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紅薯這東西推廣的慢,僅輻射了閩浙魯,或許與紅薯的食用烹飪方法不到位有關。


    烤紅薯猛一吃很好吃,吃一半就撐住了,膩的吃不下去了。


    白粥紅薯塊,蒸煮紅薯,猛一吃很香甜,天天吃犯酸水。


    唯獨紅薯粉條,就跟把大米製成米粉一樣,任天天吃,也不會膩。


    正如象牙,魚翅一樣,有需求才有殺戮。


    元吉感覺要忽悠農人與地主多種紅薯,創造需求才是最好的手段。


    皇帝的弟弟家都天天吃紅薯粉條,這就是宮廷貴族的下午茶啊,土鱉雲集的上流社會還不跟上?趕緊來碗豬肉燉粉條!


    紅薯適合溫暖的南方種植,北方來個小土豆,再加個適宜廣泛種植的大玉米,這倆土裏的金疙瘩與地上的標杆有了,就不用施粥插筷不倒了,紅薯土豆玉米麵窩頭吃頂你!


    紅薯土豆不用現代栽培技術,不用精耕細作,畝產都是數千斤級別,玉米耐旱不挑地,又少病蟲害又好伺候又高產,


    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人口都是承載工農業總量的基石,征服與文明擴張的最佳武器。


    農業產量上不去,就解放不了人手,就支撐不了工業社會與商業繁榮。


    再會造菜刀,有需求的買不起,那就是無效需求。


    大清九成以上人口是農民,高產作物就是工業品需求的倍增器。


    元吉要收蛋糕稅,就得讓蛋糕越大越好。


    小心伺候在元吉身後的趙福,不知道主子為何盯著一掛掛老麵條得意洋洋,莫非要把府上每天都得吃粉條,改成每天全得吃粉條麽?


    那恩典可太大了我的爺,再愛吃粉條子也不能這個吃法啊。


    “主子爺說的是呀。”


    趙福狗腿的趨前,握拳托腮,蘭花指恰點著唇,一副拈花若笑的銷魂樣子,“這紅薯粉呀,滑,嫩,筋道,吸湯汁兒,要是燉個大肥肉,再放點辣椒滾滾,老奴的舌頭呀,都恨不得咬下來。”


    鋪墊了一下,才語氣一轉,齜眉帶笑,“可是主子爺呀,咱不能天天吃這個呀,讓舒媽媽記上一筆,報上宗人府,主子爺也晦氣不是?老奴在灶上熬了粘米粥,剝了鬆花蛋,醬了鵝翅,鹵了鴨胗,燉…”


    “行了行了行了。”


    元吉看見趙福一副哄小孩的樣子就崩潰,這個自稱“老奴”的娘炮,實際剛過而立之年,那真稱得上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從一出生就開始跟前伺候。


    在元吉殘存的上一任為之不多的記憶中,不少就是小趙福的畫麵。


    為了怕米粥嗆著他,拿個小勺子在那碾熟米,用臉蛋試過碗的溫度,才端給他,半勺半勺的喂。


    大冬天的裹著老棉襖坐在側屋的傭人房外,守著個小爐火,小爐上溫著飯,就是怕待房裏,他起夜聽不見,餓了吃不著。


    或許是從小哄慣了,趙福已經形成職業本能了,或許是打小就當男保姆,導致了荷爾蒙產生了變異,更或許是趙福本性如此。


    反正,元吉見過的太監裏,就沒他這麽娘的。


    可一個從小伺候了他十多年的“老”太監,他也實在是不忍較真。


    關鍵是他發脾氣沒用,上任打小就是個兇戾的主,怎麽治療小孩發脾氣,趙福的經驗豐富極了。


    那都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而是很輕的一腳過去,趙福都能恨不得飛出十裏地去,一邊飛還一邊喊:“主子爺這腳可真狠,把奴婢的魂兒都踢沒啦~啦~啦~啦~”


    趙福還會人為創造迴音呢,一聽就是奸臣胚子。


    等他接任了“元吉”這副身體,繼承了不少上任的某些東西,前後兩任都已經對這個蹬鼻子上臉哄小孩的狗太監無可奈何了。


    又不能把趙福砍了,從身邊趕走這麽忠心耿耿的老太監吧,也實在是怪不落忍的。


    美國同性戀都合法了,元吉後世什麽邪乎玩意沒見過,偽娘都看吐,隻能隨他去,關鍵後世真遇不上這麽忠心耿耿的仆人。


    要麽說統治階級壞呢,元吉就覺得滿清貴族奴隸製,也不是不好,關鍵看你是滿清貴族,還是奴隸。


    屁股決定腦袋。


    他要是反清複明,那才是瘋了呢!


    元吉倒是不跟趙福扯下頓吃不吃紅薯粉條的問題,跟這個哄小孩的老太監扯不清楚,而是對“起居注”詫異:“舒媽媽上次落水受驚,這就好利索了?”


    他在趙福麵前倒不爺來爺去了,直接以“我”自稱,詫異的問了句才又反應了過來,皺眉道,“還是你要給舒媽媽上眼藥?”


    清宮有很多詭異的規矩,同桌菜一盤隻許三筷,盤就會撤走,隔天不許菜重樣,以免養成挑食的習慣。


    早前關外缺鹽,如今每逢祭祀活動,上的水煮肥肉塊都是沒鹽的。一塊大肥皂一樣,放鹽都吃不完,更別說不放鹽,這都是給奶媽催奶吃的玩意。


    但皇族宗室包括王公勳貴必須要吃,類似憶苦思甜,就是不給放鹽,敢吐還罰!


