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工”字的一豎。

    巷子很寬,視野很好。四周是鏤空的院牆,裏麵住有人家。晚上,路燈加上家家戶戶的燈光,這裏不算危險地帶。

    言焓問:“附近的人家都沒有看到或聽到嫌疑人?”

    “沒有。這也是我們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所以,”裴隊說,“除了法醫小姐說的賽洛西賓迷幻劑,我還懷疑兇手帶走鄭苗苗時用了像乙醚這樣的控製類藥物。”

    言焓轉眸看他。

    “這個居住小區沒有攝像頭,”裴隊指向自己的左手,“鄭苗苗當晚抱著花從後門出來去接父親。她從那個方向走來,就是‘工’字的右上角,走到我們這個位置也就是交叉口小賣部這兒。

    她轉彎,走向‘工’字的豎形,走向半部,那條大道。”

    他指向前方。

    “她抱的花散在地上,離我們現在站的位置15米。小賣部晚上10點半關門,老板一直坐在店裏看電視。鄭苗苗唿救,他一定會聽到。但當晚他沒有聽到唿救聲。”

    裴隊總結道:“所以我認為,嫌犯可能用了乙醚等控製類藥物。”

    最近一直跟著二隊分析嫌疑人心理的蘇雅也參與進來,說:

    “嫌疑人用了控製類藥物,再加上賽洛西賓。他可能日常生活接觸得到這個方麵,或許是醫護、化學職業,但也很可能就是普通人,在網上搜到這些知識。”

    言焓若有所思,中間聽到她的話,看了她一下。自上次之後,她的態度轉變了不少。

    甄暖聽到賽洛西賓,小聲插了句嘴:“迷幻藥可以在死者體內無限期存留。但它在活人體內隻能留36小時,之後會徹底代謝分解。所以,鄭苗苗死於服下迷幻藥的36小時內。”

    裴隊點點頭:“她被囚那麽久,嫌疑人一定常給她灌藥。另外,二隊最近一直在追乙醚這條線索。也在分析嫌疑人為何會選中鄭苗苗。”

    蘇雅道:“可能兇手看中漂亮的鄭苗苗,隨機下手,也有可能他偶然見過苗苗一麵,惦記著她是個美女。”

    程副隊補充:“他這種等待入網型的獵手……很可能之前犯過小型的類似案件。如騷擾跟蹤之類。”

    譚哥:“如果是等待型,他應該對這個區域相當熟悉。”

    推理如接龍遊戲一樣傳遞下來,甄暖在一旁,歪著頭認真聽,聽了一會兒發覺言焓一直沒說話。

    她迴頭看。

    就聽他剛好開口:“不對。

    蘇雅說兇手是不以殺人為目的的迷奸犯,我讚同。但裴隊說的乙醚等控製類藥物,我不同意。”

    言焓站在一株落葉樹下,風吹葉搖,斑駁而清淡的陽光在他頭發上燦燦地晃動。

    “你的意見是什麽?”

    言焓:“有次鄭容教授出差,我送鄭苗苗迴家。路上她問我,電視裏總有人用毛巾沾上乙醚捂住人的嘴,讓人瞬間暈倒。女生遇到這種襲擊,該怎麽辦?”

    周圍人頓時都靜下來,齊刷刷看著言焓。

    “我告訴她,電視裏的表演有誇張成分。吸入後,你會頭暈,但不會幾秒內暈倒。即使是高濃度的乙醚,你也有十幾秒的自救時間。如果對方是男人,力氣比你大,掙紮反抗不僅沒用,反而會加速吸入。女生自救的最好方法是屏住唿吸,假裝暈倒,用力往地麵沉。等對方被騙,鬆開後,立刻尖聲唿救,或反掰他的手指,用手肘猛擊,然後逃跑。”

    他眸光清銳看著眾人,

    “所以,鄭苗苗不可能被藥物製服。即使沒有成功擺脫,她也會給自己爭取一次唿喊救命的機會。”

    裴隊和二隊的人都疑惑了。

    甄暖苦思冥想,提出新想法:“有沒有可能鄭苗苗的確唿救了,但小賣部的老板怕惹事,沒有實施救援。後來他心裏有愧,不好意思承認,就對警方說沒聽到。”

    老白一愣:“這倒是一種可能。”

    警方查案經常會遇到這種為麵子而耽誤案情的境況。

    但言焓再次否認:“小賣部老板和鄭家是街坊老鄰居,看著鄭苗苗長大,見死不救的可能性很小。除了他,院牆內也有別的人家。”

    甄暖毫不氣餒,又問:“是不是被人誘拐?”

