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芬蘭大公的解釋,並不能令皮爾斯伯爵滿意,但宰相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他也不能揪著不放。


    “哼!”


    冷喝一聲,表示不滿之後,就閉口不言。


    看似隻是一種可能性分析,實則是一次借題發揮的深入敲打。


    警告一眾大貴族,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不然小貴族搞起事情來,也能夠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好了!”


    “這個問題就不用爭議了。我們接下來的任務,不光要調查刺客的身份、幕後主使,還要準備善後。


    無論克洛德王子是否發生意外,黑森王國都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又是一場政治風波,王國必須要拿出有效的應對措施來。”


    凱撒四世的話音落地,大殿內立刻就喧囂了起來。一眾大貴族紛紛交頭接耳,就此事展開了討論。


    憑借耳聽六路的本事,哈德遜不斷從眾人的談話中提取有效信息。遺憾的是好辦法沒找到,餿主意倒是提出了不少。


    事實上,這種緊急議事,要迅速做出決策,並不能發揮大貴族們的聰明才智。


    在大多數時間,他們都是先讓幕僚分析了各種情況後,才會從中選擇自認為最有利的方案去實施,而不是自己去搗鼓一種方案。


    這也是很多大貴族明明自身能力不怎麽樣,家族依舊興旺發達的原因。本質上家族從小對他們的培養方向,就是:識人、用人……


    ……


    “殿下,身體好點了沒有?”


    塔塔拉伯爵關心的問道。


    作為黑森駐阿爾法王國公使,自家王子在自己的負責區域遇刺,他同樣也難辭其咎。


    “放心吧,塔塔拉伯爵。刺客剛剛靠近我,就被護衛給攔下了。白天的遇刺受傷,隻不過是演給外界看的戲。


    這種難得一遇好事,既然被我給趕上了,怎麽也得從阿爾法王國撈點兒好處吧!”


    克洛德王子笑嗬嗬的說道。


    刺客?


    不,這分明就是他的貴人。


    業務能力差不說,就連刺殺的場所,都選的非常完美。


    對幕後主使,他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阿爾法王國會比他這個受害者還著急。


    要是東道主都查不出來黑手,他這個外來戶就更查不出來了。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還不如想想怎麽能夠利益最大化。


    “殿下,您的意思是借機和阿爾法王國談判?”


    塔塔拉伯爵故作糊塗的問道。


    當小弟就不能太聰明,封地貴族能力拔尖一點兒還無妨,但他這種宮廷伯爵,比老大聰明就是職場第一大忌。


    “談判幹嘛?


    直接讓阿爾法王國交出兇手,和幕後主使來。剩下的事情,等他們自己送上門了再談!”


    克洛德王子沒好氣的說道。


    哪有直接上門索要好處的,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顯得他很掉價。


    甭管交換的利益有多大,作為黑森王國的王子,都不能被物化。


    打發了公使,克洛德王子徹夜難眠。白天的事情,對他的刺激那是絲毫不小。


    隻不過刺激他的不是鬧劇一般的刺殺案,而是登上王位的凱撒四世。


    大家都是同齡人,凱撒四世都開始執掌一個大國了,而他還隻能代表黑森王室四處串門。


    事實上,就連串門這種活兒,都是他努力爭取來的。要不然的話,現在隻能在王都之中當蛀米蟲。


    都是投胎的時候沒有把握好,晚了上麵的兄長一步。所以人家成了王儲,他卻淪為了一名普通王子。


    聽起來王子很牛逼,出生就超越了無數人的終點,可這也是他自己的終點。


    在階級無限固化的黑森王國,大家對封地都是嚴防死守,哪怕是一國王子也沒用多餘的地盤給他。


    王室的領地不會輕易拆分,就算是獲得冊封,那也是名義上的頭銜。


    國王父親在的時候,他還能夠頂著王子的名號,在大陸上風光無限。


    一旦王權更替,留給他的就隻剩下一虛爵。爵位的高低,還要看具體表現。


    要是各方麵都優秀,為王國立下過大功,那麽就有機會拿著大公的爵位入朝參政。


    要是一事無成,留給他的就是一伯爵虛銜,領著王室發放的爵金,當著無所事事的蛀米蟲。


    直覺告訴他,刺殺案就是他遇到的最大機遇。所以在事發之後,第一時間下令封鎖消息,並且禁止任何人探望。


    可是接下來該怎麽操作,克洛德又迷茫了。


    凱撒三世的死對黑森公國來說,同樣是一次意外。


    按照他們事先的預估,認為凱撒三世還能夠活上三五年,針對阿爾法王國的部署也是按照預估來的。


    趁火打劫,他們沒有做好準備。


    畢竟,亞斯蘭特大陸不隻他們兩個國家,在做決策的時候,必須要考慮大陸各國的反應。


    不然前腳剛剛挑起戰爭,後腳就有大國跳出來幹涉,那可就尷尬了。


    何況阿爾法王國也不是軟柿子,就算是現在尚未恢複實力,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擊敗的。


