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原村。


    現在的張原村和百年前的張原村完全不同,自從介休範家從介休城遷移到張原村後,張原村就成了範家的地盤。


    百年下來,張原村原本的住戶早就成了範家的附庸,整個張原村上上下下可以說都是依附範家的存在,雖然村子的名字還沒改,可範家才是張原村真正的主宰,在這個地方,範家的影響力比官府還大,範家當家人範永鬥的一句話,對張原村的村民來說和皇帝老兒的聖旨沒什麽區別。


    張原村原本核心區域眼下已是範家大院的所在,整個範家大院占地廣闊,光房屋就有二百多間,這些房屋形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院落,然後再組成整個範家大院,小院落之間有通道或者拱門連接,再加上高高的院牆和塔樓,就和一個堅固的城池沒什麽區別。


    範家的人在祖宅就有好幾十,再加上仆傭上百人,還有近百護院等等,光這些人加起來就近三百人了。


    這還隻是範家大院裏麵住著的,圍繞著範家大院外圍的張原村除了村民外還有靠著範家吃飯的夥計、佃戶等等,這些人全部加起來超過了五百多。


    因為生意上的緣故,範永鬥帶著兩個兒子常在張家口的新宅居住,每年在祖宅所住的日子並不多。


    範永鬥的母親在他十歲那年就病故了,他的父親後來娶了續弦。二十多歲時,範永鬥的父親也去世,範永鬥就成了範家的家主,範永鬥此人很有生意頭腦,範家之前就世代經商,靠著私鹽和同草原的蒙古人走私貿易發家。


    範永鬥成為家主後不久,不僅擴大了範家的生意範圍,還把範家上下經營的井井有條,讓範家的產業在幾年中得到了快速發展。


    薩爾滸之戰,明軍慘敗,範永鬥作為商人敏銳察覺到了遼東的商機,冒險親自去了一趟遼東,付出些許代價搭上了努爾哈赤的路子,從而把範家的買賣重點由最初的蒙古人轉移到了遼東方麵。


    十來年下來,靠著和建奴私下貿易大肆走私,範家積累了巨大的財富,尤其是袁崇煥就任遼東後,範永鬥又拉上了袁崇煥的弟弟袁崇煜,兩個毫無底線的商人一拍即合,就此有了緊密合作,依靠袁崇煥在遼東的權勢把買賣越做越大,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這才導致明軍始終無法徹底封鎖住建奴,更讓皇太極在渡過糧食危機後還有餘力繞道殺入長城,直逼京師。


    對於範永鬥來說,什麽家國情懷根本不值一文,真金白銀才是實實在在的。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更是一個為了追求財富什麽都敢幹的人。袁崇煥死後,袁崇煜逃得不知所蹤,現在遼東的走私貿易基本全落到了範永鬥的手裏。在他看來袁崇煥兄弟死活已經不重要了,由於徹底取代了袁崇煜,範永鬥已成了皇太極的座上客。


    現在張原村範家祖宅裏住的範家人除去範永鬥的繼母外,平日裏當家的是範永鬥的兒子範三撥。範三撥是範永鬥的三子,雖然年輕卻能力不弱,而且做事穩重可靠,深得範永鬥的信任。


    範永鬥的其他兩個兒子都在張家口幫著範永鬥打理買賣,之所以把範三撥放在張原村並不是不重視他,情況恰恰相反,在範永鬥心裏,範三撥幾乎已是範永鬥培養的下一代繼承人了,祖宅當家人的身份在宗族中地位可不低,從這點足以看出範三撥的重要性。


    除去繼母和範三撥外,還有範永鬥的孫輩和未出嫁的女兒等,另外範家二房和三房的一些人也住在範家大院。雖然從輩分來說,範永鬥的繼母輩分最高,身份也最貴重,可實際上老太太(其實年齡也不大,繼母才剛過四十呢)根本就沒什麽實權,每日好吃好喝養著,平日裏念經供佛,祖宅這邊全由範三撥管著。


    這一日,範三撥正在和家中的管家說著話,邊上還擺著幾本賬冊。


    範家現在最主要的生意自然是張家口的買賣,最大的收入來自於遼東。不過除去這些外,範家還有自己的店鋪和其他買賣,這些平日裏都是由範三撥來負責的,他和管家說的就是這些買賣的事。


    正聊著呢,突然下人來報,說有一群外人來到了張原村,村人上前詢問得知,來的人是新任山西按察使,準備去太原府上任,途徑張原村得知範家在此,特意過來拜訪。


    聽下人這麽說,範三撥急忙問來了多少人,下人迴答一共是十五人,除去那位新來的山西按察使外,還有一位錦衣衛總旗帶著五個衛所兵陪同,剩下的都是那位大人的家仆,一行人坐了三輛車,剛到村口。


