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某處。


    張錫鈞在京師已呆了好些年了,自從天啟年間來到京師後,張錫鈞除了魏忠賢一黨被鏟除時暫時離京避禍外,一直都在京師生活。


    隨著這麽些年過去,張錫鈞無論是口音還是舉止都和京師人沒什麽區別,而且他在京師的地位很是超然,表麵上張錫鈞僅僅隻是一個閑散平民,除了擁有幾家商鋪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富貴人家,可實際上經過這麽多年的經營,張錫鈞在有些人眼裏卻是一個能量極大的人。


    他不僅有錢,在官場上還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甚至連內閣的幾個閣老,司禮監的大太監,錦衣衛的高官,都有著交情,但凡有什麽事難以解決,隻要求到張錫鈞那邊,張錫鈞肯點頭幫忙,那麽必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甚至有人私下說,張錫鈞和當年的汪文言有些類似,出身布衣卻對東林黨包括朝政有著極大的影響力。當年魏忠賢為了對付東林黨,首先就從汪文言處下手,因為魏忠賢很清楚汪文言的能量,隻要解決了汪文言,讓他吐口,那麽東林黨就對閹黨再無秘密,也能導致東林黨內部的聯絡因為汪文言的下獄而造成混亂。


    這種說法其實魏忠賢時期就有人如此取笑張錫鈞了,不過張錫鈞和汪文言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張錫鈞沒有汪文言那麽招搖,更不會像汪文言那麽高調。而且在政治上,張錫鈞不像汪文言旗幟鮮明地支持東林黨,更把自己當成東林黨的一員。張錫鈞行事向來低調,交友更不論派別,不管對方是何派何黨,隻要入了張錫鈞的眼,就能成為朋友。


    而且對朋友,張錫鈞更是沒得說,隻要能幫從不推脫,事後更不到處宣揚,也不主動接受任何人的禮物和迴饋。一來二去,張錫鈞的品德得到了大家的讚賞,再加上他的朋友越多,關係網越廣,也讓更多人希望能夠結交張錫鈞,其名聲也漸漸傳了出去。


    這日,張錫鈞和平日一樣清晨起床,洗漱後在府中用了早飯,吃完散步去了他名下的幾家鋪子轉了轉,翻看下賬本什麽的,和掌櫃交談幾句,接著就去了附近的茶樓飲茶或者訪友。


    這些年張錫鈞的生活很是規律,幾乎每日都是如此。除非臨時有人來拜訪,張錫鈞才會提前迴府。


    但今天和平日略有不同,中午時分本應該還在外麵的張錫鈞突然就匆匆迴來了,一進院後他就交代管家緊閉大門,但凡有人來拜訪一律謝絕,就說自己是今日身子不適即可。


    交代完後,張錫鈞徑直就進了自己的書房,到了書房裏,張錫鈞從靠牆的書架上取下一本書,然後翻閱著這本書研墨提筆寫了一封密信,等寫完密信,張錫鈞仔細又核對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把信塞進信封裏封好,然後加蓋火漆。


    弄完這些,張錫鈞把剛才的草稿全部燒掉,等燒成灰燼後拿木棍撥看了一下,確定沒有留下隻言片語這才鬆了口氣。


    做完這些,張錫鈞起身拿起密信直接出了書房,到了迴廊外看看左右,抬手擊掌三下。


    掌聲剛落,也不知之前藏身在何處的一人猛然冒了出來。


    “先生,有何吩咐?”


    “此信速送往山西,片刻都不能耽誤,十萬火急!”


    “明白!”那人雙手接過信,小心放入懷中,接著一個轉身就不見人影了。


    張錫鈞抬頭看了眼天空,還未到傍晚呢,這天就已經灰蒙蒙了,天上的烏雲不知什麽時候聚成了一團,壓的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風雨欲來啊!”張錫鈞輕歎了一聲,眉頭緊皺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幾日後,山西平陽府。


    亢有福作為恆通商行的大掌櫃正在恆通的總行坐鎮,隨著恆通的發展迅猛,現在恆通商行的規模在整個山西甚至整個大明都是數得上的,尤其是恆通的錢莊已遍布山西各地,就連京師和其他省份也有分行陸續成立,如果不是因為高迎祥等流寇在各省流竄,鬧得厲害的話,以恆通原本的計劃早就把觸角伸到大明四麵八方了。


    就算是如此,現在恆通的錢莊依舊遍地開花。上個月南京那邊傳來消息,恆通在南直隸的發展情況極好,南京的錢莊一開業就獲利甚多,再加上蘇杭等地的錢莊,其勢頭比北地更為迅猛。


    不過常言說的好,出頭的椽子先爛,還有一句話就是樹大招風。


    南直隸,或者說整個江南原本就是大明商業最發達的區域,南邊的商人從實力來說絲毫不亞於晉商,再加上江南商人背後往往還有當地士紳和大族支持,情況遠比北地更為複雜。


    恆通要在南方打開局麵,不和當地合作是不可能的,為了保險起見,恆通在南方的發展中找了些有背景的商人進行合作,這才能順利推行發展。可就算這樣,盯上這塊肥肉的人依舊不少,還有不少人仗著自家的權勢和背景意圖進來分一杯羹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牽扯了亢有福不少精力,為了妥善解決這些問題,亢有福在自己無法抽身的情況下隻能派下麵得力的掌櫃跑一趟南直隸,以了解具體情況,再想辦法處置,實在不行的話隻能上報東家也就是朱慎錐來決定了。


