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七年二月,朱慎錐再一次動身前往草原。


    與此同時,京師的天啟皇帝被病魔折磨的苦不堪言,原本去年時還十分健康的他現在成了一個病秧子,胖乎乎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臉色也沒了原本的紅潤,變得有些蠟黃起來。


    “皇爺,該用藥了……。”半躺在榻上,天啟皇帝看著下麵送來的奏折,可病後的他精力已經沒以前那麽好了,以前這些奏折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而且每日看完奏折後還有興致去幹會兒木匠活,可現在他才看了幾份奏折就感覺到頭暈眼花,再加上時不時的劇烈咳嗽,讓他難受之極。


    “誰開的方子?”天啟皇帝聞聲抬頭,見魏忠賢端著藥小心翼翼走了進來,一股刺鼻的藥味讓他聞的很是惡心。


    “迴皇爺,是太醫院……。”


    “朕不喝!”還沒等魏忠賢把話說完,天啟皇帝直接開口拒絕,這話剛出口,接著就因為天啟皇帝的情緒激烈咳嗽了起來,這一咳嗽咳的撕心裂肺,滿麵漲的通紅。


    急忙把手裏的湯藥放到一旁,魏忠賢快步跑到天啟皇帝身邊,扶著咳個不停的天啟皇帝又是撫胸又是拍背,好一會兒天啟皇帝這才咳嗽漸漸消停,氣息也緩和了下來。


    “皇爺,您這病太醫說要靜養,千萬不能動怒……。”魏忠賢關切道。


    “太醫?又是太醫!”天啟皇帝臉上掠過一抹怒色,他現在聽到太醫就生氣,自己就是落水而已,落水後也沒感覺到有什麽大問題,後來喝了太醫開的藥不知道怎麽迴事這身子就一日不好一日,而且咳嗽也是越來越厲害。


    更讓他憤怒的是,這都快半年了,自己的藥不知道喝了多少,可身子時好時壞,太醫院的那些太醫全是飯桶,一點本事都沒,每天都讓自己喝這麽苦的藥,如能治病也就算了,可偏偏這麽久下來,自己的病始終不好。


    “不要再和朕提什麽太醫,我問你,之前讓你去尋民間名醫可尋到了?”天啟皇帝追問道。


    魏忠賢遲疑了下,天啟皇帝對太醫的不信任讓他實在無語,說實話他早就詢問過太醫院皇帝的病情,太醫給出的結論都是因為落水後寒氣入肺,傷了本源所以病情纏綿。


    按照太醫的說法,這個病雖然不算是大病,可也不是小病,而且沒有什麽太好的手段,隻能靠藥物控製,另外和季節也有關係。


    眼下是春季,春季多發,病情略重是很自然的,等天氣漸暖後病情就會緩和,到時候再用好藥調理就是了,隻要有耐心皇帝這個病慢慢就會好。常言說的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千萬不能心急。


    太醫院是國家最高的醫學機構,裏麵的太醫也都是各科屈指可數的名醫,要以醫術論,太醫院在醫學界的地位可想而知。可偏偏天啟皇帝因為病情纏綿越來越不信太醫,總嚷嚷著要去民間求名醫來診治,在他看來太醫院的太醫全是飯桶,開的藥吃不死人也吃不好人,如果繼續讓他們看下去,說不定自己就是武宗第二了,天啟皇帝可不想落到這樣的下場。


    可對於天啟皇帝的要求魏忠賢也難辦的很,雖然他也知道民間也有名醫,可問題是那些民間的醫生往往用藥大膽,皇帝可是九五之尊,平常百姓也罷了,可那是給皇帝看病啊,先不說民間的醫生有沒有這個膽量給皇帝看病,哪怕有他魏忠賢也不敢讓皇帝喝民間醫生開的藥啊!


    再加上太醫院一直反對讓民間醫生給皇帝看病,太醫院人才濟濟皇帝不用反而用民醫?這不是打太醫院的臉麽?魏忠賢雖然出手狠辣,對東林黨打生打死不會有一絲心軟,可魏忠賢卻不敢得罪太醫院的太醫。


    是人就會生病,生病就要求醫,魏忠賢吃五穀雜糧而且年紀也大了,萬一哪天他自己也生病了要看醫生怎麽辦?得罪了太醫,以後太醫拒絕給自己看病,這事怎麽解決,兩難之下,魏忠賢也無法做出選擇。


    “這個事奴婢正在辦,不過民間名醫大多名不副實,要找真正的名醫實在太難,奴婢已交代下麵盡快……。”


    “不是盡快,要馬上!馬上!”天啟皇帝嚷嚷道,就是找幾個醫生用得著這麽難麽?魏忠賢這個小事都辦不好?但對於魏忠賢,天啟皇帝內心還是很信任的,他知道魏忠賢絕對不會害自己,既然他這麽說,恐怕事實也是如此吧。


    “馬上,奴婢馬上就辦!”見天啟皇帝有些不耐煩,魏忠賢急忙改口,接著又勸了勸天啟皇帝,說太醫院的醫生也不是酒囊飯袋,之前的藥還是有點效果的,在沒有尋到真正良醫之前,皇帝還是要按照太醫院的叮囑繼續服藥,以控製好病情,假如不吃藥病情加重就麻煩了,這是為了天啟皇帝的龍體著想啊!


