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麓山寨古靈大王和秀才等人從青龍鎮溜了迴山,不久接到茂榮老兒的秘密傳書,書雲:

    古大王:

    來年龍抬頭之日,我意奪“武林之尊”寶座。爾能助我一臂之力,帶領全山寨人馬,三日內即在心湖江上遊江心廟一帶設防,與江北熱水嶺咽喉要道分水鎮為犄角之勢,控製青龍幫屬下各分會人馬集聚,特別對分水鎮分會首領夏道的一舉一動,秘密偵察。待事成後,即封為熱水嶺護法侍者,共享榮華。

    心雪城莊主茂榮老兒 叩拜

    某年 某月 某日

    當日,古靈召集三個頭領和秀才議事,一致同意按秘密傳書行事,都認為茂榮老兒的女兒嬌豔娘青絲劍是當今武林翹首,青龍幫是鬥不過她的,真是天上掉下的榮華,何樂而不為哩。未過三天,山寨的全部人馬浩浩蕩蕩駐紮在江心廟一帶,與江心廟為總寨,其餘四個小村莊為分寨。挑揀十個精明強幹的兵丁,由三頭領組成偵察小組,與行商偽裝混入分水鎮坐探。

    分水鎮是個四通八達的江北大鎮,是心湖江在分水鎮分支南流為心陽江,東流為心霞江,官道直通蓬萊山南麓仙閣,去熱水嶺咽喉重鎮。

    由於水陸交通便利,也是商業中心,街道繁華,人口眾多,三教九流雲聚,臥龍藏虎之地。

    新年已過,青龍幫首領曹頭鬼,看到茂榮老兒傾城調來千餘名莊丁,安插到熱水嶺各個執事部門,揚言為保二月二龍抬頭,“武林之尊”大會安全,實為防範青龍幫奪魁。因此曹頭鬼暗遣夏道,召集青龍幫下屬二十個分會首領都來熱水嶺,一者防範茂榮老兒嘩變;二者可隨時參加大會護法。

    正月過完,陸陸續續邀請來參加的天下各大門派武林首領都來了,分水鎮客棧家家暴滿。這些幫派首領,大都是江湖草莽人物,鹵莽成性,有的幫派之間還存些過節,借此之際了卻恩怨,械鬥時有發生,此處又無官兵駐守,所以,治安就落在青龍幫幫會管理,分水鎮的分會首領夏道肩上,為了在開會之前不出亂子,責無旁貸的出來維持治安。

    是夜,他仍在廳前理事。

    夜色朦朧中,見到樓房屋簷上有人走動,便吩咐執事人員緊急護院,自己手執龍形劍,推開窗戶,聳身上屋,尾隨於後,見黑影人潛伏到自己臥室,舔破窗紙插進竹管,暗熏迷魂香。心想:這賊子太膽大,夤夜前來謀害於我。隨即拾瓦片向黑影擲去,正中其人腰際昏穴,一頭栽倒不省人事。護院家丁上去把刺客捆綁後,親自打開刺客蒙臉布,解開穴道,拷問才知是心麓山寨古靈大王的暗探,並得知山寨傾巢駐紮江心廟一帶設防。此關重大,及時派人連夜將情報送上熱水嶺,秘密通報幫主曹頭鬼。

    事有湊巧,合該他今夜不得安生。

    審訊完畢,剛要熄燈就寢,又見窗前黑影一閃,急又聳身而出,定神視察,忽迎麵飛來一物,快速無比,不容躲閃,打中肩頭,猶如鐵蛋擊肩,拾起觀看,是一紙團,不覺動怒,展開輕功,像一縷青煙,跟蹤追擊。他追的快,來人更快,足足追了二十來裏光景,入山漸深,夜色朦朧中,群峰層立,鬆濤如海,來到一處山坡,忽見一座墳地,墓碑上隱隱約約見到左邊寫的是項公念仁、右邊是項氏蓮英,之墓。

    不覺心頭一驚,項念仁此人不是我十八年前一名屬下百戶侯嗎?為討好幫主不慎殺死他妻子,他本人又死於我下的“斷腸散”。難道,項念仁陰魂不散,向我索命來了嗎?

