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已走到棺木旁邊,伸手撫了下去。這時仇海英唿地離座,怪杖一伸,鶴筆翁這一掌便撫在了杖頭上。

    鶴筆翁叫道:“仇兄身法好快!”就手抓住杖頭,運勁推去,口中嗬嗬沉笑道:“咱哥兒倆正好來試試手力!”

    仇海英隻有一條腿,如此相推甚是吃虧,隻見他左掌後伸,掌心憑空竟然霧氣騰升,他適才坐的那把椅子便似被繩子係住用力拖一般,轉個圈唿地滑至手中。手中有了撐扶身形便立刻穩了下來,一股巨力傳去,鶴筆翁原本微紅的臉膛竟閃過一絲綠。鶴筆翁嗬嗬一笑,手上加力,仇海英死沉著臉,手底的椅子咯咯直響。鶴筆翁一分接一分地加力,半盞茶時分後,仇海英手底的椅子已向後滑出了半尺,將木地板劃出了數道深痕。

    張無忌眼見鶴筆翁的臉色雖時有發青,但仇海英的手頭卻已微微顫抖起來,顯是仇海英的內力還是稍遜了鶴筆翁一籌。果不多時,鶴筆翁輕喝一聲:“嗬!”手往前猛地一推,仇海英手下的椅子哢嚓一聲斷折,失去重心便往地上摔去。鶴筆翁雖不再落井下石,但也沒有拉他一把,有心看他出醜,便順勢將手一鬆,任他往地上摔去。那仇海英杖頭鬆處,身體在空中轉了半圈,杖尖已點在地上,借勢一躍而起。反身一掌向鶴筆翁胸前印去。

    鶴筆翁喝了一聲彩:“好!”已伸掌迎了上去,掌風向接,嗤的一聲,頓時滿屋燈火全部熄滅,連張無忌也感到一股陰寒之極的勁風自那圓孔鑽出,吹到眼中如針紮一般。

    鶴筆翁哈哈笑道:“好一招陰風掌!老夫乃是玄冥神掌,你我陰對陰、寒對寒,倒是一對兒!老夫多有得罪,仇兄便點起了燈火來吧。”

    仇海英哼哼冷笑了一聲,也不知使了什麽手腳,便在一瞬之間,滿屋的七八盞油燈又盡數燃了起來。

    仇海英的臉上黑得發青,暗暗調勻了內息道:“玄冥神掌果然名不虛傳!現下老夫正要飼屍,你若有膽量,看看也無妨。隻是切勿宣揚出去!”

    鶴筆翁哈哈笑道:“你老兒敢小瞧於我!待此間大事一了,老夫倒要領教領教你那神物!”

    仇海英冷哼一聲,沒有說話,拄著拐杖走到屋角,打開了一隻木箱,從箱中提了一名身著元兵服色昏迷不醒的漢子,拖至香案前,嘰裏咕嚕念叨了一番,三叩九拜,往漢子身上噴了三口酒,提刀割破漢子左腕,接了一碗血,紮住漢子的傷口,端著那血走到棺材旁,輕輕推開棺蓋,伸右手食中二指入碗,蘸了鮮血點入棺內。

    張無忌所在的方位看不到棺內的情形,但若棺中有人,這一指想來便是點在了那人的眉心上。便是這麽一點之下,棺木咯咯一響,轟地一聲直挺挺地坐起了一個人來。

    張無忌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但看到此景還是吃了一驚。那屍體背對著張無忌,隻見它頭發板結,形體僵硬,後頸與耳背等露出衣服外的皮膚作紫褐色,略泛白堿,果然是死去多時的屍體。

    張無忌一驚之下竟然不敢多看,縮了一下頭才重又望去,隻見妖丐口中念念有詞之下,掀起僵屍額上貼的黃符,將那一碗鮮血盡數倒入了僵屍的口中,僵屍飲下鮮血,舒服以極似的發出了陰森恐怖的一聲:“嗬——”,一團寒氣自口中緩緩噴出。

    妖丐麵含得色,放下黃符,將僵屍緩緩推倒,閉合棺蓋,在香案放迴血碗,上了三炷香,又是三叩九拜,拖迴元兵塞入木箱方才在椅上坐了。

    僵屍出棺之時,饒是鶴筆翁自認藝高人膽大,到底還是嚇了一跳,一時間連唿吸都屏住了,直到僵屍入棺,才暗自鬆了一口氣。口中喃喃道:“奇了,奇了!此人怎麽又會在你這裏,還被你煉成了僵屍?他不是在神衣門麽?怎麽會……”

    仇海英哼哼一笑,道:“此時多說無益,到時自見真章!鶴兄請!”

    鶴筆翁搖了搖頭,滿臉狐疑地開門出屋,冷風一吹,方才定過神來。迴首一抱拳,道:“那咱們依計行事!荷花峰下見!老夫告辭!”說罷雙足齊蹬,躍上了房頂,向張無忌藏身之處掠去。

    張無忌心內一驚,忙雙足迴收,縮成了一團掛在房簷下。鶴筆翁奔到上方並未停下,而是一躍而出,在房後空地上堆的一堆柴禾上輕輕一點,嘩啦聲響中,震落了兩根。鶴筆翁臉上微燒之下奔出了十餘丈方才迴頭掃了一眼,見無人觀看,搖了搖頭越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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