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朝謹他們送走了胡明,準備去找那個叫阿強的打手。


    聽到江秀是妖怪之後始終一言不發的賀子墨跟上了齊朝謹他們。


    他說:“我不相信江秀是妖怪,既然你們懷疑她,我和你們一起去查這件事。”


    齊朝謹和青衣完全沒有意見,本就打算邀請他加入,既然他主動提了,那就最好不過了。


    賀子墨這樣總比一個激動跑去找江秀對質來得有腦子一些。


    阿強家在西街的一條巷子裏,家中有個年過半百的老母親,他現在三十來歲,常年混跡賭場,沒有娶妻,多數時間住在賭莊。


    賀子墨對這人有印象,蘇靈靈離家出走那天,賀子墨就是跑到街上幫著江秀教訓了這個阿強一頓。


    當時也是聽說這人糾纏江秀,賀子墨伸張正義,英雄救美。


    他打了阿強一頓,沒想到這個阿強後來又糾纏了江秀,還被胡明看到。


    不過為什麽那時候江秀會說是一場誤會呢?


    畢竟是心中白月光一般的存在,賀子墨實在不願意把江秀往不好的地方想。


    這裏麵或多或少有一種心理,如果江秀真是行為不檢點的妖怪,那麽他賀子墨這麽些年都是眼瞎心盲腦子有問題的人了。


    不願意把江秀往不好的地方想,是間接地不想承認自己的愚蠢和眼瞎。


    他們先到賭莊找人,賭莊的人迴答說有好幾天沒見到阿強了,說是生病了,在家躺著呢。


    齊朝謹他們又到西街阿強家裏找人。


    一個頭發花白背有些佝僂的老人接待了他們。


    “你們找阿強啊,他病了,在屋裏呢。”老人說。


    “大娘,阿強生了什麽病?”齊朝謹問。


    “唉。”大娘隻是歎氣,搖頭不語。


    “阿強,你精神好些了嗎?有人來看你了。”大娘推開門,把齊朝謹他們引進房間。


    齊朝謹他們看到一個瘦削的男人躺在床上,他出氣多進氣少,命不久矣的樣子。


    賀子墨很驚訝,他前不久揍他的時候都還是身強力壯一個人,怎麽現在骨瘦如柴病成這樣了?


    齊朝謹說:“我是大夫,可否讓我為令郎診治一下?”


    大娘激動地說:“你是大夫啊,你幫我兒子看看吧,他也不知怎地病成這樣,城裏的郎中換了好幾個,藥吃了一罐又一罐,人是一點兒沒好,情況越來越差,我的兒啊——”


    齊朝謹上前為阿強診斷,他仔細檢查一番,輕歎了一聲。


    “大夫,你能看出我兒是什麽病嗎?”


    阿強這情況完全是縱欲過度,身體過度虧空導致的。


    齊朝謹拿出隨身攜帶的針石套,說:“大娘,令郎身體虧損嚴重,我先為他針灸一番,疏通他的氣血,平複他的氣息,你之後再給他服用一些滋補養身的湯藥慢慢將養吧。”


    大娘聽齊朝謹這麽一說,連連感謝,幾乎要跪地磕頭了。


    折騰了這麽多次,她眼看著自己兒子一天不如一天,現在無論是誰說什麽辦法,她都願意把對方當救命恩人,全力嚐試。


    齊朝謹留在屋中為阿強施針,青衣和賀子墨退到屋外等待。


    賀子墨問青衣:“阿強是不是和胡明一樣?”


    青衣迴答:“程度不一樣。”


    “江秀她……”賀子墨歎了口氣,說:“你們會不會弄錯了,我認識江秀這麽多年,她一直是個柔弱善良的姑娘,不可能是妖怪。”


    青衣有些好奇:“你是怎麽判斷一個人是否柔弱善良呢?”


    “這還用判斷嗎?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嗎?”


    青衣笑道:“哦,原來是看外表啊。”


    賀子墨語塞,“江秀從沒做過壞事,她連花兒落敗都會感傷歎息。”


    青衣不置可否,隻是暗中感慨幸好蘇靈靈放棄這個男人了。


    賀子墨見青衣不說話,心裏也在想,自己為什麽會認為江秀是一個柔弱善良的女子呢?真的隻是因為她嬌弱的外表嗎?還是因為什麽事?


    賀子墨思來想去,頭腦中竟然想不出有什麽事跡可以證明江秀的善良,至於柔弱,她那弱柳扶風的模樣,似乎風一吹就會倒,可不就是柔弱嗎?


    “青衣姑娘,剛才這個問題,你又是怎麽看的?”


    “所有的善良和柔弱都是相對的,看你站在什麽立場去看了。我以為光憑外貌評價一個人是否柔弱善良,還不如看看這個人具體做了什麽事,從事跡論心跡。”


    青衣頓了一頓,笑道:“至少你以為的江秀對你就不是柔弱善良的。”


    “青衣姑娘為什麽這麽說?”


    “你與江秀相處,看似她在弱,你在強,她有求於你依附於你,實則她在主導你們之間的關係,她是操控你情緒和行動的那一個。你以為的強,是她示弱讓你借機表現的強,並非真正的強。”


    賀子墨心裏大驚,有一種醍醐灌頂之感。


    青衣繼續說:“善良這個就更簡單的,一個心存善念的人不會明知道自己會造成什麽爭端還縱容事態發生,激化矛盾,然後把自己置身事外或者置於受害者的一方冷眼旁觀。”


    賀子墨隱隱知道青衣說的是什麽意思,他沒有說話。


    不過青衣已經說到這裏了,就一口氣把自己觀察到的說了:“你與少夫人感情不和,因為江秀的事情多次發生爭執,她明知道這些還屢次與你接觸,挑起少夫人的怒火,這不僅是讓少夫人難堪,更是將你至於不義之地,你覺得她這是善良嗎?”


    賀子墨想要辯解他和江秀是清白的,江秀是無心的,她也多次勸說讓他不要管她的事。


    青衣就像知道他的想法,冷笑了一聲:“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少莊主,人心若是偏了,借口多的是。其實你隻需要想一想,之前發生的那麽多次事件,是不是非要你出麵才能解決,會不會有更好的辦法處理?鹿城那麽多人,同樣的事別人遇到了,那些人是怎麽處理的,有你出手幫助嗎?”


    這一番話讓賀子墨頭一次冷靜下來好好反思自己。


    他以前不是沒有過懷疑,不過每每有這樣的念頭,他都輕易揭過,不願意細想。


    主要是他年少時耗費了太多心力在江秀身上,每一次反思都會讓他有一種對自己過去背叛的感覺。


    結果呢,他把蘇靈靈氣走了。


    江秀還可能是妖怪。


    他呢,他做了什麽,他做過些什麽?


    都是些頭腦發熱僅憑意氣而為的糊塗事。


    當他細想過往,他才發現自己狠狠地傷害了一個捧著一顆真心一直守著他的人。


    那個人的心因為他破碎了,她走了,他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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