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哈!你怎麽還在這?”


    門簾猛然撩起,嘎力巴從外麵彎腰鑽了進來,正坐著喝著悶酒的旭日幹抬眼一看,見是三弟來了,笑嗬嗬地招手道:“來來來,你來的正好,坐下陪我喝兩杯。”


    “怎麽喝成這樣?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喝酒?”嘎力巴看著已經喝的醉醺醺的旭日幹不由皺起了眉頭,這是喝了多少?滿身都是酒氣,臉也漲得通紅,就連說話舌頭也大了。


    “還能是什麽時候,喝酒的時候唄。”旭日幹笑嗬嗬說道,提起酒壺抓過一個銀碗就倒了大半杯酒,衝著嘎力巴就遞去:“來!一起喝!這酒不錯,哈哈!好酒!好酒啊!”


    “阿哈,你喝多了,別喝了!”嘎力巴伸手奪過酒碗直接放到一旁,皺眉勸道。


    “不喝?為什麽不喝?”斜著眼,旭日幹直愣愣看著嘎力巴反問道:“這麽好的酒為什麽不能喝?哦,伱不會是要告訴我這酒是那個大明人送來的吧?嗬嗬,怎麽?他送來的我就不能喝了?難道我沒資格喝他的酒?”


    拿起麵前的半碗酒,旭日幹仰頭就幹了個一幹二淨,喝完用力把酒碗往麵前重重一放:“對的,我是沒資格,他的兒子現在都是部落的百戶了,我怎麽有資格喝他的酒呢?哈哈哈,一個大明人,一個區區南蠻子!娶了塔娜就當自己是蒙古人了?我呸!”


    也許是因為酒後燥熱,旭日幹用力扯開衣領,露出了毛茸茸的半邊胸膛。


    他用力拍打著自己胸脯,嚷嚷道:“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我才是阿布的兒子!我們才是真正的蒙古人!這些年,我為部落做了多少事?可是阿布又是怎麽對我的?啊!你說,你來說!”


    一絲精芒在嘎力巴眼中閃過,嘎力巴好言勸道:“都是自己家人,說這些幹嘛呢?阿布也有阿布的考慮,畢竟塔娜嫁給他後給我們部落帶來了不少好處,為了拉攏他,阿布做這樣的安排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理解不了!”旭日幹明顯喝多了,整個人都有些搖晃,他嚷嚷道:“我不服!不服!”


    “我是旭日幹,我為部落流過血負過傷,這麽多年也不過就是一個百戶,這個百戶可是我一刀一槍用命掙來的。可是他……!”伸手朝著外麵一指,旭日幹道:“一個南蠻子又算得了什麽?不就是一個區區行商麽?用得著這樣籠絡?”


    “阿布簡直就是老糊塗了,不看重自己的兒子,偏偏對一個外人這樣的好,而且現在還要把塔娜和這個南蠻子生的兒子立成了百戶,居然和我們兄弟們平起平坐?”


    “嗬嗬,哈哈哈!一個還在吃奶,剛生下來連一個月都沒到的娃娃居然成了百戶?兄弟,你說說,可笑不可笑?你這心裏服不服氣?”


    “阿哈,就算心裏不服又能怎麽辦呢?這可是阿布的決定啊!”嘎力巴苦笑著迴答道。


    “所以我就說他老糊塗了!”旭日幹憤憤不平道:“天下哪裏來這樣的事?讓一個小娃娃當百戶,還用這樣的方式去討好一個南蠻子?簡直丟我們蒙古人的臉,這樣下去,這個部落還是我們蒙古人的部落麽?”


    “你可別說了!這些話傳出去要是讓阿布知道不是什麽好事。”嘎力巴輕聲勸道。


    這不勸還好,一勸旭日幹更來勁了,嘴裏罵罵咧咧個不停,一會說阿失帖木兒老糊塗,一會埋怨幾個兄弟心不齊不敢反對這個決定,一會又痛罵朱慎錐這個南蠻子別有用心,分明就是打部落的主意。


    罵著罵著,他就連塔娜和孩子都給罵上了,虧得蒙古人罵人的話語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句,不像大明那邊豐富多彩,饒是如此,旭日幹也把肚子裏那些能罵人的詞語全用上了。


    耐著性子勸了幾句,讓旭日幹可別嚷嚷了,這麽大的聲音傳出去如果到了阿布耳朵裏不好。何況塔娜是他們的妹妹,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要相親相愛,雖然他也對朱慎錐這個南蠻子看不上,可看在塔娜的麵子上也沒必要這樣激烈,再說了,現在老爹阿失帖木兒都已經宣布了這事,木已成舟,埋怨也沒用啊!


