讓地方負責提供糧草,更沒要求進入邯鄲休整。地方官員對官軍過境本就有著防備,生怕這些官軍在地方搞事,甚至搶掠敲詐。


    當聽到朱慎錐的軍隊如此說,地方官員自然很是高興,甚至還為了表示誠意主動提供了些糧草和雞鴨以示好。而朱慎錐這邊也沒拒絕對方的好意,笑嗬嗬地就收了下來,並且遵守承諾沒有入城,直接從邯鄲城東而過,當夜在城外十裏紮營,第二日拔營而走,接著渡河繼續向北,往巨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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