    “不會,苗苗這孩子自我保護意識相當強。她不會走近停在路邊的車輛,”言焓停了一秒,平淡地說,

    “我告訴過她,不要因問路或緊急幫忙等原因靠近不明車輛,被人拖上車。”

    甄暖聽到最後一句,心猛地一磕,想起夏時就是被人欺騙擄上陌生車輛,結果再也沒有迴來。

    她有些難受地看言焓,後者逆著陽光,臉色已然看不清。

    那就詭異了,鄭苗苗是怎麽被綁上車的?

    甄暖想,難道是熟人?借口說送她去機場,結果把她擄走?

    她心裏一喜,剛要把這個發現告訴大家,可想到什麽又趕緊閉了嘴。鄭苗苗的鮮花摔在地上,說明有過掙紮,怎麽可能是熟人讓她搭車。

    她忽而發覺推理真有意思。很多種可能性,有些和證據相悖,而有些和證據吻合。一條一條,全靠你去梳理。

    一旁,蘇雅快速思考了幾秒,突然道:“嫌疑人不止一個。”

    言焓:“讚同。”

    “他們速度非常快。”

    “配合得那麽好,又迅速,一定不是第一次作案。”

    兩人你來我往,3句話逆轉了二隊之前的調查模式——作案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團體;且這不是他們第一次作案。

    言焓說:“以前一定發生過類似案件,不止譚哥說的小型騷擾案,應該有團體迷奸或強奸案,但受害人沒有報警。

    這是一個迷奸少女的團體,他們並沒有殺人的欲望。”

    這點甄暖可以理解:“對,他們扔掉月經血的毛巾,扔手機,還不小心在包裹屍體的保鮮膜上留下了衣服纖維和指紋,說明他們細心不夠,有些慌亂。

    另外,他們掐死死者時,用力極度過猛,是在一種精神非常狂亂的狀態下造成的。並非穩定狀態,他們並沒有想殺死她,隻是想……”

    甄暖懵了懵,不知接下來的話該怎麽開口,腦子裏堵了半天,磕磕巴巴地說:“……反正……那個過了之後,就把她放了。”

    言焓意味深長看她一秒,說:“是的。”

    “另外,”他手插在兜裏,往前走了一兩步,抬抬下巴往大道方向指。

    “你們看,巷子正對南邊的大路。出了小區,大路上就有攝像頭。但二隊查監控並沒有發現。說明嫌疑人的車進出小區不是走西邊的大路,而是走小區裏的巷道。”

    甄暖立刻說:“嫌疑人對那片地方很熟悉。”

    “總結不錯。”他淡淡一笑,拔腳往巷子裏鄭家的房子走去。

    蘇雅走在他旁邊,表示同意:“是。不過,嫌疑人不太可能住在這片地區,附近的居民沒看到認識的人晚上在路邊晃蕩。

    很可能他們事來踩過點。估計是看到巷子常有女孩出入,想來碰碰運氣。

    他們是一個獵豔團夥,不是第一次作案。但二隊近期沒接過迷奸或強奸的案子,可能受害者都選擇了沉默,沒有報警。”

    甄暖跟在後邊,問:

    “他們沒準備殺鄭苗苗,可為什麽殺了她呢?”

    蘇雅:“最大的可能性是中途被激怒。”

    言焓推開鄭家小院的後門,淡淡的語氣提出另外的可能:“或者玩性窒息,失手了。”

    性窒息?甄暖想了想,臉有些紅。

    ……

    鄭家的屋子很寬敞,客廳擺著中國風的木質家具,布置得古色古香,如果打掃幹淨,應該是雅致又溫馨的。

    但此刻放眼望去,鋪了一層薄薄的灰。

    原本精致鋥亮的紅木茶幾上灰蒙蒙的,一切都失了光彩。

    鄭太太一直住院,鄭苗苗於20多天前失蹤,鄭教授一邊找女兒,一邊照顧妻子,再沒有迴來過這裏。

    關小瑜說,這裏的擺設和物件還和鄭苗苗失蹤那天痕檢組過來檢查時一樣。

    甄暖看見客廳牆壁上掛著一個大大的中國結,裏邊鑲著相框,是三人全家福。她別過頭去,覺得難受。

    這時,旁邊傳來悉悉窣窣翻東西的聲音。

    言焓蹲在沙發邊,在客廳的垃圾簍裏翻著什麽。

    “有發現嗎?”甄暖跑過去幫忙。

    “別碰。有點兒髒。”言焓攔住她的手,甄暖也不知怎麽的,心裏暖洋洋的。

    他獨自把垃圾袋翻出來,裏邊有一些零食包裝袋,還有細碎的紙張。

    “暫時沒發現,隻是隨便找找。”他道,“免得有遺漏。”

    言焓撿起幾張紙條看看又扔掉,看到某一張時,他不經意輕輕蹙起眉。

    他問甄暖:“有紙巾嗎?”