    不覺心中叨咕:“老項呀!這碼傷天害理之事,我也是處於無奈,不得已而為之。你夫婦二人,大人不見小人過,今天放我這一碼,我以孝子超度你二位英魂。”

    一麵叨咕,一麵放眼四望,綿延無際的山勢,那有任何影子,隻聽得鬆樹濤濤如泣如數,陰森可怕。

    正在行止難決,顫抖當兒,猛覺有一絲微風,從耳際擦過,雙腿又被石子擊中,跪在墓前。身旁忽然出現兩個青年男女,女子似當年被自己刺死的蓮英,嚇得失魂落魄,驚慌磕頭如搗蒜,聲嘶力竭,哀號求饒。

    世瑜姑娘說:“賊子!當年殺死我父母的威風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此能放過於你。今天我要你的心和頭,祭我父母,你有何話可說?”

    夏道此時方知當年沒有斬草除根,一聲長歎:“阿諛逢迎走下道,惡貫滿盈罪應該。/ 蓋棺論定有此日,俯首帖耳任君才。” 說罷,兩眼一閉,聽天由命。

    世瑜姑娘說:“你既知罪,我給你過痛快。” 說罷,抽劍向他上身一撩,夏道胸膛暴露,肋骨切斷,左手向他脊背輕輕一拍,一棵罪惡的心從心口落出,跳動在墳前。

    世瑜姑娘手起劍落,把夏道的頭砍下,兩眼淚如雨灑,跪拜在墳前,禱告:“父母親你二位老人家英魂有知,孩兒已將仇人,殺於墳前墓地報仇雪恨了,請二老在天之靈安息吧!”

    綠油兒也跪在墳前,陪同世瑜姑娘向嶽父嶽母拜了三拜九叩首,揮淚而別……

    事也巧合,心麓山寨的三大王夜探夏道住處,失手被擒,他手下的人員,立即飛鴿傳書報告此情。古靈大王接書後,率領全部人馬過江,占領了夏道官邸,凡抵抗的家丁,通通殺死,這些土匪肆無忌憚地掠奪錢財,蹂躪丫鬟使女,夏道因無兒子,一連娶了九個老婆,養了十五六個女兒,無一個幸免,全被這些野獸似的山大王蹂躪,殘無人道,連三個才六七歲的女兒都沒有放過……

    翌日,茂榮老兒得知此事後,即派人前來傳旨,命古靈大王為分會首領,駐紮夏道官邸。這幫強盜順理成章地在分水鎮安營紮寨……

    青龍幫幫主曹頭鬼,知道此事後,內懼嬌豔娘的母女青絲劍,外怕茂榮老兒處處逼宮,弄得一籌莫展。兒子曹蝦身殘歸來,結發妻子何秋風拒絕家門,身邊雖然有二十個分會首領,處在劣勢人心不穩,眾叛親離,猶如眾矢之的。現在離會期將近,隻有破釜沉舟走最後一著險棋,忙密找馴馬王雲龍,在馬廠雲龍臥室間秘密授意:“馬廠下麵的秘密甬道,直通儲藏金銀財寶的地下室下麵,地下室上麵是聚義大廳,你和夏道二人半年前,秘密暗運一百噸炸藥在那裏,現在夏道已死,隻有你我二人知道此事,大會期間你任何事不要問,把炸藥裝上導火線,守侯在那裏,見我發射紅綠信號,你就點著導火線,把熱水嶺炸為平地,青龍幫你就是二把手。此事責任重大,請不要辜負重托,我跪求於你了。”說著就跪在雲龍麵前。

    雲龍慌忙跪下,說:“幫主交待下屬任務,萬死不辭,一切從命。”

