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帶著他的人就此留在了不沾泥的隊伍裏,當起了一個隊長。


    不過和其他義軍首領相比,李自成的頭腦很清醒,他知道雖然自己投了不沾泥,畢竟不是跟著不沾泥起事的老人,雙方也沒太多交情,不沾泥能看在同為義軍的情況下雖然給了他一個隊長的職務就不錯了,要重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眼下的投靠隻是暫時的,李自成知道在不沾泥的手下長久不了。這種情況也很正常,義軍起事後隊伍都是由頭領拉扯起來的,當隊伍漸大後,自然會有其他小股義軍來投,從而抱團取暖。


    從這點來說,義軍內部的結構很是複雜,通常除去自己原本的一夥人外,手下後來入夥的頭領都相對獨立,不沾泥的隊伍同樣也是如此,不沾泥手下有十二哨六十四砦,其中近半都是後來投靠他的義軍。


    就連投靠他的義軍中,有些人時間久了和不沾泥之間發生矛盾,鬧的不快直接拉著隊伍離開的不是沒有,義軍中的人來來去去是常有的事,現在的義軍向來就主打一個“來去自由”,所以李自成在不沾泥手下幹隊長,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幹的長久,說白了李自成隻是打算先這麽幹著,讓自己有個落腳的地方,再慢慢找尋機會。


    一晃就約莫一個多月過去,這一日李自成正帶著弟兄們操練呢。


    李自成畢竟是在體製內幹過的,先當過驛卒,後來又在邊軍中當過低級軍官,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李自成和其他義軍頭領相比更注重這些。他可不像那些流民出身的義軍頭領那樣,弄一群烏合之眾在手,每日隻知道喝酒作樂逍遙快活,過著今日有酒今日醉,根本不考慮明天的想法。


    既然造了反,李自成這個人還是有點追求,哪怕就是造反也要造出些名堂來。而他手裏的兩百多兄弟就是他賴以生存的底氣,這些人可和那些聚眾的流民不同,要想出人頭地,手裏沒有一直戰鬥力強能打能拚的隊伍是根本不成的。


    “小叔!”李過匆匆而來,見李自成正帶著弟兄們操練他沒繼續往下說,隻是招唿了一聲給他使了個眼神,接著就站到了一旁。


    李自成沒有理睬他,繼續讓兄弟們操練,過了一炷香後,這才操練完畢,接著李自成把隊伍交給田見秀等人帶著,先行離開了。


    從操場迴到住處,李自成拿起一條汗巾擦了把臉,這時候李過也跟了進來。


    到了裏麵,李過這才壓低聲音略帶興奮對李自成道:“打聽清楚了,闖王就是舅爺!”


    “當真?”李自成擦拭的動作微微停住,扭頭追問。


    “千真萬確!”李過正色道。


    李自成把手裏的汗巾直接一丟,就對李過追問消息的具體情況,李過也不繞圈子,直接就說起了這幾日他打聽來的消息,當聽完李過的話後,李自成頓時喜不自禁,臉上露出了笑容。


    “好!好!”李自成拍著大腿笑道:“沒想到舅父居然如此威風,傳言的確不假啊!這可是大好事啊!”


    “是啊小叔,沒曾想這位大名鼎鼎的闖王居然就是舅爺,既然如此,要不我們直接投舅爺?等去了舅爺那邊,憑著小叔和舅爺的關係肯定能受重用,何必在不沾泥手下委屈呢?”


    李自成點點頭,臉上的喜色不減。他也沒想到自己舅舅居然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闖王,這可是他的親舅舅啊!如果去投了舅舅,自然遠比跟著不沾泥混要強百倍,這樣的選擇傻子都知道會怎麽選。


    就在李自成投了不沾泥後不久,李自成就從不沾泥的部下中得知了如今陝西各地的義軍情況。相比王之爵,不沾泥這邊的消息可就靈通多了,主要是因為不沾泥的名氣響,在義軍中的地位高,再加上不沾泥這家夥經常帶隊伍打遊擊,在陝西各地四處流竄,和其他義軍接觸多了消息也自然更靈通些。


    自從殺了文舉人,帶著文興虎、李過等人出逃後,李自成他們就去了甘肅邊軍,在邊軍中混了一段日子,僥幸成了低級軍官。之後因為勤王之事被參將王國帶來踏上了勤王之路,可還沒走太遠呢,就發生了軍中嘩變的大事。


    當時為了自保,李自成搶先一步幹掉了對自己有恩的參將王國,隨後拉起了一支隊伍搶掠了縣城,又在官兵圍剿之前帶人從甘肅往陝西跑。


    跑進陝西後沒多久,就遇上了王之爵,之後的事大家都知道,先是在王之爵那邊當了個四當家,後來王之爵被招降,李自成帶著自己的兄弟離開了王之爵前往米脂,隨後又投了現在的不沾泥。


    由於這番經曆,李自成雖然已迴到陝西近半年了,可對於陝西的情況了解的並不多,而且現在陝西起事造反的人可是不少,光是有匪號的頭領算下來就有好幾十,大大小小的隊伍就更多了。


    到了不沾泥手下,李自成很快就從其他人那邊聽說了些有名有姓的義軍頭領,其中名氣最大威望最高的自然就是王嘉胤了。除去王嘉胤外,還有號稱紫金梁的王自用、號稱八大王的張獻忠和名氣僅次於王嘉胤、王自用的和張獻忠平起平坐的闖王高迎祥。