    誰挑食,誰不吃,就會被記一筆,錄入宗人府。


    皇帝是隨身記起居注的史官,除在後宮與諸皇兄皇子談話之時,不允許記錄外。公開朝會,與大臣在一起,吃飯,賜宴一類,就隨身記。


    元吉被送出宮後,就是舒媽媽記了,嫁出宮的公主也是精奇媽媽記,包括與額駙同房,都要精奇媽媽同意,才能一起造小人。


    清皇室的公主額駙,牛郎織女一樣,精奇媽媽就是鵲橋!


    早前舒媽媽太負責了,老記,記完就交宗人府了,然後宗人府就老罰他。


    宗人府圈禁沒那麽慘,有大圈小圈,小圈就是“看管”與“嚴加看管”。


    京師左四旗右四旗的左右翼宗學就歸宗人府,宗室都被宗人府看管過。


    “嚴加看管”不過也就是強製當宅男,要麽麵壁,要麽一個小房裏自己待著描字讀書,可出屋,不許出院。


    看管還不見得在宗人府,有的是交由大臣看管,多是強製讀書。


    單間貴賓牢房,大雜役放風待遇,另配私人圖書館,可借閱大內藏書!


    滿洲是全義務教育,順治的時候就規定:凡滿洲八旗八歲以上十五歲以下,都要讀書上學,否則,家長最嚴重會被免官。


    與日本武士階級一樣,識字率百分百。


    宗人府就是個圖書館,圈禁的時候正好看書,元吉的《金瓶梅》就是從宗人府順出來的,不知道是不是宮裏的,私人刊本,帶手工插畫。


    《金瓶梅》不好看,好看的是書主人評論,一章一插畫,畫頁背白,全是評論員文章。


    猜測作者是誰,哪句影射的朝廷哪位大人,影射何事,蠅頭小楷,洋洋灑灑。分析的論據齊全,同榜同年,親朋故舊,七纏八繞,頭頭是道。


    更搞的筆記還不是一個人的,第一任印書主人罷官了,第二任緬懷了一下樓主,接著續帖。


    書傳了五任主人,全是明朝的官,評論一樓接一樓,bbs一樣,可謂是明朝官場現形記。不知道哪抄出來的奇書,特好看。


    有一堆不知道哪個地界抄來的神書為伴,有時候圈禁時間到了,他都不想走,還沒研究出來潘金蓮的潘家,到底得罪了誰呢……


    大圈元吉都被圈過三迴,宗室與覺羅氏,犯罪,不歸刑部管,也是宗人府管。


    宗室與覺羅犯罪入獄,不叫坐監,不叫坐牢,也叫“圈禁”。


    愛新覺羅是新姓,原來也是覺羅。隻不過姓覺羅的多了,後來努爾哈赤就把其父塔克世一支的直係後裔單列了。


    隻有這一支為愛新覺羅,在滿語覺羅gioro加了個aisin。這是後金的國號“金”,不是完顏阿狗打的那個完顏“金”。


    愛新覺羅就屬於皇族,也就是宗室了,俗稱“黃帶子”。


    “阿哥”就是從這裏來的,是皇太極規定的:“遇太祖庶子,俱稱‘阿格’。六祖子孫,俱稱‘覺羅’。”


    六祖就是努爾哈赤的祖父六兄弟,覺羅氏就是以這六人來序的。


    阿哥,格格,平常滿洲家庭孩子都可以叫,這是蒙古語,包括額娘,福晉,都是蒙古語。


    可在稱唿皇族之時,阿哥隻是稱唿非受封前的皇子,且是隻有大臣會這麽叫。


    皇子十五歲一定會由內務府提請皇帝封爵,親王之子最遲二十歲一定封爵,有爵了之後叫的就是爵了,不會再叫阿哥。


    元吉十五歲光杆,因為大婚都封爵了,隻不過完婚後馬上就又找茬擼了,又把他扔迴宗人府圈了倆月罷了。


    而且稱唿內外不同,內務府與宮裏的嬪妃,太監,宮女等,無論順治年間,還是康熙年的現在,都不會叫皇子“阿哥”。


    太監,宮女,地位低的嬪妃,見三歲的元吉都是叫“九爺”,沒有叫“九阿哥”的。


    奏折與玉牒一類的書麵行文是順治時的“九皇子”,康熙時的“皇九弟”。


    宗室,努爾哈赤一家二十二人。皇太極時期,黃帶子不到百人。再曆順治一朝,到了如今康熙朝,黃帶子一共406人。其中大半夭折,戰死,已故。


    其他的覺羅,乙林覺羅,伊爾根覺羅等,俗稱“紅帶子”,不是宗室,但屬於同姓近親。


    “愛新覺羅”至清帝遜位止,“愛新”本就是國號,社稷已失,太廟與宗人府玉牒皆已不錄。


    按原本的曆史,終清一朝,不算溥儀折騰出來的滿洲國傀儡,僅從努爾哈赤稱汗的天命元年至宣統三年清帝遜位共296年,努爾哈赤及兄弟的子孫後代,受封及襲爵者,一共是1978人。


    宗室加覺羅,一共就這麽多,平均一年六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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