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莊雅敲了書房的門三下,見裏麵沒有反應,才自行推開門。


    宋景黑著臉,坐在書桌後麵,看到莊雅,惡聲惡氣道:“幹嘛?”


    看到莊雅端著碗走進來,他第一個時間就想到她給自己賠禮道歉了。不過,他在辦公室裏作威作福慣了,早就忘記了伏低做小的滋味。下班迴家,不管是去哪個家,他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一家之主的樣子。而莊雅為了家庭和睦,也懶得和他計較,就逐漸養成了宋景目中無人的脾氣。


    莊雅聽到這種不耐煩的語調,瞬間就冒起一股火,將飯碗擱在桌上,莊雅怒氣衝衝道:“這是給你的糖水,你愛喝不喝。”


    本來莊雅端糖水進來,就是看在韓少廷的麵上,和宋景和解。誰想到,宋景到了這個時候,死性不改,依然想擺足一家之主的威風。莊雅已經不是那個委曲求全的女人,現在的她,就是看不慣宋景這種姿態。


    宋景萬萬沒有想到莊雅會這樣,氣的渾身哆嗦。“莊雅,你”


    “我怎麽了?”莊雅一點都不擔心外頭的宋令姿聽到父母吵架的聲音。“難道就許你耍大爺,不許我耍脾氣?告訴你,不是你一個人會發脾氣,我也會。”


    “你今天是吃了炮仗還是發神經了?”宋景很難理解,一向溫柔的妻子,怎麽會變得這樣潑辣。


    “我沒發神經,也沒吃炮仗,我就是看你不順眼。”莊雅怒氣洶洶道。“女婿來了,你問都不問一聲,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女兒問你要不要吃飯,你不給臉就算了,還衝著女兒撒氣。你以為大家都是軟柿子,由著你這個大爺拿捏啊?”


    “你反了天。”宋景從來沒有想過,莊雅會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你眼裏有我這個一家之主嗎?我迴來了,你問都不問我一聲。吃飯之前,你怎麽不打個電話,要我早點迴來?說白了,你壓根沒有把我放在眼裏。”這些天來,他的心裏早就積壓了一團火,尤其是看到霍氏集團的人頻頻和其他高官出去吃飯應酬,而他這個局長,連陪坐的資格都沒有,這股邪火就燒的越旺。


    莊雅環胸冷笑:“你說對了,我還真的沒有把你放在眼裏了,怎麽著,想跟我鬧啊?你今年幾歲了?迴家還要別人問候你,你怎麽不問候別人?迴家之前,你怎麽不打個電話說,今晚你要迴來吃飯啊?每次我做好飯,有幾次你在家裏吃?”


    “我今天就把話擱在這裏,我每天晚上六點吃飯,你要是遲了,就別迴來吃。”莊雅懶得跟他廢話。“我情願把飯倒掉了,也不會讓你繼續糟蹋我的心血。”


    二十多年來,每日三餐,她都準時開飯,結果,家裏的男主人,有幾次準時吃飯?有時候,等了時間長了,她還要把飯菜倒掉,重新做過,然後等著他迴來吃。可誰能體會,一個家庭主婦,看著飯菜涼掉的心情?


    那個時候,不單單是飯菜失去了溫度,就是她的心,也隨著飯菜慢慢涼下去。二十多年了,她的心早就結冰了,而今天,隻不過露出其中一角而已。


    “不可理喻,你越來不可理喻。”宋景拍了一下桌麵,怒氣衝天:“到底是誰給了你膽子?”在宋景看來,這一切又是韓少廷這個女婿的錯。自從韓少廷出現了,女兒忤逆他,現在,就連乖巧可人的老婆也學會了違逆自己的意思。這一切,不是韓少廷的錯,還能是誰的錯?


    莊雅看著宋景,突然發現,眼前的男人很陌生。或許,他們是夫妻,是世上最親密的人,不過,他們也是世上最疏遠的人。古人說,至親至疏夫妻,這句話,說的不錯。“不是誰給了我膽子,而是,我一直就有那個膽子。以前,我不和你鬧,是看在女兒的份上,現在,我覺得沒有必要了。令姿已經嫁人了,這個家對她來說,隻是娘家而已,再也不會對她產生任何的不良影響。我也不需要委曲求全,看你的臉色過日子。”


    “你以為令姿嫁給韓家,就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嗎?”宋景冷冷一笑,想起前些日子在公安局的恥辱。“我告訴你,沒有我這個父親,別說是鳳凰,她就連一隻麻雀都不如。”


    “在你的眼裏,你女兒這麽差勁嗎?一隻麻雀都不如?那你呢?宋景,你算什麽東西?當初沒有我父親,你現在不過是山溝溝的窮小子,你有什麽理由在我麵前趾高氣揚的?你憑什麽?你真的以為,你當上了局長,就能脫胎換骨,成龍成鳳了嗎?”莊雅的目光裏透著一絲寒光。


    “告訴你,在我眼裏,你就是穿上了龍袍也成不了太子。何況,別說是龍袍,就你這身官服,還是你女兒嫁給韓家才得到的,你有什麽資格貶低她?如果令姿真的一文不值,那你身為她的父親,又能值多少錢?”對莊雅來說,宋景可以說任何人的壞話,就是不能說宋令姿,宋令姿就是她的逆鱗,誰敢對宋令姿不利,就是她莊雅的頭號敵人。


    宋景氣的說不出話,雙手一掃,將桌上的文檔和薏米腐竹糖水一並掃到地上去。“莊雅,你別過分!”


