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用過晚餐的朱慎錐帶著徐靜秋在院裏散步消食,這個時代生孩子對女人來說是道鬼門關,徐靜秋可不像從小在馬背上生活的塔娜,她隻是尋常人家的女兒,身子沒有塔娜那麽健壯。所以自從她有了身孕後,朱慎錐特別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隻要他在家的時候,每日都會陪著徐靜秋散散步,稍運動一下,為生產做好準備。


    雖然不明白朱慎錐為什麽會懂這些,不過朱慎錐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徐靜秋卻是能感受得到的。


    “這次去要多久才能迴?”嫂嫂張氏和巧兒已經迴屋了,傭人也在他們的屋裏,不大的小院也就是朱慎錐和徐靜秋兩人,現在的天氣不冷不熱,很是宜人。


    兩人散著步,說著閑話兒,聊著聊著,徐靜秋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快些的話一個半月吧,就算慢些也至多兩個月,不管怎麽說,我還得早點趕迴來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呢。”朱慎錐如此說著,目光朝著徐靜秋的肚子望去,臉上滿滿期待。


    他拉起徐靜秋的手,帶著愧疚又道:“委屈你了,本想著在家多陪你些日子的,可沒想出了那樣的事。”


    “相公不必如此。”徐靜秋微笑道:“相公做的是正事,我雖是女子,道理還是懂的,相公此去草原可得小心在意,千萬不要弄險,別忘了,我和孩子還在家裏等你迴來呢。”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這次我盡量早去早迴,等迴來後就好好陪伱,陪我們的孩子。”朱慎錐用力點頭許下承諾。


    他們成婚後,恆通商行的事朱慎錐漸漸告訴了徐靜秋,不僅包括商行的產業,還有和草原貿易的情況。作為自己的妻子,徐靜秋可以說是朱慎錐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之一了,而且徐靜秋和嫂嫂張氏有著不同,相比更傳統,性子軟綿的張氏,徐靜秋是外柔內剛的性格,別看她隻是一個女子,心裏的主意可正著呢,這點朱慎錐成婚後就感受到了。


    既然已是一家人,有些事朱慎錐也沒必要全瞞著徐靜秋,挑了些她能知道的事告訴了她,而且自己不在平陽的時候朱慎錐也對亢有福做了吩咐,如果有什麽大事拿不定主意的,可以去找夫人商量,這樣也等於把商行的一部分決定權交到了徐靜秋的手裏。


    徐靜秋知道這些後一開始心中是有詫異的,她怎麽都沒想到作為宗室的朱慎錐私下居然還有這麽一份產業。雖然她在成婚的時候知道朱慎錐在做一些買賣,可具體是什麽買賣卻不是很清楚,在徐靜秋看來,朱慎錐隻是通過向草原走私給家裏賺取家用罷了,誰想會做的如此之大。


    恆通商行如今已是平陽乃至整個山西都頗有名氣的商行了,商行的背景據說也不簡單,大掌櫃亢有福在平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能想到這個商行的真正東家是自己的丈夫朱慎錐呢?


    自己家的買賣做的這麽大,這已經遠超過了徐靜秋的想象。在嫁過來之前,徐靜秋隻以為朱慎錐是個普通宗室,而且是那種日子過的緊巴巴的宗室家庭。但沒想家中還有如此大的產業,這簡直出於她的預料。不過對此徐靜秋除了驚喜外,還有一份擔憂,那就是這份產業究竟是怎麽來的,自己丈夫為什麽又會把恆通商行做到如此規模。


    徐靜秋是個聰明的女子,作為朱慎錐的妻子,她之後也隱隱猜到了些。不過徐靜秋從來沒細問,也沒去主動找尋答案。因為她很清楚,作為宗室在大明的限製是很大的,如果產業的事傳出去,尤其是朱慎錐私下和蒙古人走私貿易落到朝廷的耳朵裏,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朱慎錐能告訴自己是信任她,她自然也不會辜負這份信任。況且,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現在是朱慎錐的妻子,自然要為朱家著想,絕對不可能去壞了朱慎錐的大事。


    除去商行的情況,朱慎錐的其他一些安排自然是不會告訴徐靜秋的。倒不是不信她,而是沒必要說,因為這些事實在是太大了,哪怕徐靜秋再聰明畢竟也是一個女人,有些事不讓她知道是為她好。


    馬世洲的商隊在草原出事,徐靜秋也聽說了些,雖然具體經過知曉的不多,不過徐靜秋清楚出了這樣的事,對於商行是個麻煩。這一次朱慎錐要親自帶隊前往草原是有風險的,徐靜秋心裏是想勸說丈夫不要去,可這話她最終還是沒說出口,隻是叮囑他注意安全,一切小心在意。


    夫妻間,許多時候有些話沒必要說的那麽透,徐靜秋的心思朱慎錐也知道一二,但兩人都心照不宣,這樣的相處也許是最好不過的了。


    張家口,之前的守備府,如今的遊擊將軍府。


    黑明忠騎著馬飛奔而來,他的騎術不錯,到了近前勒馬而止,接著一個翻身就下了馬。


    “五公子!”黑雲龍的親兵上前接過韁繩,對黑明忠行禮。


    “我爹在府裏?”