    曹頭鬼走後,雲龍麵對群山望空一拜,祈禱:“項兄和項大嫂,報仇就在此時了,盼二位陰魂不散,助我一臂之力,手刃仇人,滅掉人間這些魔頭,還它一個清平世界。”

    忽聽見山巒上一位白發蒼蒼老僧,騎著一匹赤兔馬唱道:“俠義忠誠世間少,大都名利看重了。費盡心機想霸道,天理恢恢全了了。” 唱罷人已到麵前,稽首說道:“雲龍俠士,你我都是俠義中人,行俠不可捐身,特送此馬脫災。”

    雲龍一見赤兔馬,知老僧是親人,為炸平熱水嶺好脫身,急忙跪下叩拜,說:“老仙翁請賜僧號,讓在下有生之年,立牌位終身叩拜救命之恩?”

    白眉老僧稽首說:“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泄露!”說罷隻聽赤兔馬“噅噅”嘶叫,白眉老僧已不知去向……

    熱水嶺聚義大廳極大,四周點了二十四盞油燈,四角各生著一盆大炭火,廳上居中掛著一幅木版對聯,寫著二十二個大字:

    嘯聚山嶺 大言天下無敵手

    出手一試 方信世間有梟雄

    橫批是 武林至尊

    二月二日,這日聚義大廳,裏外掛燈結彩,紛擾間,數十席已漸漸坐滿早來的各大門派首領。綠油兒和世瑜姑娘,仍偽裝為竹筍仙山派,雲端二俠,掩飾了真麵目,一早兩人前來參加了,占了前排席位。綠油兒暗中一點數,一共九十九桌,每桌五人,意味九五至尊,獨占尊位之意。若每桌都坐滿,則來與會的幫派頭領共有四百九十五人,尋思:“天下武功幫派,竟是如此繁多,而拒絕邀請不來與會的,恐怕還有不少。”

    午時快到,各席上都已經坐滿了。綠油兒遊目四看,但見大廳正中懸著一個絹綢飾彰,釘著八個大字:“以武選將,群英華至。” 飾彰下麵並列五席,每席隻放了一張太師椅,上鋪虎皮,卻尚無人入坐,想來是為熱水嶺的頭領們所設,但是下麵左右又各安排兩席,四張太師椅也是空著,這又為誰所設?綠油兒正在猜想,忽聽世瑜姑娘說話。

    “怎麽她們還沒來?”

    “誰沒有來?”

    世瑜姑娘隻是自言自語:“師父們和師姐們。”

    綠油兒低聲迴答:“這大會有關武林盛衰,她們總不能不來吧?”

    世瑜姑娘一下看見月珍師姐,高興地迴答:“來了,來了。她們在最後麵的一排兩個桌席上。”

    又過了片刻,隻見青龍幫的大管家趙熊站起身來,聲若洪鍾的喊道:“有請熱水嶺首領入席!”

    這時大廳中一片肅靜,隻見六個武士手執青龍刀引著五個人走進廳來,為首嬌豔娘母女,接著是茂榮老兒,後麵才是曹頭鬼父子。順序坐進五張虎皮椅子上。正好茂榮老兒居中,左邊是女兒和外孫女,右邊是女婿和外孫。

    忽見二管家毛蛋又引著三個人進來,一直走到飾彰下麵四張太師椅旁,分請三人入座。隻留下左邊一張太師椅空著,這不知又給誰人留著?

    不知底細的人,看著這陣勢倒沒有什麽非議,可在鶴影師太眼裏就覺不尋常了,立時注意身邊秋風師姐的反應,見她怒形於色,忙勸導說:“師姐,不要緊張,沉住氣,現在還不是……”

    下麵的話還未說出,何秋風騰的飛身縱到茂榮老兒麵前,手指著問道:“親家,你們把我當家的放在什麽位置?你這野心也太過分了吧?”

