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片刻,抬頭見李虎幾人正忐忑不安地看著自己,朱慎錐開口道:“拒絕一陣風是對的,此人未免把事想的太簡單了,這個渾水絕對不能趟,一旦摻和進去,羊頭山這邊就藏不住了。”


    “六爺您說的沒錯,俺當時就是這樣想的。”李虎連連點頭:“俺們當初上羊頭山是逼迫無奈,要能好好過日子誰會跑來羊頭山安家?如今這才好不容易剛穩下來,眼看著漸好,後麵的日子有了盼頭,這時候跟著一陣風胡鬧不是瞎扯麽?”


    “再說了,一陣風這夥人鬧的越大,死的也越快,俺這七斤八兩的腦殼還得留著和弟兄們喝酒吃飯呢,可沒這閑工夫跟著一陣風幹這種破事。”


    “虎哥的意思也是俺們的意思,這一陣風純粹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這縣城能是好打的?別看趙屋嶺的人多,人多可又管個鳥用!一群拿鋤頭的老百姓能幹得過官軍?人的腦袋再硬能硬得過官府的刀把子不成?六爺,您是沒見著上迴來的那鳥人,在虎哥麵前大模大樣口出狂言,似乎拿下陵川不費吹灰之力一樣?俺呸!”胡義生很是不屑:“俺又不是沒殺過人,可憑他們這些家夥就想幹這樣的大事?糊弄誰呢?要不是虎哥那天攔著俺,俺非得讓他知道馬王爺究竟長了幾隻眼不可!”


    “就是!”胡林連連點頭在一旁道:“也不知道這些家夥哪來這麽大的膽子,怎麽就不說直接帶兵攻進直隸打到京師,奪了這老朱家的天下坐龍庭呢?”


    “老三,住口!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也是你能說的?”胡林這話音剛落,李虎臉色一變大聲嗬斥,三人中陸義生和胡林不知道朱慎錐的真正身份,但是作為老大的李虎卻是知曉的。


    畢竟他的獨子李佑現在是王晉武的弟子,又常住在王家村,有些事自然瞞不過李虎,而且對於李虎這人,朱慎錐早就私下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以安李虎之心。這也是李虎為什麽會甘心情願跟著朱慎錐,馬首是瞻的又一個原因。


    殺官什麽的,私下說說無妨,就算幹也是暗搓搓地幹。可說要奪了老朱家的天下坐什麽龍庭,這就實在有些過了。朱慎錐可是宗室,這天下就是他們老朱家的,胡林不清楚朱慎錐的真實底細,這句話一出李虎頓時就急了。


    “虎哥,俺就說說而已,這邊又沒外人,何必如此緊張?”蒙在鼓裏的胡林滿不在乎道。


    李虎正要繼續嗬斥,卻被朱慎錐打斷,他岔開話題詢問起關於一陣風的事來。聽了三人又說了一會兒一陣風的情況,大致知曉了些,但因為李虎等人沒有直接和一陣風接觸過,所知也僅是皮毛罷了,更多的也問不出多少。


    “不過這個事也馬虎不得。”朱慎錐琢磨後道。


    “六爺您的意思是……?”


    “雖說一陣風在趙屋嶺占山為王,可趙屋嶺離著羊頭山不算遠,如走的快,一日就能趕到,一旦一陣風真向陵川下手,無論是否得手,這事必然不小。”


    “這些年,地方造反鬧事的也有過幾迴,可每迴都是什麽後果想來你們也知道。一旦這事出了,一陣風的腦袋被官軍砍了倒沒什麽,可萬一給活捉了呢?你們可想過之後的後果?”


    “六爺您是說這事會牽扯到羊頭山?”李虎瞬間就明白過來了,他和陸義生、胡林不同,他們兩人是礦工出身,可他李虎卻是當過低級軍官的,對於官軍裏的那些道道清楚的很。


    平叛一事,無論在何朝何代都不是小事,尤其是殺官造反,甚至還可能直接打下縣城。一旦一陣風在陵川得手,那麽這事就小不了,別說山西了,恐怕京師都得震動。


    到那時候,朝廷出兵平叛是必然的,為了功勞那些官軍的什麽都幹得出來。尤其是地方的衛所,軍功在所有人眼裏都是眼紅的,這軍隊一開拔,仗打起來,一陣風死不足惜,可那些丘八為了搶功,順手借些人頭也是尋常的操作。


    別說衛所軍了,就算是邊軍這種事也沒少幹,殺良冒功向來就是這些年大明軍隊尋常的操作。李虎在軍中多年,哪有不曉得這種情況?等解決掉一陣風,說不定順手就把他們羊頭山也給平了,到時候他們這些人的腦袋就成了平叛的軍功了。