    當聽說闖王高迎祥這個名字時,李自成頓時一愣,這個名字他實在是太熟悉了,因為自己的舅舅就叫高迎祥。


    不過李自成並沒把握確定這個闖王高迎祥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舅舅,畢竟他離開家鄉多年,和舅舅也有好些年沒有來往了,雙方早就失去了聯係,而且同名同姓的人這天下多了去,在沒見到人的情況下,李自成心裏並沒十足把握。


    但是高迎祥這個名字的出現讓李自成心中就和長了草一般,假如這個高迎祥真的是自己舅舅的話,這對李自成來說可是一件天大的大好事。據說高迎祥的隊伍規模可是不小,其實力也超過不沾泥,現在他在不沾泥手下僅僅隻是一個隊長而已,假如高迎祥是自己舅舅,投了他必然會受重用,無論如何都比在不沾泥這邊強上許多。


    就這樣,李自成很快就有想法,但首先他得確定這個高迎祥究竟是不是自己舅舅。為此李自成不動聲色,私下找來李過說了這個事,因為李過是自己的侄兒,也是李自成最信任的人,而且從自己算起來,高迎祥也算李過的舅爺,這個事交給李過去辦是最合適不過了。


    李過聽完李自成的打算後同樣很是高興,他自然也明白一旦確定高迎祥是舅爺的話會帶來什麽好處。當即李過拍著胸脯讓李自成放心,他馬上親自去調查此事,徹底搞明白高迎祥究竟是不是他們的長輩。


    李過花了時間,尋問了幾個見過高迎祥的人打聽,在通過對方對高迎祥的樣貌描述再加籍貫、來曆等判斷,終於確定了這位闖王就是他們所認識的高迎祥。


    “小叔,要不現在就召集兄弟們去投舅爺?”和李自成一樣興奮的李過忍不住問道。


    “不急……。”


    “怎麽?難不成還打算在不沾泥手下幹?跟著不沾泥哪有跟著舅爺幹來得好。”李過瞪大眼睛問。


    “嗬嗬,這自然不是。”李自成笑笑,擺手道:“走肯定是要走的,可我們初來乍到,這才過了沒多久就不告而別,傳出去壞了我們的名聲。何況不沾泥雖不怎樣,可卻也算是收留了我們,對你我有恩,如果毫無理由的拍屁股走人,也不妥當。”


    “這怎麽叫沒理由,直接和不沾泥說我們去投闖王得了,憑著你我和舅爺的關係,不就是最好的理由麽?”


    “你呀伱,你就不想想不沾泥是怎樣的人,如他不知道我們同舅舅的關係也就罷了,一旦得知還有這麽一層關係,你以為不沾泥還會輕易放我們走?這可是個人精,留著我們可比放我們離開好處多呢。”李自成見李過沒明白過來,特意點出了關鍵,李過聽後思索一番就想明白了李自成話裏的意思。


    “這……倒也有可能,可是不走,又怎麽去投舅爺?”


    “嗬嗬,這個不難。”李自成伸手朝李過招了招,李過把耳朵湊近,李自成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聽著李自成的話,李過的目光漸漸亮了起來,最後笑著點頭讚同。


    “這個法子不錯,就依小叔的主意來。”


    “嗯,你下去準備準備,對了,舅舅那邊的事千萬別泄露消息,老文那邊也暫時別說。”


    “你是擔心文大哥……?”


    “老文自然是可信的,不過這事不是小事,少一個人知道就多幾分把握,就這樣吧,按著我的意思去辦,等事成了再告訴他們也不遲。”


    李過當即點頭應了一聲,接著就急衝衝離開了。


    李過走後,李自成神色輕鬆了許多,臉上也更多了幾分笑容。這老天待自己不薄啊,這些年來雖然危機重重,遭遇了許多事,可每件事都有貴人相助,讓自己平安渡過。


    眼下也是一樣,走投無路之時先是有王之爵收留,現在又有不沾泥作為靠山。而如今又得知大名鼎鼎的闖王高迎祥居然是自己的舅舅,這簡直就是剛瞌睡就來了枕頭一樣。


    難不成自己是天命之人?上天如此眷戀?想到這,李自成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豪氣,他已經開始期盼著自己到了高迎祥那邊後的情況了,其他不用說,憑著高迎祥和自己的關係,去後肯定能受到重用。


    沒過多久,機會終於來了,在米脂附近盤踞了月餘的不沾泥打算進攻米脂縣城。隨著戰事的打響,不沾泥帶著部隊浩浩蕩蕩就朝米脂開去,李自成作為其部自然也隨軍出征。


    麵對米脂縣城,不沾泥早就垂涎三尺了,他圖謀縣城已不是一日二日,擺出了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


    得知不沾泥領兵來攻,米脂縣的官兵急忙關上城門嚴防死守,同時派人向州府衛所求援。不沾泥到了米脂縣先沒馬上攻城,帶人先掃蕩了城外各村鎮,抓了上千個百姓用來蟻附攻城,戰鬥打響後,不沾泥多次進攻死傷慘重都沒拿下城頭,始終沒辦法攻破米脂,幾日後隨著幾支官兵援軍陸續抵達,不沾泥見情況不對下令撤退,這一次攻打米脂弄了個虎頭蛇尾,其部無功而返。


    而就在不沾泥撤退的時候,早就做好準備的李自成帶著自己的人直接脫離了不沾泥的隊伍,繞開米脂直接朝著北邊而去,就這樣借這個機會李自成等人棄了不沾泥去投高迎祥了。


    直到走出幾十裏後,李自成這才召集兄弟們說明了情況,當得知李自成要去投高迎祥,而且還和這位闖王有如此關係時,眾人聞之大喜,沒有一個人拒絕,因為大家都知道既然有這樣的好事何必在不沾泥手下混呢?等去了闖王那邊,必然更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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