    朱慎錐上月去了蒙古,在經曆了和八旗以及察哈爾、科爾沁各部一戰後,騰格爾部在草原的聲望得到了巨大提升。


    要知道自林丹汗起,蒙古人和後金的戰爭基本都是勝少敗多,林丹汗最強盛的時候也要避努爾哈赤的鋒芒。等到皇太極繼位後,林丹汗更是被八旗兵打得落花流水,最終堂堂蒙古大汗居然被八旗兵聯合察哈爾各部直接驅出了察哈爾本部,導致林丹汗最後流亡青海死在了那邊。


    哪怕蒙古各部對林丹汗頗有非議,尤其是那些和林丹汗關係不好,甚至被林丹汗反複打壓的蒙古部落,在看見林丹汗遭遇如此下場,更客死他鄉的結局後,心中依舊不是滋味。


    畢竟林丹汗生前是蒙古大汗,是所有蒙古人的共主,這點就算是他的對手也是承認的。而林丹汗的遭遇也成了所有蒙古人心中的痛,卻因為八旗的強大隻能屈服於皇太極。


    但現在騰格爾部的一戰打出了蒙古人的威風,更擊敗了天下無敵的八旗精銳,這使得所有蒙古人為之興奮,哪怕就是科爾沁和察哈爾各部中也有不少人因為如此戰績而感覺到驕傲,在蒙古人看來,蒙古人才是草原上的王者,才是蒙古真正的主人!


    現在的騰格爾部已成為了蒙古人心目中的英雄,更是名副其實的土默特之主。戰後,東邊的建奴算是徹底消停了,短時間內不再有西進的意圖,而朱慎錐也利用此戰的勝利從戰敗的各部落索要了質子,再利用各部落原本的矛盾進行分化利用,為土默特的東邊打造了一個屏障。


    眼下草原的戰火平息,騰格爾部並沒有像其他蒙古部落所想的那樣借這個機會大肆擴張,反而靜心以歸化城為基礎發展起來。這個舉動讓蒙古各部有些看不明白,但這對於他們來說並非是壞事,草原的和平給各部落有了喘息機會,經曆了這些年不斷戰爭和天災,各部落都損失不小,能夠休養生息,是件好事。


    對於土默特的發展,朱慎錐是有著計劃的。草原的擴張對他來說並不是主要的,他畢竟不是蒙古人,更不是當年的林丹汗,可沒有林丹汗那樣再一次統一草原,恢複黃金家族榮光的想法。


    土默特的勢力是朱慎錐的基礎,一旦無休止的擴張非但沒有好處,還會分散自己的力量,更會挑起不必要的戰場從而在戰場中消耗。此外,朱慎錐自己也不想見到一個龐大,統一的蒙古出現,哪怕騰格爾部是屬於他的兒子的部落,他也不想未來騰格爾部統一草原,他真正的目標在南方,在中原,在大明,這才是他的根本。


    歸化城以東是大片可耕作的土地,也是整個草原難得的農牧區域。這個優勢必須利用起來,早在拿下歸化城後朱慎錐就在著手辦這件事了,經過一年的準備和恢複,眼下已有了初步成效。


    從現在情況來看,隻要繼續下去,用不了幾年時間土默特就有了自己穩定的糧食產地,這些糧食不僅能供應整個土默特所需,更能給朱慎錐帶來極大的收益,有了足夠的糧食,許多事就可以做,朱慎錐對此寄予厚望。


    亢有福剛看完一本賬冊,提筆在一旁的白紙上記錄了幾個數字。放下賬冊,活動了下略有發酸的手腕,正當亢有福打算去取下一本賬冊的時候,突然外麵有人敲門,說是有人求見。


    原本亢有福還以為是下麵的掌櫃求見,他毫不在意地問了一聲,可當得知的答案卻不是掌櫃,而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時,亢有福先是一愣,緊接著臉色一變,馬上想起了什麽。


    他起身親自打開門,追問來人在哪裏,速速帶來。片刻,對方進了屋,這個人亢有福不認識,看起來普普通通和常人沒什麽區別,但亢有福卻知道這人的身份可不簡單。


    “你可是亢掌櫃?”


    “在下正是亢有福,請問貴客可有印信?”亢有福不亢不卑反問道。


    對方點點頭,伸手從懷裏取出一件指頭大小的玩意,這玩意有些類似虎符,但看起來更像是半片玉製的雕像。


    亢有福接過細看,然後從從脖子上拽下一個類似的玉片,然後兩者相合,兩者嚴絲合縫不偏不倚。正麵是一個閉目觀音,反麵卻是一個開口大笑的彌陀,這玩意還是張錫鈞搗鼓出來的,一共就三枚,一枚在張錫鈞的手上,一枚在朱慎錐那邊,還有一枚就在亢有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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