    她看出他要擦手:“誒,還有濕巾呢。”

    她趕忙從包裏抽出一張,兩手快速撕開包裝袋,又把疊著的濕紙巾展開了,才遞給他。

    他接過去,輕輕笑了笑,擦拭著手起身,喚了聲:“關小瑜。”

    “到。”

    “痕檢報告拿來。”

    關小瑜立刻呈上。

    言焓在一大摞材料裏翻找。

    “隊長,你要找什麽?”

    “蛋糕。”他不停翻動著證物照片。

    周圍的人麵麵相覷。

    關小瑜摳腦袋:“什麽蛋糕?”

    言焓把剛才在垃圾簍裏找到的紙條放到茶幾上:“這是11月5號中午,也就是鄭苗苗失蹤

    那天,她去超市的購物小票。”

    甄暖和關小瑜同時湊過去看:“對。”

    小票是很普通的超市購物單,買了鮮花,水果,衛生巾,蛋糕,薯片,巧克力之類的。

    蘇雅和裴隊也過來看,可沒發現異樣。

    言焓皺眉:“蛋糕那項,數量1份,金額256。什麽蛋糕會用這麽多錢?”

    甄暖一驚,最先反應過來:“生日蛋糕!”

    蘇雅一經提醒,也迅速道:“家裏沒有,一定是她提出去了。她準備晚上迴醫院陪教授慶生。”

    言焓抬頭,黑漆漆的眼眸盯著關小瑜:“蛋糕呢?”

    關小瑜被他嚇到,

    “沒。隊長,家裏沒有蛋糕,我們在鮮花掉落的巷子裏做現場檢查時,也沒有任何和蛋糕有關的痕跡。包裝盒紙片緞帶都沒有。”

    痕檢組的人都紛紛作證:“老大,真沒有。”

    甄暖小聲問:“會不會是路過的人把蛋糕撿走了?”

    “撿走蛋糕不會留下精美的鮮花。”言焓反應很快,“而且現在的人敢撿路上的東西吃嗎?”

    甄暖一噎。是的,不是擔心迷藥,就是擔心病毒。

    她納悶:“鄭苗苗受到襲擊時,不會抓著蛋糕不放手,因為保命要緊。蛋糕和花都會掉在地上。可……”

    大夥兒想不通。嫌疑人把鄭苗苗綁上車,花掉了,蛋糕卻不在。

    這是什麽詭異的情況?

    一室的安靜裏,言焓忽然開口了,說:“嫌疑人的年齡比我們想的更低,在20歲以下。”

    甄暖疑惑地抬頭,等他解釋。

    “他們把蛋糕撿起來拿走了。因為他們想吃。”

    屋子安安靜靜。

    甄暖愣愣地看著言焓,忽然覺得,他仿佛像神一樣。

    ……

    男神瞟一眼她崇拜又仰慕的表情,繼續淡淡道:“另外,兩個或以上犯強奸和迷奸案的人團體作案時,往往年齡都不大。”

    蘇雅點頭:“同夥被抓和鬧矛盾的危險係數太大,更成熟的男性通常會獨自作案。”

    她說:“兇手掐人時力氣過大,太兇暴,造成頸椎棘突骨折,並非他成熟有力。相反他容易情緒激動急躁,控製不住力度,心慌害怕,這反應他不夠成熟。也說明他第一次殺人,沒什麽經驗。”

    言焓皺了眉,補充:“也很有可能是嗑藥了。”

    甄暖一愣,她覺得,從屍檢結果來看,比起蘇雅的分析,她更偏向言焓的推理。

    蘇雅也沉默了,想起甄暖說,她的推理總要言焓來補漏。她低頭,發現自己真的要多學習了。

    而言焓抿起嘴唇,若有所思的樣子。

    甄暖問:“又想到什麽了嗎?”

    “鄭苗苗警惕性很強。”他仍執著於這個問題,“他們能如此迅速無聲地擄走她,一定很有經驗,犯案的次數肯定比我們想象的多。但……為什麽沒有人報警?”

    “因為麵子?”

    “不止。”言焓蹙眉思索半刻,定定道,“受害者的年齡很低。”

    甄暖想想才上中學的鄭苗苗,問:“意思是他們之前襲擊的女孩都是十幾歲,心理不夠成熟,更不容易報警?”

