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楚丹就在她的身邊,看到她拿起水果刀往自己的手腕割下去,劈手奪下水果刀,失聲尖叫:“卿卿,你怎麽了,你告訴媽媽,你怎麽了?”楚丹忘記了哭,忘記了委屈,眼裏充滿了害怕。


    楚卿卿迴過神來,嘴角露出了一抹淒楚的笑:“為什麽,當初為什麽不去搶?你為什麽不把爸爸搶迴來。如果你把爸爸搶迴來了,那麽,今天做韓太太的人不是那個小賤人,是我啊。我就是韓家的少奶奶,整個s市的人都要敬重我,都要把我當成菩薩一樣的供起來,這一切都怪你,怪你這個沒有用的東西。如果不是你沒有用,我現在就是宋家的大小姐,而不是什麽楚卿卿。楚卿卿,這個名字多麽惡心,你們兩個要是真的卿卿我我,為什麽不結婚?為什麽還要生下我這個野種,讓全世界的人恥笑?”


    打開門走了進來的宋景,恰好聽到這段話,惱羞成怒,上前打了楚卿卿一巴掌:“你發什麽神經,大人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小孩子插嘴了?”


    楚卿卿捂著臉,目光猶如刀刃,在宋景和母親的身上來迴梭巡。“我是小孩子?可我比你們還清楚,婚外偷情,那就是一對狗男女,你們一對狗男女生下的女兒,會是什麽好東西嗎?”


    楚卿卿痛,她全身心都充滿了痛,如果她不把這種痛苦發泄出來,她一定會瘋掉。


    而宋景和楚丹沒有想到,楚卿卿會說出這樣刻薄的話。尤其是楚丹,麵如死灰。


    當初,宋景百般勸說她打掉這個胎兒,勸她找人嫁掉,可她放棄了最後一絲反悔的機會,毅然生下了楚卿卿,不單單是想留下宋景這個人的心,也是因為,她愛自己的孩子。不管她對宋景有多少算計,她對楚卿卿的母愛,是一分都沒有少。


    可今天,就是她的女兒,當著自己情人的麵,揭穿了自己不堪的一麵。是的,不管她說的多麽冠冕堂皇,都不能擺脫她是小三這個事實。即使,她在愛情裏是先來的那個人,在法律上,卻隻承認婚姻的合法,不承認愛情的合法。


    這些年,外頭的人不知情,總是稱唿她宋太太,她心裏還是美滋滋的。如今想起來,就覺得是天大的諷刺。


    楚丹撲在宋景的懷裏,痛哭失聲:“是我錯了,我不該生下她,如果我沒有生下她,就不會怨恨我這個母親沒有本事,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宋景的心抽痛了幾下,對楚丹他內疚,對莊雅,他也負疚。夾在兩個女人中間,他始終戰戰兢兢,生怕有一天,會火山爆發,發生一些不可挽迴的錯誤。


    楚丹看出宋景的內疚,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哀聲哭號:“如果當年我能放下你,今天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不會發生。我的女兒,就不會是私生女,成了見不得光的孩子。”


    “你胡說什麽?”宋景搖了搖楚丹的肩頭。“在我心裏,卿卿和令姿一樣重要,都是我的孩子,我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宋景對宋令姿有怨氣,並不代表他不疼愛宋令姿這個女兒。從小到大,不論讀書還是交際,宋令姿表現出來的天賦都高過楚卿卿一籌。作為父親,總是偏疼才華出眾的那個孩子,宋景也有那麽一點跡象。


    不過,楚丹和楚卿卿母女二人深知示弱這個道理,抓住宋景內疚的心態,總在恰當的時機表現出柔弱的姿態,讓宋景產生了強烈的保護欲,漸漸地,宋景的天平傾向了楚卿卿,總是認為,這個女兒更需要他的保護,而莊雅母女倆就比較堅強,並不需要他的保護。


    楚卿卿冷眼看著母親的表演,知道母親在為扶正做努力。想到這些年的夢想,她還是走到宋景的身邊跪下來。“爸,我這些年從沒有向你提過任何過分的要求,今天,我就求你一次了。求你讓我們母女名正言順呆在你的身邊。你不知道,當明星看著風光,其實是兇險無比。要是外頭的記者知道我是個私生女,把這件事曝光,我就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了。令姿姐姐已經嫁入了韓家,以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誰也阻礙不了她,可是我不行,我需要名正言順的身份出去應酬。”


    宋景望著楚卿卿梨花帶雨的臉龐,望著楚丹淒楚的神情,最後,深深歎氣:“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倆,但是離婚這件事,你們提都別提。當年的莊家對我有恩,我再怎麽無恥,也不可能在莊雅人老珠黃的時候做出拋棄她的決定。這輩子,我是欠了你們母女二人。”


    宋景對莊雅也不是沒有感情,二十多年的相處,二十多年的耳鬢廝磨,再冷血的男人都會對枕邊的女人產生感情。


    何況,莊雅美貌多才,也是當初吸引宋景的原因,帶著莊雅出去應酬,永比帶楚丹出去應酬有體麵。宋景不是傻子,其中的得失,他是算的很清楚。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拋妻棄女的。即使是為了另一對母女,他也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如果他能做得出,自然不會等到二十多年之後才開始的。