    以克洛德對自家父親的了解,絕不會為了這點兒“小事”,就激進的賭上國運。


    即便是兩國開戰,克洛德也不希望是因為自己。


    戰爭這玩意兒充滿了不確定性,黑森王國贏了還好。要是輸了,他就成了王國的罪人。


    從床上爬了起來,拿起紙筆就匆匆書寫了起來。


    甭管王國的最終決策是什麽,反正他的反戰立場必須要表明,這是王室子弟的政治覺悟。


    ……


    離開了王宮,哈德遜和皮爾斯伯爵一起去了道爾頓家族的駐地。甭管之前兩人的關係如何,現在他們都是一條船上的倒黴蛋。


    此刻東南行省在王都的貴族,全部都聚集在了這裏等消息。見兩人進來,眾人急忙迎了上來詢問。


    “都迴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吧!事情比預想中要複雜的多,一時半會兒說不明白。


    刺客是用塞露斯男爵的身份混進來的,你們和他相熟,最近這段時間可有發現他不對勁的地方?”


    聽了皮爾斯總督的話,眾人急忙後退,紛紛表示:自己和塞露斯男爵不熟。


    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刺殺案,消息早就傳開了。刺殺一國王子的大案,牽扯進去就是小命不保。


    哪怕平日裏和塞露斯男爵的關係再怎麽好,現在也要一口咬定:不熟!


    ……


    “夠了!我問的是你們和塞露斯男爵的關係,不是和刺客的關係,急著撇清關係幹嘛?


    誰和他不熟,誰和他相熟,難道我不知道麽?


    要是再這麽推脫不肯老實交代,那麽我就不管了,你們自己去和調查團的人說吧!”


    皮爾斯總督厲聲訓斥道。


    現在是熟不熟的問題麽?


    問題的關鍵是必須要做實:塞露斯男爵的身份是假的,真正的塞露斯男爵早就遇害,現在的刺客是有人冒名頂替。


    當然,要是能夠找到塞露斯男爵的屍體,那就更加完美了。


    不過這幾乎不可能,人家既然要做這種事,自然會把首尾處理好。


    “總督大人,這一路上塞露斯男爵都很正常,隻是到了參加儀式的前一天,突然變得話少了起來,幾乎不和我們交流。


    我們主動找他交流,他都以陛下去世,心情不好為借口推脫!”


    西科拉裏男爵的話,搞蒙了很多人。


    塞露斯男爵的話本來就少,這也算異常的話,那麽他們就沒有正常人了。


    不過小貴族中間也是有聰明人的,瞬間就聽出了言外之意。塞露斯男爵是否有異常並不重要,關鍵是他們現在需要他有異常。


    刺客已經化作一灘血水,真實身份早就無據可查,這種時候他們隻要一口咬定此人不是塞露斯男爵,那麽刺客就不是塞露斯男爵。


    “總督大人,西科拉裏說得不錯。到了王都之後不久,塞露斯男爵就變得孤僻起立,基本上不和我們接觸。


    肯定不是被人給害了,兇手冒充他的身份,混進了……”


    ……


    三三兩兩的貴族開口補充,塞露斯男爵被人冒名頂替的畫麵,就呈現了出來。


    “卡約,將大家說的記錄下來,匯總之後交給調查團。


    關於塞露斯男爵的消息,要是還有遺漏的部分,事後大家直接找卡約子爵交流。


    接下來我們商議的問題,關係到大家的身家性命、家族傳承,請大家務必要慎重。


    隨著國際局勢不斷惡化,我東南行省也從王國的大後方,變成了國際衝突的前沿。


    黑石山脈的存在,替我們擋住了無數災難,但黑石山脈最狹窄的地方還不到一百公裏。


    如果有人願意付出大代價,從這裏打通一條道路來,並非沒有可能。


    一旦猜測變成現實,血月郡將淪為最前線。原來那條阻擋獸潮的防線,可擋不住敵人的兵鋒。


    為了行省的戰略安全,我和哈德遜伯爵商議後,決定在血月郡修築一條防線,以防不測!”


    說完,皮爾斯總督將視線投向了哈德遜。


    “修築血月防線的意義,不需要我廢話,想必大家的心裏都有數。


    眼下王國的局勢錯綜複雜,很多事情都隻能依靠我們自己。


    我和總督閣下做出這個決定,也是被局勢所迫。黑森王國會不會從黑石山脈借道,誰也說不清楚。


    一條血月防線,能不能擋住敵人的兵鋒,誰也說不清楚。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有防線肯定比沒有防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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