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天啟皇帝的支持,魏忠賢精神抖擻就去安排這個事了。


    等魏忠賢走後,天啟皇帝笑著搖搖頭,他自然明白魏忠賢如此熱衷於此事究竟是什麽打算,魏忠賢忠心能辦事天啟皇帝是知道的,冊封騰格爾部固然有魏忠賢剛才說的那些理由,可背後魏忠賢也有著自己的算計。


    這算計無非就是想通過自己的允許,利用騰格爾部把邊貿控製在其手中罷了。邊貿的獲利是巨大的,上次馮銓迴京後報上來的那些事天啟皇帝至今還記得,他也沒想到區區一個山西之地,晉商會如此之富,而和晉商勾結的朝廷官員尤其是東林黨人在其中弄了那麽多的銀子。


    朝廷一直缺錢,天啟皇帝為了弄銀子想盡一切辦法,這也是他私下讓魏忠賢停止召迴地方稅監、礦監,並利用戶部清稅的理由迂迴,從而從江南征商稅弄銀子的主要原因。


    現在賦稅方麵有了好轉,可依舊還不能滿足財政需求,再加上這兩年內庫的銀子一直隻出不進,長久下去天啟皇帝也有危機感,而現在邊貿的合作讓他看到了開辟另一條財路的可能。


    至於魏忠賢在想什麽,又為何如此熱衷此事,天啟皇帝心裏也很明白。魏忠賢無非是想借此也弄點好處,從中中飽私囊罷了。不過這對於天啟皇帝而言並不生氣,相反他還是鼓勵的,一來魏忠賢對自己的忠心不容質疑,二來既然要用魏忠賢就得有容人之量。


    常言說的好,既要馬兒不吃草又要馬兒跑的快是根本不可能的,做大事者有時候不能那麽死板,隻要下麵的人聽話,能給自己弄到好處,過手之間沾點油水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且天啟皇帝清楚如今朝堂上這樣類似的事比比皆是,別說內廷了,外廷和地方上都成了慣例,上麵撥一百兩銀子辦事,到最後能落到實處的有兩三成就算不錯了,中間的差額早就成了所謂的“漂沒”,從而落到了那些官員的手裏。


    官員們都這麽幹,更不用說太監。再說了,太監是皇家的家奴,太監也是沒有根的人。太監的銀子撈的越多又怎樣呢?這些銀子又不可能傳給自己的兒孫後代,作為家奴的太監手裏的銀子說白了無非就是替皇帝暫管罷了,隻要皇帝一句話,太監的生死都在自己的手裏,那些銀子隨時隨地都能落到皇帝的手裏。


    所以說天啟皇帝並不擔心魏忠賢貪婪,隻要他對自己有用就行了。這個事就交給魏忠賢去辦,以魏忠賢的聰明一定能把事辦好。


    暫且把此事放到了一旁,天啟皇帝拿起了一旁的奏折細看。


    天啟皇帝是少年君主,但他卻有著年齡絕不相符的沉穩和智慧。在外人看來,天啟皇帝喜好木匠,每日都呆在後宮熱衷於木匠活,除了大朝會外,天啟皇帝很少見朝臣,就連內閣閣老要求見皇帝也必須通過魏忠賢才行。


    這點似乎和他的祖父萬曆、曾祖嘉靖有些類似,都是不務正業的皇帝。可實際上天啟皇帝並不像外麵傳言的那樣,他雖然的確喜歡做木匠活,可喜歡歸喜歡,天啟皇帝對於這個愛好也僅僅隻是愛好罷了,平日裏做木匠活隻是他的消遣,用這種方式鍛煉身體和減輕壓力,而不是沉迷此舉而不拔。


    相反,天啟皇帝對政事很是上心,無論朝堂和地方的事他一直密切關注,就連每日的奏折也都是親自過目,表麵上似乎把大權交給了魏忠賢,實際上魏忠賢隻是天啟皇帝擺在前台的工具人罷了,皇權依舊牢牢控製在天啟皇帝的手裏。


    天啟皇帝的這種做法並不稀奇,無論是修仙練道的嘉靖皇帝還是他那位幾十年不上朝的爺爺萬曆皇帝,他們表麵上似乎都不問政事,一個熱衷於修煉,一個熱衷於在後宮當宅男。


    可誰又能知道,這兩位皇帝在位期間卻一直牢牢掌控著朝政,如果他們真如表麵那樣的話怎麽可能做到呢?就和天啟皇帝一樣,外人隻以為天啟皇帝躲在宮中每天當小木匠,可實際上天啟皇帝每日花費在政務上的時間遠超出他幹木匠活的時間,甚至許多時候都會熬夜看奏折,但傳到外麵卻成了天啟皇帝熬夜幹木匠活了。


    對於這種傳聞天啟皇帝不以為然,甚至還默許傳聞的散布。因為天啟皇帝很清楚,自己表現的越發“昏庸”就能越讓文官尤其是東林黨人輕視,他這個皇帝假如擺出一副勤政的模樣,那麽必然會成為文官集團包括東林黨人警惕的對象,到時候文官集團和東林黨人就會團結起來和皇帝爭奪權利,而天啟皇帝也不可能像現在如此置身度外,讓魏忠賢替他吸引火力,從而躲在一旁暗中操控了。