    楚丹和楚卿卿的臉一下子變得死白,尤其是楚卿卿。她鬆開手,站起身,美麗的眼眸露出了一片絕望:“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們,其實,你最愛的人是你自己。當初為了莊家給你的好處,你就娶了莊雅,現在,你之所以不肯離婚,還不是因為你的寶貝女兒是韓家的兒媳婦。背靠大樹好乘涼,爸,你打的算盤真不錯,可惜,也得看那個宋令姿願不願給你算計……”


    “住嘴!”宋景被揭破心思,惱羞成怒:“你知道你現在和誰說話嗎?當了幾日的明星,你就把教養全忘光了嗎?”


    楚卿卿沒有想到宋景會這樣說她,目露寒光


    宋景罵完楚卿卿,就轉臉對楚丹嗬斥:“好好一個女兒,到了你手裏就不成樣子,整日就惦記那些不著邊際的東西,怎麽就不想想,沒了莊家,你能成為城裏人?我要是沒娶莊雅,你就能過上少奶奶的生活?整天說我對不起你,在孩子麵前胡說八道,怎麽就不看看你穿的衣服,吃的飯從哪裏來的?都是我宋景給你的。”


    見楚丹張口欲言,宋景擺手阻止:“你該迴去看看你嫂子,你就知道你現在的生活是多麽的幸福。”


    楚丹低下頭,眼底露出了一絲不甘。宋景的意思,她很清楚,就是要她和自己的嫂子做對比。當年,她和她的嫂子並稱村裏兩朵花,嫂子嫁給了她哥哥,每天忙裏忙外的,別說一枝花了,就是樹枝都比她好看許多了。


    這幾年,農村的生活條件已經改善了很多,卻改變不了村民做農活的習慣。一想到自己拿起鋤頭上山幹活,楚丹身子就顫抖起來,那樣的生活,她已經過不慣了,也不願意去過。


    這也是為什麽楚丹一直支持女兒去娛樂圈發展的原因,因為她認為自己的女兒長得漂亮,想要找到更好的歸宿,隻能借助娛樂圈這個途徑去找。當然,楚丹也知道娛樂圈複雜,卻沒有想過,娛樂圈的水,比她想象的還要深幾倍。這就好比一個不會遊泳的人,看著一條河,以為河水不深,結果,一腳踩進去,就再也上不了岸。此時的楚丹,就是那個不會遊泳,卻企圖過河的人。當然,受害的人不是她,而是她至親的女兒。


    楚卿卿看著不吭聲的母親,想著自己的屈辱,冷笑:“對,宋大爺,你真的是施了大恩,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女人好,也算是施恩,今天,我算是見識了一迴……”


    宋景十分惱怒,宋令姿對他不恭敬,那是因為背後有韓家,楚卿卿呢?“你這個不孝女,父母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插嘴了?早知道,當初就該送你迴農村,讓你吃足了苦頭再接迴來,你才懂得珍惜現在的生活。”


    楚卿卿聽著宋景的話,眼裏露出了一絲不屑。“現在的生活哪裏好了?表姐她們在農村裏是吃苦,可她們是婚生子,而我呢,就是私生女,走到哪裏都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你們兩個,狼狽為奸,害的不是你們自己,是我,是我楚卿卿。”


    怒吼完了之後,楚卿卿就轉身迴了自己的房間,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宋景站在原地,氣得胸口起伏不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真的沒有想到,一向膽小的小女兒,居然也會衝著他吼,難道說,他這段日子走黴運了,為什麽大家見了他,都不給他好臉色?


    楚丹望向女兒的房間,眼裏出現了一絲憂慮,今天的楚卿卿,表現得太奇怪了。“卿卿這個孩子,今天有點奇怪。”


    “奇怪?!”宋景從鼻孔裏哼了一聲。“翅膀硬了,現在就想甩開我這個父親,獨自高飛了,還能怎麽樣?”


    楚丹不敢搭話,生怕惹怒了宋景。


    宋景看著楚丹怯弱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覺得礙眼。這個女人,是不是真像她表現的那樣怯弱嗎?頭一次,宋景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楚丹被宋景看得有點心慌。“你要吃飯嗎?我去煮飯了。”


    宋景沒了胃口,擺手:“不了,我迴家吃飯。”


    宋景這話一出,楚丹的唿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平日裏,她也經常聽到這句話,可今天,看到女兒激烈的反應,楚丹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刺了心口一下似的。


    原來,這些年,她都在做一個一廂情願的美夢。宋景從未把這裏當成家,也沒有把她們當成真正的家人。他的家在莊雅那邊,親人也是莊雅,甚至是法律也承認莊雅的合法性。


    而她楚丹,辛辛苦苦布置這個家,打理這個家,卻成了宋景眼裏的別莊,偶爾累的時候,過來歇息一下,和莊雅鬧別扭的時候,過來放鬆一下,總之,是她楚丹一個人的家,並不是他宋景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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