    這不勸還好,一勸之下旭日幹心頭的怒火更甚,邊罵邊猛灌自己酒,怎麽都勸不住。折騰了好一會兒,也許是罵累了,又或者是酒喝的實在是太多,旭日幹終於消停下來,一頭栽在一旁,轉眼間就打起了唿嚕。


    看著旭日幹醉後倒頭唿唿大睡,嘎力巴試探地喊了他幾聲,可旭日幹這時候哪裏還會迴答他?這唿嚕聲越來越響,在蒙古包裏就猶如打雷一般。


    臉色陰沉不定,嘎力巴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許久,片刻拿起一條毯子輕輕蓋在睡著的旭日幹身上,歎了口氣,起身離開。


    “旭日幹呢?怎麽沒來?”迴到阿失帖木兒那邊,見隻有嘎力巴一人,阿失帖木兒頓時皺起眉頭問。


    “阿哈喝多了,已經睡下了……。”嘎力巴說道。


    “喝多了?”阿失帖木兒皺起眉頭,這才什麽時候就喝多了?難道他不知道今天是騰格爾正式受百戶的日子麽?部落裏有頭有臉的人都到齊了,可旭日幹居然在自己蒙古包裏把自己給灌醉了?這讓阿失帖木兒很是不滿。


    目光朝嘎力巴望去,隻見嘎力巴低著頭恭恭敬敬站在那邊,卻看不清他的臉。阿失帖木兒冷哼一聲,時間差不多了,既然旭日幹喝多了來不了,那也不缺他一個人,早就做好的安排還是要繼續。


    一擺手,示意嘎力巴站到一旁。嘎力巴恭敬行了一禮,站到了他應該站著的位置,接著就是儀式的舉行,正儀式完成後,騰格爾就成為了部落正式的百戶。


    等儀式完成,在眾人的祝福下,抱著孩子的塔娜退下後,一切也就塵埃落定了。


    隨著儀式結束眾人散去,阿失帖木兒看著大家離去的方向略有所思,他招手示意一個親衛上前,低聲吩咐了幾句,這親衛會意點點頭,快步而去。


    塔娜的蒙古包。


    塔娜給孩子喂著奶,小家夥很是健康,能吃能睡,剛才儀式的時候還睡得很香呢,現在卻已餓了,閉著雙眼大口大口吃著奶,就和個小牛犢似的。


    一旁,朱慎錐坐著,手裏把玩著一塊骨製的牌子,這個骨牌是代表部落百戶的身份腰牌。


    騰格爾還小呢,這腰牌自然是由塔娜保管著,而且這玩意僅僅隻是身份的代表罷了,有沒有它都不影響騰格爾已經是部落百戶的身份,在剛才阿失帖木兒宣布之後,屬於騰格爾的人丁、牛羊這些已劃歸了他,眼下由塔娜代持。


    抱著孩子,輕輕拍打著,看著孩子吃的嘖嘖有聲,塔娜的臉上露出笑容。


    “把這個收好吧。”朱慎錐把腰牌放到塔娜麵前。


    “我覺得阿布這樣做有些不妥。”沒有去拿腰牌,塔娜頭也不抬地說道。


    “沒什麽妥還是不妥的,阿布的想法你也明白,阿哈他們也是支持的,再說了,孩子還小,這些也全歸在你的名下,這不是很好麽?”


    “可是旭日幹阿哈他……。”塔娜抬起頭看向朱慎錐,今天旭日幹酒醉沒來,塔娜雖然沒問究竟是怎麽迴事,可心裏卻知道。一直以來,塔娜和自己幾個哥哥的關係都不錯,作為他們最疼愛的妹妹,塔娜可不想因為自己孩子的緣故損害了這份親情。


    “他或許就是一時間想不開罷了,畢竟騰格爾一個娃娃就成了百戶,一下子就和他平起平坐了,心裏不舒服多喝了幾杯而已。”朱慎錐安慰道。


    “可是……。”塔娜還想說什麽,朱慎錐擺了擺手:“阿布的決定誰都改變不了,除非你願意去冒犯阿布。再說了,這個事哈丹巴特爾他們也是樂見其成的,如果沒有他的認可,阿布也不會把這個百戶給騰格爾。”


    “話雖然這麽說,可我心裏總是有些擔心。”


    把手放在塔娜的肩上,輕輕把她和孩子擁在自己的懷中。看著還在吃奶的孩子,朱慎錐的臉上滿是柔情。


    “不用擔心,我已經和阿布談好了,他向我保證你們母子的絕對安全,這點我相信他能做到,而且哈丹巴特爾和布日固德他們也會這樣做,有了他們在,你和孩子在部落不會有事的。”


    為了安塔娜的心,朱慎錐想了下又道:“我明白你心裏擔心什麽,其實這什麽百戶不百戶的,對我們來說也沒什麽意義。放心吧,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先這樣由著阿布的想法來,再等上幾年,等孩子大些,我想你就和孩子跟我一起迴大明吧?”


    “迴大明?但大明那邊,還有部落這裏……?”塔娜很是意外。


    “嗬嗬,這些對你男人來說都是小事,我都會提前安排好。”


    塔娜的臉上浮現起欣慰和笑容,她把頭輕輕靠在朱慎錐的肩膀上,低聲說道:“無論你在哪裏,隻要我們和孩子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在草原一樣,在大明也是一樣。”


    “是呀,隻要在一起都是一樣的,放寬心,一切聽我的安排就是。”朱慎錐笑著說道,塔娜用力點了點頭,神色中再也沒了剛才的那一絲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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