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黑雲龍臉色陰晴不定,他沉默片刻說道:“這就不勞貴人牽掛了,當今聖上少年英主,朝堂也皆是君子,我黑雲龍雖兵敗淪落草原,但心中依舊是大明的人!迴歸大明,是我等父子心願,哪怕追責問罪也是心甘情願。更何況,聖天子在,朝堂的大人們自也會秉公處置,就算丟職罷官又算得了什麽?”


    “黑將軍真是豪氣,如此忠心讓我佩服不已。不過黑將軍,你就不怕重蹈李陵故事?”朱慎錐反問。


    黑雲龍雙手微微一抖,他沒想到朱慎錐會這麽說,但他依舊勉強笑道:“就算如此又怎樣呢?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黑雲龍領兵多年,別人不敢說,這生死兩字早就看淡了。況且我也比不上李陵,哪裏能混為一談?”


    “哈哈哈!”朱慎錐大笑起來,黑雲龍的態度讓他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黑雲龍會在這個事上糾結,可沒想黑雲龍給出了自己這個答案。


    一時間,朱慎錐看向黑雲龍的目光中帶著欣賞,這樣的武將如今大明可不多見了,雖然他的職位不高,僅僅隻是一個守備,可相比在遼東戰場上那些畏敵不前,坐視友軍不救的將領來說卻要強許多。


    有句話說的好,文官不貪財,武將不怕死!這天下自然穩如泰山。而黑於龍其他的暫且不說,不怕死這三字卻真正做到了,而且他對於大明的忠心是顯而易見的,僅這一點,黑雲龍就值得朱慎錐高看一眼。


    笑了一會兒,朱慎錐打量著黑雲龍父子,突然問道:“黑將軍,如果我說我不光能放你迴大明,而且能讓你迴去後不受牽連,甚至還能升官的話,伱如何打算?”


    “這……這怎麽可能?”黑雲龍脫口道,神色中帶著無比的驚訝。


    接著他又道:“貴人,如能放我父子迴歸大明,我黑雲龍自然感激不盡。但如貴人打算在此事上拿捏我父子,這就大錯特錯了。我黑雲龍雖不是大人物,不過也讀過聖賢書,如何做人的道理還是知道一二。”


    “黑將軍這話就過了。”朱慎錐笑著擺手道:“放心,放黑將軍迴去,順手幫黑將軍一個小忙不算什麽大事,我本就沒有想讓黑將軍為蒙古做事的打算。”


    黑雲龍不解,既然朱慎錐說不是讓自己替蒙古做事出賣大明,可為什麽又要這麽做呢?假如說朱慎錐看自己投緣,又或者一見如故?這個理由黑雲龍是絕對不信的。


    他黑雲龍又不是三歲小兒,天下絕對不可能有掉餡餅的事發生。朱慎錐和自己無緣無故,為什麽要這樣幫自己?如果沒有意圖的話,怎麽可能這麽做?


    “黑將軍心中有疑惑我也明白,不過這事我多解釋也無這必要,至於我為什麽要如此做,黑將軍不必知曉,就算欠我一個人情如何?如果黑將軍同意,這幾日就能放歸將軍父子迴大明去,至於什麽自贖的話也無需再提。”


    “對了,迴到大明後,後續的麻煩黑將軍也不必過慮,我自然會幫將軍解決。”


    “這……。”黑雲龍眨了眨眼,心裏納悶,他依舊沒搞懂朱慎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不管怎麽說,對方既然答應放自己迴大明,其他的暫且不說,僅僅這點就足夠了。


    隻要迴到大明,至於後麵的事黑雲龍可以自己想辦法,他在軍中多年還是有些關係和老上級的,到時候運作一下或許罪過不會那麽大,哪怕奪職降級也是可以承受的。


    至於朱慎錐所說的什麽人情之類的話,黑雲龍覺得暫且答應下來又如何呢?到時候自己人都迴了大明,蒙古那邊的承諾是否兌現,這還不是黑雲龍自己說了算?


    想到這,黑雲龍心裏頓時釋然,臉上也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他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父子欠貴人一個人情,多謝貴人出手相助,黑雲龍日後必會報答!”