    聽到這樣的迴答,範三撥沒有絲毫懷疑。自從山西巡撫先後換了三人後,現在按察使之位的確空缺,由原按察使,現巡撫宋統殷暫時代管。


    不過按察使職權重要,是地方三司之一,朝廷自然會另行任命,算算時間的確也是差不多了,眼下新任按察使來到山西,在去太原的路上途徑張原村,來範家轉一轉倒也不是稀奇的事。


    作為商人之家,範三撥太了解這些當官的是什麽貨色了,天底下的官員基本都是一樣,嘴上仁義道德,實際上比任何人都貪婪,範家作為山西有名的晉商,張原村又是範家的祖宅所在,這位新任按察使大人既然路過張原村,不找範家點事是不可能的。


    常言說的好,天下哪有不偷腥的貓兒?官當的越大這胃口也越大。什麽拜訪,分明就是托詞,明擺著就是來打秋風的,這點範三撥是心知肚明。


    不過對於這種情況範三撥也不會拒絕,更不會去白白得罪對方。畢竟範家是介休的範家,範家上下也是大明的百姓。商人雖然有錢,可商人在大明的社會地位不高,範家也不像張家和王家那樣背景深厚,家中出國閣老這樣的大人物,麵對普通的官員憑著範家的人脈和底氣還能不怎麽搭理,可對於按察使這樣級別的大員,範三撥是不敢得罪的。


    而且對方帶的人也不多,一共也就十五人,至於有錦衣衛和衛所士兵護送更是正常的很。按察使可不是小官,如今西邊反賊鬧的兇,這樣級別的官員帶這些人同行理所當然。


    來了客人,而且是這樣的客人,範三撥自然是要去迎接的,他當即把管家打發了下去,讓他去做準備,而自己換了身衣裳帶著人朝外走,出了大院,往前一看,就見到三輛馬車已經入了村,正朝著範家大院而來,離著已經不遠了。


    “不知那位大人駕到,在下範三撥,給大人問安。”等馬車抵近,範三撥快步上前,拱手行禮同時開口詢問。


    話音剛落,第一輛車上下來一個人,這人身著錦衣衛的服飾,腰上跨著繡春刀,幾步就走了過來。


    到了近前,隻見那錦衣衛總旗掏出一枚腰牌,在範三撥麵前晃了晃,接著就打量著範三撥開口問:“你叫範三撥?”


    “在下正是。”


    “範永鬥是你何人?”


    “那是在下父親,在下家中行三,家父同兩位兄長不在此間,正在外經商未迴。”範三撥畢恭畢敬迴答道,他剛才看的明白,對方的錦衣衛腰牌是實實在在的,範家不是普通商家,和官場的關係千絲萬縷,自然也認識山西錦衣衛的人,所以一眼就能認出對方的腰牌身份無虛。


    “範永鬥不在?”劉渤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很是意外,接著又打量了下範三撥,似乎欲言又止。


    “這位大人,家父雖不在家中,但臨行前有過交代,此間範家事由在下代為做主。大人遠道而來,不知來我範家尋家父……?”


    “等著!”劉渤不等範三撥把話說完,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範三撥微微一愣,就見劉渤快步迴到了剛才下來的那輛馬車,對著落下車簾的車廂裏似乎說了什麽話,伸手又朝著自己指點一二。


    如果範三撥沒有猜錯的話,那裏坐著的才是正主,就是那位還不知道姓名的新任按察使大人。


    片刻後,劉渤伸手掀起簾子,隻見一個四方臉,鬢發微白,身材中等的短須男子從車上下來。


    這個男子雖然穿著的是普通道袍,可這身道袍麵料卻是上好的湖綢所製,腰間係著一塊上好的白玉佩,而且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舉手投足之間頗有氣度,隱隱還帶著一絲貴氣。


    見到這人,範三撥眼睛頓時一亮,他頓時肯定這男子就是新任的按察使大人了,雖然麵貌陌生,從未見過,可這身氣度卻是假裝不出來的,如不是出身大家族,或者久居高位,普通人絕對冒充不了。


    朱求杞下了車,目光朝著範三拔望去,最後落到了他的身上。


    此時,範三拔連忙上前行禮,還未開口,朱求杞先問:“你就是範三拔?範永鬥的兒子?”


    “在下……小人正是……。”剛才麵對劉渤,範三拔還能自稱在下,可現在同朱求杞迴話一開口就覺得不妥,直接從在下降到了小人,同時朝著朱求杞又是深深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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