    聽了魏忠賢的勸道,天啟皇帝煩躁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覺得魏忠賢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歎了一口氣,天啟皇帝微微點頭,魏忠賢見此大喜,連忙把湯藥端來伺候著天啟皇帝喝了下去。


    這湯藥苦的不行,天啟皇帝硬著頭皮好不容易喝完,見皇帝喝完後魏忠賢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蜂蜜水又喂著天啟皇帝喝了兩口,甜甜的蜂蜜水入口衝淡了藥味,天啟皇帝這才感覺舒服了許多。


    喝完藥,半躺著的天啟皇帝開口問:“近來遼東可有大事?”


    “迴皇爺,袁崇煥幾日前遞來消息,說建奴有意和談,雙方正在接觸,自奴寇皇太極繼位以來,對我大明比當初老奴親近許多。另外,奴婢的人在遼東也傳迴消息,說這皇太極對遼民態度緩和許多,相比老奴的殘暴要好不少……。”


    天啟皇帝微微皺眉,想了想道:“皇太極對遼民態度改變?仔細同朕說來。”


    魏忠賢迴憶著手下人傳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匯報給了天啟皇帝,好一會兒等魏忠賢說完,天啟皇帝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此事你覺得是好是壞?”天啟皇帝突然問。


    魏忠賢遲疑了下,開口道:“自老奴起兵以來,遼民常年遭兵禍之災,而且老奴此人做事肆無忌憚,手段毒辣,殺人如麻,遼民在其治下苦不堪言,當牛做馬也就罷了,建奴時時更以屠殺為樂。”


    “皇太極繼位後,對遼民的態度緩和了不少,據說皇太極此人好讀書,對我漢人文化頗有推崇,其性同老奴殘暴不同。現在皇太極繼位後廢除了老奴時針對遼民的嚴酷之法,約束建奴不得隨意屠殺,以此看來對遼民應當是件好事。”


    “嗬嗬,好事?”天啟皇帝冷笑一聲,抬眼了看魏忠賢,開口正想說什麽,卻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和魏忠賢不一樣,魏忠賢雖然權勢滔天,是天啟皇帝在朝堂的代理人,也是天啟皇帝手裏的一把刀。可魏忠賢說白了隻是一個混混出身,而且他不讀書,就連大字都識不得幾個,哪裏懂得更深的東西?


    另外魏忠賢在這個問題上隻看到遼民的生存狀況,卻沒看明白真正的關鍵所在。


    魏忠賢從這個角度判斷的確不錯,皇太極這樣做緩和了遼民的生存狀況,在皇太極治下生活遠比在努爾哈赤治下要幸福的多,至少那些遼民不會再擔心突然就有一日滿清八旗就會闖進家裏肆無忌憚的揮刀殺人,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了。


    可問題在於皇太極這麽對遼民雖是好事,可對大明卻不是什麽好事。遼東建奴一直都是大明最大的敵人,當年努爾哈赤起兵後大明在遼東損兵折將,這麽多年雙方打來打去,大明非但沒能剿滅遼東建奴,反而在遼東一敗再敗損失慘重。


    由於遼東戰事一直無法解決,也使得大明這些年軍費居高不下。要不是魏忠賢能幹,能從江南和商稅上弄到銀子,再加上通過打壓東林黨使得自己手裏的皇權壓過了文官之權,天啟皇帝真不知道怎麽去維持遼東戰事呢。


    可就算這樣,長久下去遼東戰事也消耗了大明巨量的財富,再加上兵員和物資等等,使得大明在這幾年各地災荒之中拿不出更多的精力來安撫地方,隻能把遼東戰事放到首位。


    時間長了,就連天啟皇帝也有些受不了,不過他頭腦還是很清醒的,很明白遼東戰事必須解決,假如解決不了的話,大明會一直因為遼東的緣故不斷消耗,從而漸漸削弱實力。


    去年開始,大明各地的天災頻頻,尤其是西北地區更有大旱的預兆,這讓天啟皇帝憂心忡忡。


    雖然朝廷已做就賑災工作,可杯水車薪能有多少緩和天啟皇帝心裏也沒數。從心裏來說,天啟皇帝是想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地方治理上去的,畢竟遼東戰事未能解決,大明內部絕對不能亂,一旦亂起來麻煩就大了。


    孫承宗在遼東戰略部署事實證明是可靠的,可問題在於軍事和經濟上的封鎖起效的時間實在太長。眼下孫承宗早就去職,袁崇煥成了遼東經略,再加上努爾哈赤又死皇太極上位,天啟皇帝鑒於大明目前的情況不得不聽取下麵的意見,有了和談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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