    忽見坐在太師椅上一個白眉老僧,手中撐著一根黃楊木的禪仗,麵目慈祥,看來沒有一百歲,也有九十開外,走過來說:“徒兒,沒嚷嚷,和老僧坐下看熱鬧罷。”

    奇怪的是何秋風一言不發,順從的和老僧在左邊空著的一張太師椅上坐下。

    坐在右邊兩張太師椅上的,一個是茂榮老兒的結拜兄弟,色魔掌縱橫江湖數十年的上官正。一個是三十來歲的中年道姑,背負長劍,體態輕盈的含笑而坐,她身後站著兩個二十來歲的少年道姑,眉目如畫,身材窈窕,白色勁裝,背插長劍,甚是英武。知道底細的人,這道姑是上官正的情婦。是被特邀請來助陣的武林高手。

    隻聽得大管家喝道:“斟酒!”

    在各席侍侯的莊丁提壺給每個人斟滿了酒。

    又聽到大管家朗聲說道:“各門派的頭領、老前輩、各位武師,遠道來熱水嶺參加大會,極是歡迎,在下先代表主人,請各位幹一杯!”說著舉杯一飲而盡。眾人也各自幹杯。

    酒飲三杯,坐在正中鋪虎皮的太師椅上,目光四射的茂榮老兒喝道:“今日是熱水嶺宣布”武林至尊“大會,能請來到的,全是武林中的英雄豪傑。自古以來,從未有過如此盛事,借此宣布我女兒嬌豔娘為當今武林梟雄,女婿曹頭鬼為護法,護衛我榮登當今武林至尊,從此武林一統,執法天下。我現在要選拔四位身前護衛,這裏有四支護衛令牌,作為天下武功高者得之,顧請前麵四張太師椅上坐的白眉老僧、秋風師太、上官正和莫正經道姑,四位豪傑為評定武功高低的公證,各位可有異議沒有?”

    綠油兒聽了,心想:“初時我還以為他借”母女連心青絲劍“的厲害要挾青龍幫一統武林,宣布自己為武林至尊。可是沒想到他還要在群雄中選拔四名身前護衛,這不是存心要挑起武林中各門派的紛爭,為一道護衛令牌自相殘殺嗎?這茂榮老兒用心實為毒辣。”

    但見大廳上各人紛紛議論,一時聲音極是嘈雜,隻聽鄰桌有人說道:“熊老爺子,你們神拳門武功出類拔萃,天下少有人敵,定能奪一令牌。”

    那人不謙虛地說:“奪一令牌,不僅揚威,還可借勢壓群,應該一爭。”

    又有人低聲冷笑說:“就怕令牌未奪到,丟掉小命就不值得了。”

    那姓熊的老者聽之怒目而視,說風涼話的人卻泰然自若,不理不會。一時之間數百人交頭接耳,談的都是奪與不奪令牌。

    忽聽大管家擊掌吆唿:“各位請靜一靜,武林至尊還有話說。”大廳上嘈雜之聲,漸漸止息,隻因群豪素來不受約束,不像軍營中令到即從,過了好一陣,方才寂靜無聲。

    茂榮老兒說:“比武奪令牌,與武會友,現在暫不去考慮,請各位寬量飲酒吃飯,筵席過後再比。”

    與會的群雄大都是海量,想到飯後便有一場劇鬥,人人都不敢多喝,除了一些決意不出手奪牌的高手耆宿之外,都是舉杯沾唇,作個意思,便放下酒杯。

    酒宴豐盛無比,可是人人心有掛牽,誰也沒有心思細嚐滿桌山珍海味,隻是想到待會便要動手,飯非得吃飽不可,所以,想奪令牌武師,十有八九都是酒不醉而飯飽。

    大管家即命家丁在大廳東邊放了兩張八仙桌,用紅綢絲布鋪上,桌上放了四個玉盤,盤中各放一支純金打製的護衛令牌,有四名壯丁每人手執長刀看守。

    大管家見一切安排就緒,朗聲說道:“今日選將,以武會友,講究點到為止,誰跟誰都沒有冤仇,最好別傷人流血。不過動手過招當中,刀槍沒眼,也難保沒有什麽失手。武林至尊吩咐了,那一位受了輕傷的,送五十兩藥資,重傷者送三百兩,不幸喪命的,撫恤家屬一千兩銀子。在會上失手喪人的,不負罪責。”眾人一聽,心下都是一涼:這不是明擺著叫人拚命嗎?