    “好!”朱慎錐一合掌笑了起來,笑後他喊來在外的那幾個蒙古人,指著黑雲龍父子對他們交代了一番,讓他們帶黑雲龍父子下去洗漱更衣,然後好生招待,等明日給他們父子四匹馬和武器,放他們父子走人,並且告訴他們如何才能迴歸大明往張家口方向的路線。


    交代完後,朱慎錐就讓人把黑雲龍父子給帶下去。黑雲龍父子離去之前恭恭敬敬地再一次向朱慎錐和塔娜行禮,尤其是望向朱慎錐的目光中帶著複雜的眼神,朱慎錐含笑點頭,示意他們放心即可,目送他們離開。


    “你就不怕這兩人迴到大明後不認賬?再說了,他不是答應要自贖麽?這可是五千兩銀子啊!”送走黑雲龍父子後,塔娜忍不住開口問道。


    “嗬嗬,有些事你不懂,五千兩銀子雖不是小數,但能用五千兩銀子換他們父子卻是值得的。”


    “可是萬一他們迴到大明後……?”塔娜怕朱慎錐吃虧,忍不住又道。


    拍拍她的手,朱慎錐笑道:“黑雲龍自己或許也是如此想,可是塔娜,他絕對不會想到我不是蒙古人。而且我這條船也不是這麽好上的,無論他是怎麽打算,隻要點頭答應,在我的安排下迴到大明,那麽我這條船他就下不去了。到時候許多事不是他黑雲龍想怎麽樣就能怎樣的,自然有拿捏他的手段。”


    “嘻嘻,原來是這樣!”塔娜不由得笑了起來,雖說朱慎錐沒有明確告訴塔娜自己會究竟怎麽拿捏黑雲龍父子,可對於自己這個男人塔娜卻有足夠的信心。在塔娜心裏,自己這個男人是無所不能的,一個黑雲龍算什麽?既然朱慎錐這麽說了,那麽一定能夠做到。


    朱慎錐說話算話,黑雲龍父子見過朱慎錐後就被幾個蒙古人帶走了,隨後更衣洗漱,還給他們弄來了吃食。


    自從遼東狼狽逃到蒙古,前後已經月餘時間,這麽久黑雲龍父子不僅要躲避後金的追兵,還要在草原上生存下去,同時找尋迴歸大明的路線,因為沒有什麽補給,他們在草原上的日子並不好過。


    等到失手被抓住,落到了蒙古人手裏後,黑雲龍父子就成了蒙古人的奴隸,這日子就更不好過。平日裏不僅連飯都吃不飽,還要幹繁重的髒活累活,要不是他們的身子強壯,這一路迴來還不一定能熬得下來呢。


    現在換了身衣服,終於脫離了奴隸的境地,再加上豐盛的吃食,讓父子兩人好好飽餐了一頓。等吃完喝足,看著麵貌一新的對方,黑雲龍父子依舊有些恍惚,仿佛這一切有些不真實一般。


    等到第二日清晨,就有蒙古人來找他們,給了他們準備好的四匹馬、幹糧、水囊還有自衛的武器。另外,還有一張羊皮紙,上麵標明了如何迴歸大明的路線。等這些東西交給黑雲龍父子後,其中一個會說幾句漢話的蒙古人用生硬的口吻對他們說,現在他們已經自由了,可以走了。


    聽到這句話,黑雲龍父子才確信這一切是真的,父子兩人交換了下眼神,默不作聲地整理好東西,在蒙古人的注視下翻身上了馬,隨後騎馬離開。


    一開始,他們騎著馬走的並不快,坐在馬上的身軀也顯得有些僵硬,似乎在防備什麽。等到走出營地一段距離後,黑雲龍迴頭朝營地看了一眼,發現營地那邊的蒙古人並沒有上馬追趕他們的跡象,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候他和黑明忠說了一句話,父子兩人的馬速頓時加快,馬匹開始奔跑起來,在一連串的馬蹄聲中,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草原的另一頭看不見了。


    朱慎錐在部落繼續停留了兩日,等到黑龍雲父子離開後第三天才啟程返迴大明。


    返迴大明的前一日晚上,他和塔娜在蒙古包裏纏綿了整整一整夜,也許是因為知道朱慎錐這次離開會至少半年時間才能迴草原的緣故,塔娜心中不舍,以十萬分的熱情用這種方式向自己的男人表達她的愛意。


    離別的那日,塔娜沒有去送朱慎錐,用她的話來說她不想麵對這樣的分別。倒不如不送的更好,這樣的話仿佛就是自己的男人暫時離開了一會兒,等到初冬的時候,他就能迴來了,心裏也就不會有那種分別的憂傷和失落了。


    親吻了自己的女人,朱慎錐在她耳邊輕聲做下許諾,隨後就離開了蒙古包。他沒敢迴頭,因為迴頭也會讓自己傷感,出了蒙古包後,商隊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朱慎錐直接上了自己的馬,抬手一揮,商隊啟程離開。


    迴去的路上很是順利,一路平安抵達平陽。


    到了平陽後,已是臨近六月底了,雖然在草原上耽擱了些時間,但至少沒有錯過原本定下的婚事。


    剛剛到平陽的家,進了家門就見到張氏正帶著人忙碌著,聽見進門的動靜,張氏迴頭一看見是朱慎錐迴來了,臉上露出笑容朝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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