    想到這,李虎瞬間就出了一層冷汗。朱慎錐提醒的沒錯,羊頭山離趙屋嶺不算遠,之前一陣風又派人來接觸過自己,這些事一旦泄露出去被官軍知道,那麽極有可能滅掉一陣風後順手來打羊頭山,憑著他們這些人怎麽可能是官軍的對手?這還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見李虎臉色大變,陸義生和胡林心頭疑惑,急忙詢問怎麽迴事。對這兩個兄弟,李虎也不隱瞞,把自己的猜測說了說,等聽完李虎所講,兩人哪裏還忍得住?破口大罵一陣風,尤其是陸義生更是氣得鼻孔冒煙,嚷嚷著要帶人先去趙屋嶺砍了一陣風腦袋不可,絕對不能讓一陣風在這個事上牽連到羊頭山。


    “虎哥,給俺幾個兄弟,俺帶人走一趟趙屋嶺,就說要和一陣風聊一起攻打陵川的事。到時候趁其不備直接動手,砍了他的腦袋,大不了一命換一命,至少能保住羊頭山的基業!”


    “二哥說的沒錯,這個事也算俺一份,俺不就信了,這一陣風三頭六臂不成?俺們兄弟聯手,直接先幹翻這鳥人了事。”胡林摩拳擦掌同樣躍躍欲試。


    “夠了!”朱慎錐聽著兩人嚷嚷心裏煩躁,一拍桌子,猛然大喝一聲。


    陸義生和胡林頓時一愣,被朱慎錐給喝住。


    緩和了下語氣,朱慎錐對他們說道:“如此冒大險,就算幹掉一陣風,伱們能確保平安迴來?別忘了趙屋嶺可是人家的地盤,到了人家那邊,人家就沒半點準備?萬一事不成,你們兩個死了也便罷了,一旦被一陣風抓了,不就成了他的把柄?這讓我和老虎如何辦?”


    “六爺,一人做事一人當,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大不了就是一個死罷了!”


    “死容易!可這樣丟了性命實在不值得!再說,事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沒必要這麽幹!”朱慎錐嚴厲說道,接著也不看陸義生和胡林,朝李虎望去:“老虎,你可信我?”


    “六爺您這說的什麽話,俺不信您又能信誰?”李虎毫不遲疑迴答。


    朱慎錐點點頭,認真道:“這個事你們幾個不要輕舉妄動,一切聽我安排。一陣風還沒起事,此事或有迴旋餘地,這樣,這幾日先派人去一趟趙屋嶺,穩住一陣風,仔細打聽那邊的消息,但要記得行事小心,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我明日下山先做些安排,在我還沒給山上消息時,羊頭山這邊絕對不能亂來。”


    “這個沒問題,俺聽六爺您的。”李虎點頭道,接著又問:“不過六爺,您明日下山,如打聽到的消息又怎麽遞給您?”


    “羊頭山東北的平順可知曉?”


    “知道知道。”


    “平順城外有個驛站,如有消息直接讓人去那邊找我。你們三人切記,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先仔細摸清楚趙屋嶺和一陣風的情況再說,其他的由我來安排!”


    李虎一口答應,陸義生和胡林遲疑片刻也點頭同意,見他們三人應了下來,朱慎錐這才放下了心,不過因為臨時聽到了這個事,接下來的酒是肯定沒辦法繼續喝了,朱慎錐讓大家就這麽散了,他需仔細再想想此事,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就抓緊時間下山。


    翌日,朱慎錐沒帶任何人,和李虎等人交代後就獨自下山。


    到了山下官道,朱慎錐上了馬,騎馬直奔平順城。


    在草原這些日子,朱慎錐的馬術已練了出來,雖不如蒙古人那麽嫻熟,但比起大明軍中的普通騎兵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他騎的這匹馬還是從草原帶迴來的一匹好馬,不僅速度快,耐力也強。


    從羊頭山到平順的路普通要走上三四日,但朱慎錐隻用了一日出頭就趕到了平順。


    半道上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午前朱慎錐就趕到了地方,當他快馬在驛站門口停下時,聽聞馬聲出門而來的老唐還以為是過路的公差呢,誰想剛出門就看見了從馬上下來的朱慎錐。


    “六爺?怎麽是您?”


    “唐伯!”朱慎錐利索下馬,牽著馬向前走去:“我姐夫呢?可在?”


    “在在!老爺在裏麵呢,夫人在後院。”老唐笑嗬嗬地說著,同時目光朝著朱慎錐的馬看去。


    “這馬如何?”朱慎錐順著他的目光笑問。


    “好馬!”老唐翹起大拇指讚道。


    “這馬還麻煩唐伯照料了。”


    “好說好說,六爺您去吧,這馬交給我您盡管放心。”老唐笑嗬嗬地接過韁繩,朱慎錐也不客氣就把馬給了他,隨後快步朝著裏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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