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李信和張可大部凱旋迴歸,徐憲成帶著登州駐守文武官員特意以出城相迎。


    當遠遠看見李信和張可大的旗幟出現後,徐憲成更是滿麵帶笑,心中極為歡喜。


    片刻後,走在隊伍之前的李信和張可大就先到了,徐憲成也不顧自己身份,直接上前幾步迎接。見徐憲成親自來迎,李信急忙下馬,張可大雖沒見過徐憲成,卻認識他身上穿著的官服,而且自從和李信合兵後,李信也向張可大告知了登州之事,說明因為萊登的特殊原因,如今暫由徐憲成代掌萊登軍政權。


    張可大和孫元化的關係其實算是不錯,而且張可大在明軍中算是一個頗有能力和作為的將領。自任萊登總兵後,張可大對萊登防務極為上心,多次親臨視察,著手加固防線,嚴格操練軍隊。


    在山東軍中,張可大的威望甚高,作為孫元化的副手是完全合格的。不過他雖然和孫元化私人關係不錯,但對於孫元化重用遼將一事也頗有異議,在他看來孫元化安置遼軍遼民雖是好意,可做事未免太過理想化了。


    而且自那些遼民湧入萊登後,同當地的矛盾日甚,麵對這個情況孫元化又拿不出好辦法來解決問題,導致這種矛盾從地方漸漸發展到了山東軍和遼軍方麵,造成了雙方敵視的情況,更重要的是孫元化多次提拔遼將並唯以重用,讓山東軍將上下極為不滿。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之前張可大才會主動請求離開登州,以駐防的名義帶著大部分山東軍去了萊州。他這樣做無非是不想和孫元化的產生激烈矛盾,更不想自己夾在遼軍和山東軍中受氣。


    反正你孫元化是萊登巡撫,你是一把手你說了算,他這個總兵避開總成了吧?跑去萊州,來一個眼不見為淨,反而少些麻煩呢。


    這一次孔有德叛變,張可大驚怒之下倒也有幾分幸災樂禍,在他看來這件事完全就是孫元化自己折騰出來的。如果不是他對遼將將軍的縱容,又接納了這麽多遼民,怎麽會搞出叛亂的大事來呢?


    但幸災樂禍之餘,張可大也暗暗擔心,尤其是他接到孫元化出戰的命令後,張可大的心中更是擔憂。對於登州的情況他很清楚,自從他帶兵去了萊州後,登州城裏大部分都是遼將遼軍,除去現在叛亂的孔有德,中軍參將是孔有德的義兄耿仲明,遊擊將軍是孔有德的老戰友張燾,剩下來的那些將領中,山東軍將占比例很低,而且軍職也都不高,獨當一麵的大多都是遼將。


    孫元化一向信任遼將,在這種情況下很可能派遼將出戰。可現在孔有德已經反了,那些遼將真的可靠?張可大對此持懷疑態度,異常擔憂一旦開戰會腹背受敵。


    但張可大是標準的軍人,上司有令他隻能執行。所以出戰後張可大一直防備著這種情況發生,等到大戰開打的時候,張可大的心更是懸在半空中,直到親眼看見李信臨陣換旗,帶兵直衝孔有德的中軍一幕出現,張可大這才大喜過望,徹底把心放下。


    戰後,張可大和李信兩軍匯合,這才從李信處得知登州發生的一切。對於徐憲成未雨惆繆的安排,張可大是舉雙手讚同的,而且事實也證明了徐憲成這樣做不是無的放矢,李信手裏握著開戰前孔有德送來的書信,從書信的內容來看,假如不是這一次是徐憲成先解決了登州內患,又讓李信領兵的話,說不定真的後果不可想象。


    到了近前,徐憲成的目光就落到了張可大身上,年近五旬的張可大雖是南人,卻身材高大,樣貌卻更似北人多些,而且和普通武將不一樣,張可大沒有武將的驕橫,神色溫和給人的感覺很是舒服,畢竟張可大是世襲千戶出身,還是萬曆二十九年的武進士。


    徐憲成沒有和好友李信先說話,反而先朝著張可大走去,微笑著開口說道:“這位就是張觀甫張帥吧?久聞張帥大名,今日得見實在是不虛。在下徐憲成,今日張帥凱旋而歸,憲成心中喜不自禁,特此來迎。”


    “不敢不敢。”張可大沒想到徐憲成一見麵就對自己如此禮遇,他雖然官職不低,已是萊登總兵,可大明文貴武賤,他這個總兵不是總鎮總兵,隻是正二品的武將。


    別說徐憲成這樣的兵部官員了,哪怕就是普通的兵部六七品小官,張可大遇到也得先行禮呢。


    可現在徐憲成卻如此禮遇自己,上來還稱唿自己為張帥,這讓張可大驚喜交加,原本就對徐憲成頗有好感的他更多了幾分感激。


    “徐大人,末將可不敢稱帥,更何況此次凱旋,乃徐大人謀劃所至,如沒有徐大人的運籌帷幄,哪裏能有今日戰果?”