    “嗯。”

    裴隊連連點頭:“對,很有可能。從我們過去的辦案經曆看,受害者裏一個都不報警的案例很少。可如果年紀小,就能解釋了。”

    言焓對眾人說:“差不多可以做特點分析了。”

    最後大家討論出來的結果是,嫌疑人應該具備以下特征:

    1二十歲以下,沒有女友,受害者多為少女;

    2在上學,經常輟學,學校不太好;

    3有一輛自由度很高的車,可能來自父母購買;

    4家庭情況較好;

    5不便開房,有固定且安靜的處所,不一定是常住地;

    6經濟並不獨立,依靠父母,與父母家人同住,但經常夜不歸宿也沒人管;

    7團夥中有一位或者多位成員常常在酒吧混;

    8嗑藥;

    9常常會因盯著女人看太久或者揩油,造成打架鬥毆事件;

    言焓最後又不解釋地加了一句:“其中一個人喜歡看a,片。喜歡柔弱乖順的女孩,少女,製服類,都喜歡。”

    大致的特征分析做出來後,裴隊決定去酒吧區走走。

    一行人離開鄭家。

    走在巷子裏,裴隊把甄暖叫到一邊,說:“甄暖,有件事兒要請你幫忙。”

    “誒?”

    裴隊跟她說了。

    甄暖一聽,緊張起來,太陽穴砰砰地跳,問:“裴隊,我隊長知不知道這

    件事啊。”

    “嗯,怎麽了?”

    “我怕他知道了罵我。”甄暖苦惱地皺眉,想了想,有點兒怕言焓。

    “沒事兒。”

    “你為什麽沒和他說啊?”

    “你別看他很好說話的樣子,可局裏性子最擰的就他。他排斥這種找嫌疑人的方式。跟他說,他不會同意。”

    “哦。”甄暖默默低頭,有些忐忑,“這麽做真的可以很快抓到嫌疑人嗎?”

    “對。早點兒抓到,就會少幾個女孩受害。”

    “哦,好吧。”甄暖揪著眉毛,憂愁地點了點頭。

    第57章chapter57

    甄暖歪著頭,盯著玻璃缸裏的熱帶魚發呆。

    淡藍色的池水裏,五顏六色的魚兒遊來遊去。她麵前有隻藍色的魚,胖頭胖腦的,像氣球一樣圓不隆冬,遊得緩慢極了。

    她彎腰湊近,拿手指戳那玻璃幾下。

    胖頭的魚沒點兒反應。它不受驚嚇,慢吞吞地搖尾巴,往上竄一點兒,又慢慢沉下去;又往上竄一點兒,又沉下去。

    往往複複。

    甄暖覺得,自己還沒一條魚的心態好。

    她直起身子,看看四周五彩斑斕的燈光。

    她在這個叫ox的酒吧兼職2個晚上了,還是沒有碰到“可疑人”。

    裴隊說,之前他們在鄭苗苗掉落的玫瑰花刺上發現了幾根布料的纖維,關小瑜化驗過後說不是衣服。

    二隊的人調查了兩三個星期,纖維來自ox酒吧的酒杯布墊。

    所以,獵豔團體裏應該有個人常出入ox酒吧,而裴隊他們調查賽洛西賓迷幻劑時也發現,這個酒吧常有客人聚集過來兜售或聚眾使用迷幻劑。

    便衣在這兒潛伏了很久,並沒有發現可疑人。

    後來有警察建議說弄一個誘餌。大家紛紛想到新來不久的暖暖美人。

    她麵相非常顯小,溫順又幹淨,眼神清純,看著像鄭苗苗那一型的學生妹,且是升級精裝版。

    加之言焓推斷說獵豔團夥年紀小,喜歡清純少女,裴隊更確定甄暖稍稍裝扮一下,是很符合受害者類型的。

    於是,甄暖變成了酒吧裏的服務員,順帶兼職包廂“公主”。

    甄暖用力戳著魚缸玻璃,癟嘴,她一點兒也不想當公主。

    更不想穿這種短短的日本女學生一樣的製服。

    酒吧老板一開始對她很頭疼,但很快就照顧起來。

    她人是長得美,可不太會說話,客人碰一下就慌慌張張躲開十萬八千裏。好在客人喜歡她這一款,看她羞怯驚慌的樣子,也不為難,嘴上調戲幾句就紛紛爽快地掏錢買酒。

    老板樂得給她解圍。

    現在是晚上10點,酒吧裏的客人多了起來。

    有個包間裏邊來了幾位公子哥,在喝酒打牌,叫了幾個“公主”陪著。老板說那些都是有錢人,要把店裏最漂亮的幾個都送進去,甄暖也在其列。

    她不想去。裏邊的人是不會幹什麽出格的事,可她就是不想。

    她還在魚缸邊思想鬥爭,另一位“公主”蘭蘭過來拉她:“站著幹什麽,走啦!”