    大管家噸了一噸,接著說:“現在請武林至尊宣布比武規則。”

    茂榮老兒說話:“當下我請天下武林英雄,爭當我魔下四個護衛,自忖有能耐者,請到左邊四張椅子上就坐,餘下的英雄豪傑,那一位不服,可向就坐中的人挑戰,敗者告退,勝者就位,直到無人出來挑戰為止。各位看這辦法合適嗎?”

    眾人心想:這種辦法如同擂台,強者勝,倒也公平合理。許多武士便大聲叫好,無人異議。

    俗語說得好:“爭強好勝,眼中無人。”凡是習武之人,除了修養特殊高手以外,都絕不肯甘居人後。何況今日與會之人都是各幫派首領,平素都是自尊自大慣了的,就是有些心情淡泊,不喜歡和人爭個高低的人,但對自己執掌本幫派的威望,卻決不能丟。可是又心存戒心,在這裏爭奪如果失手,不但本幫派中成千成百的弟子今後在江湖上都要抬不起頭來,自己迴到本幫派之中,又怎麽能有麵目見人?隻怕這幫派的首領也混不下去了。當真是人同此心,心同此意:我若不出手,將來尚可推托交代,若是出手,非奪得一隻令牌不可。因此眾頭領的眼光,個個注視著大廳上那四張空著的椅子,都不敢爭先入坐。

    僵持了片刻,茂榮老兒笑說:“各位竟都這樣謙虛?還是想讓別人累垮了,再來撿個現成的便宜?那可不合英雄豪傑的身份啊。”他這幾句話似乎說笑,其實卻是道破了各人心事,以言相激。

    果然他這幾句話剛說完,人群中同時走出兩個人來,在兩張椅子上入坐。一個大漢身材魁梧,一言不發,坐下後卻把這張椅子弄得格格直響。另一個是一頭黃毛,滿臉黃胡子的中年漢子,笑著說:“老兄,咱哥們上來是拋磚引玉。衝著眼下這許多老師、武林高手,咱哥們能拿到護衛令牌嗎?你得小心別把椅子坐壞了,須得留給旁人來坐呀。”

    那大漢聽後,“嘿”的一聲,臉色難看,顯然對他這句玩笑話,很不以為然。大管家指著那大漢說:“這位是心麓山古靈大王。” 指著一頭滿臉黃毛黃胡子的中年漢子說:“這位是譽滿江湖的”千裏獨行俠“胡蝶。

    綠油兒聽得鄰桌上那老者低聲說:“好哇,一個是土匪,一個是采花大盜,居然也想奪護衛令牌。”

    又聽一人冷笑說:“土匪、大盜,采花、梟雄本是一窩,沒理由不奪此護衛。”

    綠油兒心中微微一震,聽說胡蝶行俠仗義,美其名千裏獨行俠,在江湖上名頭響亮,聲譽極佳,其實是個獨角采花大盜,空負其名了。

    這兩人一坐下,跟著一個矮小老頭,一雙金光習習的眼睛,向四周一掃,一陣嗤嗤怪笑說:“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上來坐一會。” 眾人都感覺這老頭玩世不恭,身不帶兵刃,似乎成竹在胸,極有把握。

    大廳上各人正眼睜睜的望著那餘下的一張空椅子,不知還有誰挺身而出。大管家喊到:“還有一張空椅子,不知那位英雄上來?”