    “將軍等您有一會兒了。”親兵迴答道。


    黑明忠點點頭,幾步上了台階,跨過門檻直接就進了將軍府,熟門熟路地朝著後院而去。


    片刻後,黑明忠到了黑雲龍的書房,抬手敲門,很快裏麵傳來了黑雲龍的聲音。


    “爹!”推門而入,一眼就見黑雲龍正坐在案幾後。


    “什麽時候迴來的?”


    “剛到,進府後直接就來您這了。”轉身把門關上,黑明忠垂手迴道。


    “獨石城那邊情況如何?”


    “一切都安好,二哥三哥在那邊領軍呢,爹您就放心吧,兩位哥哥也都是老行伍了,何況還有您的吩咐,他們自然是不敢大意的。”


    黑雲龍微微點頭,接著又問了些關於獨石城的情況,尤其是糧草、軍械、城防和平日的訓練等等,事無巨細,黑明忠一一迴答,聽完後他才露出滿意的表情。


    “爹,是不是北邊有什麽動靜?”迴答完黑雲龍的話,黑明忠忍不住問道。


    黑雲龍歎了口氣道:“這麽多年北邊什麽時候能沒動靜?如一切安穩才不對勁呢。這些年林丹汗意圖統一草原,先後對草原各部大打出手,征戰廝殺。剛得知軍情,林丹汗本部又有異動,弄不好北邊馬上就又要打起來了。”


    “眼下遼東也不太平,之前遼東遭受大敗丟掉了山海關以東的遼西之地,如今孫承宗孫大人領旨督師薊遼,接下來這仗怎麽打還不知曉呢。我們這邊無論是張家口還是獨石城,都是邊關重地,蒙古人或後金建奴說來就來,該防備的還是得做好防備,以免戰事突發,以至措手不及。”


    “爹顧慮的是,不過爹您也不必太過在意,有二哥和三哥在獨石城,這邊還有大哥和四哥,再加上爹您坐鎮,哪怕就算真打起來,隻要自己陣腳不亂守住兩地不會有什麽問題。”黑忠明見自己老爹神色嚴峻開口安慰。


    黑雲龍勉強笑笑,他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說這些話的意思,而且就算林丹汗出兵大概率也不會打張家口和獨石城,畢竟現在林丹汗和大明是名義上的盟友,林丹汗現在最主要的目標還是蒙古內部,雄心壯誌的林丹汗一直要重振祖先的威名,意圖真正統一蒙古。


    至於後金建奴那邊,努爾哈赤拿下了山海關以東地盤,實力大增,可隻要山海關在大明的手裏,努爾哈赤要西進不是那麽容易的。何況聽說孫承宗到了山海關後整頓軍隊,修築壁壘,擺出一副死守的架勢,隻要應對得當,山海關不會有問題。


    張家口和獨石這邊主要的防禦對象還是蒙古那邊,林丹汗隻要腦子不進水,絕對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和大明幹架,黑雲龍做這些準備無非是未雨綢繆罷了,實際發生戰爭的可能並不大。


    說完了獨石城那邊的事,黑雲龍從案幾上拿起一封信。


    “忠兒,讓你迴來是有個事要你去辦。”


    “請爹吩咐……。”


    “先看看這個。”黑雲龍把手裏的信遞過去,黑明忠雙手接過,信封已經拆開,信封上很是簡單,隻寫著黑雲龍的名字別無它字,打開信封從裏麵取出信,黑明忠細看。


    看了沒幾眼,黑明忠就皺起了眉頭,信中的內容並不多,很是簡單扼要,沒多久就看完了。


    “爹……。”抬起頭,把目光投向黑雲龍,黑明忠臉上全是不解:“此信……?”


    “錦衣衛派人送來的。”


    “錦衣衛?!”黑明忠瞬間就睜大了眼睛,錦衣衛這三字如雷貫耳,大明一朝但凡和錦衣衛有牽連的能有什麽好事?難不成錦衣衛盯上了他們父子?


    可是不對啊,如果錦衣衛盯上了他們父子,要朝他們父子動手的話送信來幹嘛?不應該暗中觀察找準時機直接下手麽?不這麽做,先送這麽一封信來,不是打草驚蛇麽?錦衣衛如此的用意又是什麽呢?


    “爹,難道說朝廷……?”黑明忠猛然睜大眼睛,聲音中帶著顫抖問,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父子在蒙古被俘虜的經過,之前他們父子從蒙古迴來後向朝廷的匯報中隻是說他們是靠著自己想辦法逃迴大明的,對於真正迴來的原因絲毫沒提。


    畢竟,堂堂守備和將門之子落到蒙古人手裏當了奴隸,被蒙古人驅使,最後還是靠著蒙古人的施舍點出了他們的身份主動放他們迴來的。一旦這個真相被朝廷知道,朝廷會是什麽反應可想而知,別說收迴之前的賞賜了,直接把他們父子包括其餘家人全部下獄都是有可能的,作為臣子隱瞞真相,這是欺君之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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