    糖水四濺,有幾滴落到了莊雅的手背上,莊雅抬起手看了一眼,隻見白嫩無暇的手背紅了一片,她冷笑:“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事實是什麽?事實是你從來沒有看起我。在你眼裏,我就是鄉下的土包子,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宋景大吼,雙手揮舞。“我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才子,出了門,哪個人不敬重我?結果呢,自從你嫁給我,我就在你麵前低你一等。你爸爸正眼看過我嗎?沒有。在他的眼裏,我是走了狗屎運,才能攀上你莊大小姐。”


    在農村裏,宋景一直有優越感,不過這種優越感在大學的時候被打破了。看著那些大手大腳花錢的城市孩子,宋景的自尊被打壓到極點。最後,他為了城市戶口和前程,娶了莊雅,就是想立足城市,不想讓自己的孩子生在農村,受人白眼。他要他的孩子堂堂正正走在陽光下,做一個地道的城市孩子。


    往事像開了閘的洪水,洶湧而來。宋景踱著步,叉著腰,喃喃自語:“一直以來,我什麽都想做的最好,我就是想要告訴你父親,他女兒不是嫁給廢物。結果呢,他為了讓我留在你身邊,居然買通了上頭的人,讓我調到s市。s市是什麽地方?這裏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城市,我在這裏呆,什麽時候能出頭?為什麽他就不替我想想?”


    在別人看來,調到s市是肥差,但是,對那個時候野心勃勃的宋景卻是牢籠。以他的背景在s市發展,隻能做別人的墊腳石,結果,這塊墊腳石一墊就墊了二十多年。


    想到這些年的委屈,宋景又冷冷一笑:“他怎麽可能會為我著想,在他的心裏,他的寶貝女兒是最重要的,我算老幾?不過是他手裏的棋子,他想要我做什麽,我就必須聽他的。造成這一切的根源是什麽?莊雅,你告訴我是什麽?”


    宋景伸出一隻手指指著莊雅的鼻尖:“是你投的好胎,有一個好父親,不需要辛苦奮鬥,就能輕而易舉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當別人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你穿的是名牌,用的是名牌,當別人要辛苦讀書,為自己爭取一個未來的時候,你莊大小姐什麽都不要做,就有人替你安排一切。”


    “對,你說的對,我是投的好胎,可這一切不能怪我,要怪,隻能怪你自己時運不濟,不能投生到一個好人家去。”莊雅順著宋景的話往下說。“以前,我真的很佩服你,可以在那麽差的條件下,走出自己的路。我以為,我嫁的老公,即使不是英雄,至少,他也是一個人才。可現在,宋景,我可憐你,因為你一直在自怨自艾,不能認同自己的奮鬥,在你眼裏,那些憑借家世獲得成功的人,都值得你羨慕,卻不知道,越是容易得到的東西,越不值得炫耀。你本來擁有一筆很豐厚的財富,可你卻把這筆財富給弄丟了。”


    看著宋景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莊雅退後一步。“我很慶幸,女兒像我不像你。如果像你的話,那真的太可悲了。一個人連自己都不放在眼裏,還能指望誰把你放在眼裏?”


    說完這句話,莊雅打開門,準備走出去,卻看到宋令姿和韓少廷站在書房的門外。


    宋令姿一見到莊雅,立即出聲問道:“媽,你沒事吧?”聽到碗碎裂的聲音,宋令姿真的嚇了一跳


    莊雅將自己的手背悄悄藏了起來。“沒事,就是和你爸吵了幾句。”


    宋令姿咬著下唇,望向了書房。


    莊雅怕宋令姿會衝進去和宋景大吵,立即把門關上了。“時候不早了,你們早點迴去休息。”


    “可是媽”宋令姿十分擔心,這樣放任父母在一起,真的不會出事嗎?


    莊雅將宋令姿往門外推去。“迴去,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


    宋令姿沒有辦法,隻能挽著韓少廷的手臂,慢慢離開了公寓。


    坐在韓少廷的車裏,宋令姿望著父母公寓所屬的樓層,烏黑發亮的眼眸裏盛滿了擔憂:“你說他們兩個真的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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