    “哈哈哈!”徐憲成大笑道:“張帥此言差也,謀劃隻是謀劃,打仗還是需要張帥這樣的猛將親臨戰場,一刀一槍殺出來才成。所謂運籌帷幄根本不值得一提,我可是得知張帥在招遠一戰大破孔有德部,如不是張帥之功,能不能拿下孔有德還是兩說呢。”


    “徐大人這話說的沒錯。”一旁的李信笑嗬嗬地把話接過去道:“當時張帥不僅頂住了孔有德的主力,還大破叛軍,如不是張帥之功,哪有後來生擒孔有德的機會?依我看來此戰首功當屬張帥才是!”


    “慚愧……慚愧……。”張可大連忙道,可他此時的心裏卻是暖洋洋的。無論是徐憲成還是李信,都和其他文官不同,徐憲成作為朝廷派來地方巡視的官員,不僅持有王命旗牌,更能力出眾,眼光獨到。尤其是徐憲成果斷處置登州一事,解決了登州後患,更謀劃了這一場大勝,這樣的本事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更重要的是徐憲成身上絲毫沒有那些文官看不起武將的臭脾氣,這點讓張可大見了後很是高興。


    至於李信就更不用說了,這個兵部主事同樣也是如此,而且打起仗來悍不畏死勇猛的很,就連孔有德這叛將也是被李信親手擒下的,如此文官張可大活了近五十年還是頭一次見呢。


    兩軍合兵後,張可大就和李信一見如故,這一路返迴兩人早就成了投脾氣的好友了。現在再見徐憲成同樣也是如此,張可大就更高興了,一時間笑容滿麵,暢快無比。


    三人簡短寒暄了幾句,徐憲成一手拉著張可大,一手拉著李信,並肩朝著登州城而去。


    至於孔有德和他的那些叛將叛軍,自然早做了安排,必定“好好款待”。


    “徐大人……。”等進了登州城,張可大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張帥想說什麽就說便是,雖你我今日隻是第一次見麵,但早就神交已久,都是自己兄弟,但說無妨。”徐憲成很是大方的說道。


    張可大低聲問:“怎麽不見孫大人?孫大人他……?”


    徐憲成帶人出迎,張可大留意到人群中卻沒有孫元化的身影。雖然他以為孫元化重用遼將遼軍有矛盾,還帶兵離開了登州駐守到了萊州,可說實話張可大對孫元化個人還是很佩服的,而且他認為孫元化是一個好官,一個文官中不歧視他們武將的好官,如果僅僅因為孔有德叛亂一事,徐憲成就把孫元化關押起來,這對孫元化是不公的。


    張可大問這句話的意思是想打聽一下孫元化現在的情況,並且為孫元化說幾句好話。


    當他這聲詢問一出,徐憲成和李信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兩人交換了下眼神,不由得都笑了。


    “張帥是擔心本官以王命旗牌處置了孫大人吧?”


    “徐大人,末將……。”


    不等張可大繼續說,徐憲成擺擺手道:“張帥或許不知,我和李兄還有初陽兄早在京師時就是至交好友,這一次奉朝廷之命來萊登視察,說起來也是陰差陽錯,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雖說孔有德叛亂一事初陽兄有用人不明之責,但這件事本官仔細查過後卻得知也有其他緣故。”


    “叛亂一事,主責不在初陽兄,但因為此事初陽兄也不適合繼續主政萊登。就此本官以王命旗牌暫停了初陽兄之職,但並未有其他處置,初陽兄如今依舊是萊登巡撫,其行動更沒絲毫約束。”


    “這就好,這就好。”聽徐憲成這樣解釋,張可大頓時就放心了。既然徐憲成和李信都是孫元化的好友,而且又把話說的如此明白,自然是不會假的。


    可既然是這樣,那麽孫元化為什麽沒和徐憲成一起來迎接他們呢?反而沒見到他的人影。


    想到這,張可大微微皺眉,突然他靈光一閃就明白過來了,難道是因為他們打了勝仗,又得知孔有德和其他遼將的確有勾結一事,孫元化實在不好意思跟著大家出城迎接?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倒有可能,一時間張可大不由得啞然失笑。


    張可大猜的沒錯,當他們來到巡撫衙門的時候,孫元化好端端的就在衙門裏等著呢。


    見到徐憲成和李信、張可大三人笑逐顏開走來時,孫元化下意識站起身,神色顯得很是尷尬,臉上更是青一陣紅一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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