    隻聽人叢中一人叫道:“好罷,也讓我酒鬼上來奏奏熱鬧。”一個身材高瘦的漢子踉踉蹌蹌而出,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酒杯,走到大廳中心,暈頭轉向的繞了兩圈,突然倒轉身向後一跌,摔入在那張空椅子上坐下。這一手身法輕靈 ,顯示出很高的武功。大廳上不泛識貨之人,早有人叫了起來:“好一招”悟空醉鬧瑤池,摔在寶座上“!” 原來這人是醉八仙的首領,千杯不醉謝仙翁,但見他衣著襤褸,滿臉酒氣,一副令人高深莫測的模樣。

    於是大管家說道:“四位英雄膽識過人,可敬可佩。還有那一位豪傑,自信武功勝得過這四位中任何一位的,便請出來挑戰。若是無人挑戰,那麽這四位老師,便授為武林至尊護衛,接授護衛令牌了。”

    話剛說了,隻見大廳東首一人搶步而上說:“我是夕照野心堂的堂主董振,願意會一會心麓山古靈大王。”

    綠油兒對世瑜姑娘低聲說:“這董堂主的屬下弟子死在青絲劍下,他知青絲劍厲害,來投靠山了。”

    世瑜姑娘抿嘴低聲笑說:“看情況我還想給古大王吃一口肉骨頭,助一助這野心的董堂主勝他。”

    綠油兒對這一幹武林人物了解不多,全仗旁聽鄰桌的老人對話解說。好得這老人見多識廣,凡是他知道的總是搶先議論,隻聽他說:“這兩人雖是同盟,但野心堂過去殺了一個財主,掠奪一筆財富,押走時從他山寨過被劫,有此過節,我看董堂主不是想奪護衛,上來存心要他命的。”

    綠油兒心想:“武林中的恩恩怨怨,牽纏的糾葛,就像我自己雪恨報仇,混進這龍潭虎穴的武林至尊大會中來,難道都想在今日會中了斷嗎?”

    董振上來這麽一挑戰,古大王笑嘻嘻走下坐位,笑說:“董盟主也想要這隻令牌嗎?”

    董振氣唿唿地說:“在曹大盟主的調解下,要你在三年內歸還掠劫的財富,數十年來你不還,今日借此了斷。”

    古靈仍笑臉說:“區區一點財物,董堂主何必因此傷了和氣?”

    董振一聽言語,沒有歸還之意,不覺心恨牙癢,當下更不答話,一招“雙峰灌耳”直向他頭上打來。古靈身子往下一蹲,順勢二招“蹲身穿掌”“仆步穿拳”,兩人頓時激鬥起來。

    董振勝在下盤機靈,古靈力大招沉,一身橫勁功夫,輕視對方來招不大閃躲,肩頭胸口接連中了三拳,竟哼都沒有哼一聲,突然間唿的一拳打出,趨勢渾厚,卻是虛招,董振一跳閃開。未防古靈,飛腳踢出,踢在他的腿上,摔了一交。董振就地翻滾,站了起來。

    兩人打了四五十招,董振身上已中了十餘拳腳,冷不防鼻子又中了一拳,登時鼻血長流,衣服上全是鮮血。古靈笑道:“董盟主我隻不過搶了你一些財物,又沒有搶你老婆,還說不上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就算了吧?”

    董振一言不發,撲上去就打。古靈側身讓開,口中不斷說輕薄話,有意激怒對方。

    酣戰中董振小肚子上又被踢中一腳,他左手按腹,滿臉痛苦之色,突然之間,右手“金鉤倒掛”,搶進一步,蓄力一招“黑狗掏心”,結結實實的擊中在古靈胸口。但聽喀喇一響,古靈斷了幾根肋骨,搖搖晃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古靈知道他恨己入骨,一招得勝,跟著就要下毒手,實在無力對抗,便強忍疼痛,閃身退下,苦笑著說:“是你勝了……” 董振待要追擊,茂榮老兒見之,忙高聲護著同夥勸說:“董堂主,勝負已分,看在我麵上不要再追究了,你請坐吧。”

    董振聽茂榮老兒出言,不敢為逆,抱拳說:“在下不敢爭這護衛令牌。”說完轉身迴自己坐位。

    大管家說道:“董老師誌不在奪令牌,還有那位老師上來坐這張椅子?”