    這就是天啟皇帝的政治智慧,現在的發展也正如天啟皇帝預料的那樣,隨著他扶持的魏忠賢地位越來越高,手中的權利也越來越大,魏忠賢已和東林黨鬥的不可開交。


    魏忠賢每進一步,天啟皇帝掌握的皇權力量就多了一份,反之也是如此。這種情況下,天啟皇帝用這樣的方式把自己放到旁觀者的位置上,更能減少直接麵向自己的政治火力,坐觀魏忠賢和東林黨越鬥越烈,從而控製住朝政大局。


    看完一份奏折,天啟皇帝凝神思索了片刻,提筆在邊上的一張紙上記錄了幾個字。


    對於這些奏折他是不會親自批閱的,從一開始天啟皇帝就故意表現出沉迷木匠活不問政事的樣子,為了更好掩飾自己,天啟皇帝在看司禮監送來的奏折時從不親自批閱,批紅權直接交由司禮監來負責。


    不過誰都不知道,掌握批紅權的魏忠賢隻是天啟皇帝的工具人,這些政事如此處置,天啟皇帝自有想法,他每當看完奏折之後對需要處置的事務都會用這樣的方式記錄下來,然後寫下自己的意見,等魏忠賢來取迴這些奏折的時候,天啟皇帝會把自己的意思告訴魏忠賢,接下來魏忠賢會按照他的想法去批紅或者處置。


    所以在外人看來,天啟皇帝從不批閱奏折是因為不關心政務,可事實恰恰相反,這也是天啟皇帝的政治智慧和麻痹文官集團的一個手段罷了。


    把奏折放到一旁,天啟皇帝取出下一份奏折細看。


    這份奏折是督師孫承宗孫老師的,對於自己這位老師天啟皇帝不僅尊重,也很重視。去年的時候由於遼東大敗,遼東殘局無人收拾,孫承宗自請督師遼東得到了天啟皇帝的允許,就此孫承宗擔任大學士、兵部尚書入內閣,接著就任命其督師遼東。


    孫承宗到了遼東後很快就穩定住了局麵,隨著孫承宗在遼東的布局逐步展開,遼東的局勢漸漸有了好轉,隨後孫承宗向天啟皇帝建議,在遼東采取步步為營的戰術抗衡後金建奴,這個建議得到了天啟皇帝的認可,這幾個月孫承宗利用這樣的戰術穩紮穩打,開始由山海關向東收複失地,眼下已收複了寧遠、錦州兩地,取得了初步成效。


    這讓天啟皇帝很是高興,天啟皇帝覺得自己用孫老師是用對了,孫老師不是紙上談兵的趙括,是有真本事的人,他現在采取的戰術的確是最合適遼東的戰術,雖然這戰術看似簡單,效果也遠不如一戰而定那麽幹脆,可眼下大明在經曆遼東幾戰大敗之後已沒有了麵對後金建奴的絕對軍事優勢,從全麵進攻到戰略進攻,再從戰略進攻到後來的戰略防守,隨後又經曆了王化貞和熊廷弼的大敗後,孫承宗能做到這樣程度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


    奏折中,孫承宗向天啟皇帝匯報了他已著手布置關寧錦防線的布置,關於關寧錦防線的設想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孫承宗已向天啟皇帝提出並得到了天啟皇帝的認可。現在關寧錦防線的設想已經開始實施,孫承宗也派出了精兵強將前往寧遠修築城池,以確保寧遠成為打入遼東的一顆釘子。


    對於寧遠修築的具體計劃,孫承宗在奏折中仔細講解了一番,天啟皇帝邊看邊思索,片刻後他站起身來走到一旁,在偏殿的另一處是他平日做木匠的地方,不過誰都不知道在這裏還有一個精美的沙盤,這個沙盤是天啟皇帝親手製作的,完全依照遼東的地形弄出來的,他俯身在沙盤上細看,目光落到了位於寧遠的位置。


    盯著寧遠的位置仔細看了好一會兒,天啟皇帝微微點頭,繼續再看手裏的奏折,在奏折最後孫承宗講述了寧遠守將的布置,其中包括派遣滿桂為寧遠守將,祖大壽為副將,另外還讓山石兵備道袁崇煥暫負責寧遠兵備。


    對於袁崇煥此人,孫承宗在奏折中向天啟皇帝做了匯報,言語中不僅告知天啟皇帝關寧錦防線的設置袁崇煥作為提出人之一功不可沒,而且袁崇煥是一個非常有才能的人,深受孫承宗重視,這一次讓袁崇煥去負責寧遠,孫承宗也是起著鍛煉此人以備大用的想法。


    同時,孫承宗向天啟皇帝還提出,希望皇帝能夠升遷袁崇煥的官職,畢竟他去寧遠隻是暫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如朝廷能正式任命再好不過,孫承宗建議任命袁崇煥為兵備使,同時兼參政和按察司之職,如此他負責寧遠才算名正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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