    一進包間,裏邊煙霧繚繞,幾位公子哥兒聚在桌邊打牌,“公主”幫忙端酒杯,點煙什麽的。有的貼坐在男人身邊,有的直接坐在男人懷裏。亂親亂摸的倒沒有。

    一群男人笑著聊天,要麽抽煙,要麽喝酒,要麽和女人逗笑,唯獨牌桌上一個男子,背對著甄暖,身姿端正,安安靜靜的,姿態也幹淨。

    甄暖低頭走到酒台子那邊倒酒,希望大家看不到自己。

    蘭蘭過來,拿腰撞一下甄暖:“看到一個絕色。”她眉飛色舞地往後揚下巴,“要是他抱我就好了,接吻也行。”

    甄暖迴頭看,人影重疊,她沒看到蘭蘭說的“絕色”。

    蘭蘭端著酒杯走了,很快,甄暖聽到她嬌軟的聲音:“喏。”

    隨後,一個男人淡淡禮貌地輕笑一聲:“不用,謝謝。”

    甄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手一抖,酒灑了一桌。好在沒引起關注,她慌忙擦桌子,一邊迴頭看,見蘭蘭正婀娜地往言焓身上貼。

    她看一眼就飛快扭迴頭來,幾乎要哭。隊長怎麽會在這裏?

    蘭蘭鍥而不舍,貼著言焓,嗔道:“那我給你點支煙吧。”

    “不抽,謝謝。”語氣淡淡的,似笑非笑,隱約不耐。

    蘭蘭沒眼色,還往他身上貼:“你這一型的,最討人愛了。”

    “我不愛你這型。”語氣已冷。

    蘭蘭尷尬極了,也不敢翻臉,隻得走開,離他遠遠的。

    她很快迴到甄暖身邊,不滿地哼一聲:“是個外熱內冷的主兒

    。”

    甄暖沒心思聽這些,琢磨著逃出去,她拿了個空酒瓶假裝去扔。走到半路,一個看牌的男人叫住她,手中的酒杯送過來:“倒酒。”

    甄暖看看手中的空酒瓶,小聲說:“沒有了。”

    “沒有了不會去拿……”男人看過來,後邊的話突然沒了,說,“把頭抬起來看看。”

    甄暖不抬,拔腳往門外走。

    男人一把將她扯迴來,每個字都在笑:“羞什麽,跑哪兒去?”

    言焓的眼睛看著牌,絲毫沒理會身邊的動靜。

    甄暖的臉又紅又燒,悶聲不吭,一個勁兒掙他的手。對方陪著她玩兒,漸漸更有興致,摟住她的腰把她圈到懷裏,笑:“這脾氣,我喜歡。”

    甄暖又抓又踢:“放開我。”

    牌桌上,言焓聽見這聲音,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抬頭一看,可不正是甄暖。

    居然戴著栗色的假發,慵懶又個性張揚的bobo頭,還化了妝,眼皮上不知塗了圈什麽粉,描得跟小野貓兒一樣勾人。偏偏一張臉天真懵懂,配一件貼身又短小的海藍色水手裙子,像從中學裏跑出來的學生。

    她表情又羞又急,看著更撩心。

    男人摟著她不放,笑:“一晚上,我手上這隻表送你。”

    周圍公主們咂舌,米白色表盤的百達翡麗,四五十萬呢。

    男人們也都不打牌了,好笑地圍觀著。

    “不要。”

    “那你要什麽?開個價。”

    “你放開我。”

    “不放。”

    甄暖好不容易從他懷裏掙出來,可手腕還是被他箍著,她腦子亂成一團,“我不喜歡你這一型的!”

    “哦!!~~~”男人們一片起哄聲。

    言焓冷眼看著。

    那男人麵子上過不去,把她一推,甄暖踉踉蹌蹌,手中的空瓶子砸在地上,碎了。

    “砸瓶子是幾個意思?把你們老板叫來。”

    甄暖發慌,老板一直挺護著她,她不願他替她挨罵。

    她瑟縮著,求助地看言焓,後者表情平靜,隔了半晌,開口說:“把這女人讓給我吧。”

    意思就是別和她較勁了。

    甄暖腦子一轟。

    那男人沒台階下,心裏憋氣:“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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