    這張椅子是不戰而得,倒是省了一番力氣,早有人瞧出便宜,兩條漢子,從左右搶了過去。眼看兩人快到空椅子時,那知兩人去勢都快,對撞滿懷,各自後退二步。忽見大廳中一人,雙手一張,如大鵬展翅飛來,輕輕的落在空椅子上坐下,這手輕功實在漂亮,人叢中轟雷般的喝彩。

    兩個相撞的漢子,見搶先入椅子上坐的不是別人,是天心洞酋長的大公子,公小羊,不由齊聲叫道:“啊,是你!”不約而同地向他攻了過來。公小羊坐在椅子中,卻不起身,左腳踢出將左邊那漢子踢了個筋鬥,右手一伸,扭住右邊漢子的後領,一轉一甩,將他摔了一交。身不離椅子,隨手打倒兩人。眾人都是一驚:“此人功夫恁地了得!”

    大管家不認識此人,走上前拱手問道:“閣下尊姓大名?是何幫派的首領?”

    這人還未迴答,地上摔倒的兩個漢子已經爬起身來,一個大叫,一個破口大罵,掄拳又向公小羊打來。從二人大叫大嚷的言語中聽來,似乎一路上被他悔弄戲耍,吃了不少苦頭。再看公小羊借力在左邊漢子的背心一推,右足彎轉,踢在右邊漢子屁股上,兩個人重重的相互一撞,一齊摔倒在地上。

    兩人實在氣不過,雙雙都亮出兵刃,左右分進,齊向公小羊殺來。公小羊仍坐在椅子上站都沒有站起,嘴裏罵道:“沒出息的東西,我爹不叫你們來參加,我在路上一再阻攔,勸你們聽話,你們偏偏跑來參加。”

    大管家連問他姓名門派,他始終不理。綠油兒見他武功了得,隨隨便便的東劈一掌,西踢一腳,便將這兩個人的招數化解了,出手甚是怪異。好奇的過來又問這老者說:“請問老前輩,這年輕後生是誰啊?”

    這老者皺著眉頭說:“這個……這個……”他也不認識,不由得臉上有些訕訕的,旁人以武功見負自慚,他卻以識不出旁人的來曆為羞。

    隻聽公小羊又指責他倆說:“下流胚子,為了一個女人的縱容,就來此爭名奪利,也不瞧瞧自己的分量。”突然左手一伸,啪的一下,打了左邊漢子一個耳括子,喝道:“你父親死了,我來代他教訓你。”

    大廳上群雄見這三人鬥的滑稽,無不失笑。但是這兩個混小子,還是苦苦糾纏。公小羊不賴煩地罵道:“茂榮老兒這四隻令牌,難道當真是選護衛嗎?明擺著挑起自相殘殺,為這塊還沒四兩重的牌牌,拚個你死我活!你二人為此送上命值得嗎?”

    綠油兒向世瑜姑娘豎起大拇指說:“這位年輕人有膽識,在這裏能說出這幾句話來,佩服!”

    果然,大管家忍耐不住的過來,喝道:“你到底是誰?在這裏胡說八道,想來搗亂嗎?” 總算礙著天下群雄的麵子,都是邀請來的賓客,否則狗仗人勢,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

    公小羊冽嘴一笑說:“代我父親管教本洞島後生,又礙著你什麽了?”一邊說話,一邊左右開攻將兩個漢子手中的寶刀打落,兩手一邊一個揪著兩個漢子的耳朵,揚長而迴,說也奇怪,這兩人竟服服帖帖地一聲不吭,隻是歪嘴閉眼,忍著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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