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邛嗯了一聲,“差不多吧,可能是放點瓜果蔬菜。”


    “你看到那隻鳥了嗎?它是什麽品種?”院子裏落了一隻有些黑又有些綠,尾巴有些長,肥肥的小鳥,之所以叫小鳥是比喜鵲還小一點兒。


    “不知道。可能是哪種沒有被發現的品種吧。”


    “那我倆算不算是發現了新物種。”錢妮雅說道。


    那頭還沒有聽見迴答,鳥突然飛走了,撲淩淩一聲,連帶著,還有人的腳步聲呢,然後是兩個人戴著草帽的一男一女,出現在院落裏。


    四個人四目相望,錢妮雅竟然有些呆住了。


    一旦接受這深山老林裏沒有人的設定,當出現人的時候,就有些接受不了。


    秦邛戳了戳她的胳膊:“我爸媽到了。”


    錢妮雅才直起身子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咽了一口唾沫,跟著秦邛往外麵走。


    秦邛的媽媽看起來有些激動。握著錢妮雅的手反複打量,“這姑娘的手真白淨。”


    錢妮雅有些經受不住這種熱情,但是還是很配合,任憑秦邛的媽媽左右手翻著看。


    秦邛的爸爸則相對淡定不少,摘了草帽,放在一個掛鉤上,錢妮雅想起了風雪山神廟。


    秦邛爸爸拍了拍秦邛的胳膊,:“先進屋。進屋說。”


    四個人進了另一間屋子,是正廳。


    秦瓊的媽媽保養的很好,臉上皺紋不多,很健康的氣色,黑發盤在後麵,身上是一件半袖,褲子是很普通的黑色西服褲,腳上一雙帆布鞋。穿搭上雖然不倫不類,不過整體效果很好,讓人看著舒適,很有親和力。秦瓊的爸爸腳上的鞋和秦邛媽媽是一個款式,上麵積了塵土,他爸穿了一件長袖,額頭上有汗珠,衣服後背濕了大半截。


    秦邛爸爸給秦邛媽媽拿了拖鞋,然後就被指摘了:“哎呀,不是這雙,這雙是冬天穿的。”


    他媽媽說話的聲音有些嗲,雖然是不太高興的語氣,卻並不讓人惱火。


    他爸樂嗬嗬拿了另一雙過來。


    又被指摘了一頓:“我就說你出門的時候穿件短袖,你看你都熱成什麽樣子了。”


    秦邛爸爸就半蹲著,支著腦袋叫秦邛媽媽給他擦汗。


    錢妮雅扭頭看了一眼秦邛,秦邛聳了下肩膀,並沒有說什麽。


    反正都習慣了。


    他爸媽是真愛,他大概是個意外。


    秦邛爸媽這頭秀完恩愛才想起來自己兒子迴來了。


    “老頭子,你還兒子迴來了,還不過快去做飯。”


    秦邛他媽媽拉著錢妮雅坐下。


    一通常規的相親操作,多大,家在哪裏,幹什麽的。


    倒也不是真相親,就是關心罷了。


    秦邛聽得有些不耐煩:“媽,你是包打聽嗎?”


    秦邛媽媽看了秦邛一眼,對兒子的這番話並不是很滿意,頗有些怨言:“我又沒問你,不著急什麽的呀。”


    “不是著急,就是您老…話太多。我怕嚇著人家。”


    秦邛媽媽頗有含義的哦了一個長音:“我話多,你倒是話少,我問你的時候你都不和我說,我跟我兒媳婦兒說會兒話有什麽關係嗎?”


    錢妮雅覺得這進展未免有些八杆子打不著影子了,解釋道:“阿姨,我不是秦邛的女朋友,我是他同事。”


    秦邛媽媽看了看錢妮雅,又看了看秦邛,“同事更好的呀,我就說嘛,你這麽好的姑娘,跟我這個不成氣候的笨兒子在一起,那就虧了的呀。”


    秦邛嘴角抽了一下,這有這麽拆台的嗎?要開口辯駁,卻被她媽媽堵了迴去。


    隻好默默削蘋果。


    錢妮雅心裏鬆了一口氣,好在解釋清楚了,不然莫名其妙就認了個婆婆可好。


    “吃個水果。哎呀,我都忘問了,你喜歡吃什麽呀,叫秦邛去買。”


    錢妮雅趕忙說不用,“我不挑食的。”


    “哎呀,不用客氣。秦邛每天坐在辦公室裏也不動彈,正好活動一下。”


    秦邛覺得他不需要活動。


    “真的不用。”


    秦邛媽媽一邊說家裏沒有什麽吃的,一邊從櫃子裏翻出來一些幹果,核桃,巴旦木,鬆籽等等,還有一些果幹之類的。


    錢妮雅覺得秦邛家差不多可以開一個小商店了。


    秦邛收拾了果盤放在裏麵,桌上花花綠綠的。


    “你是頭一次來,二寶也沒跟我提前說你要過來,所以就沒有什麽準備了。你下次來之前跟阿姨說,阿姨給你準備點好吃的。”


    秦邛媽媽笑嘻嘻的,很和藹可親。


    錢妮雅的重點在二寶上,顯然這裏就四個人,其中跟知道她要過來的就是秦邛,二寶自然可能說的是秦邛。


    “二寶是小名嗎?”


    錢妮雅從秦邛臉上溜了一圈,然後問秦邛媽媽。


    “他沒他爸爸聰明,小時候看著呆呆的,我和他爸就說叫二寶。二就是二哈的那兩個字。”


    錢妮雅挑了一下眉毛,這個名字和秦邛的反差還是比較大。


    秦邛爸媽帶著錢妮雅在山上轉了一圈,秦邛就跟個外人一樣跟在後麵,除了錢妮雅時不時看看秦邛,二老基本上都不怎麽搭理他。


    等從秦邛爸媽家裏出來,已經天擦黑了。


    要不是秦邛說下山還有工作要做,秦邛爸媽就想把錢妮雅留在山上過夜。秦邛倒是沒意見,不過錢妮雅覺得廖米一個人在大院子裏住著挺害怕的,還是下了山。


    秦邛打著手電筒在前麵走,錢妮雅小心翼翼跟在後麵。


    擦黑的時候,有些夜行動物就開始活動了,比如貓頭鷹之類的,山上時不時發出一點兒的聲響。


    要是自己一個人,錢妮雅是萬萬不敢走這樣的夜路的,不過連帶著還有別人在,再加上秦邛說這山上沒有什麽嚇人的動物,錢妮雅就安心多了。


    路上,秦邛怕錢妮雅還是害怕,就跟她說話。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秦邛就講了自己小時候獨自一人上學的事情,“我爸媽其實很想要一個女兒,所以從小對我的態度就不是很熱情。你知道,這種天生而來的偏好,其實就很難更改。”


    “但我覺得你爸媽對你挺好的。”錢妮雅覺得腳上黏上了什麽東西,濕漉漉的。


    “那是當然,我爸媽自然是對我很好。我隻是想說,相對而言,他們更喜歡你。”


    秦邛說這話的時候,轉過頭來看了錢妮雅一眼,後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這話我都不知道怎麽接了。”


    錢妮雅確實沒想到有一天會跟自己的上司爭論上司的爸媽更喜歡誰的問題。


    “以後有空你可以過來多看看他們。他們在山上住著其實也挺孤單的。”秦邛迴過頭去,錢妮雅盯著他的後腦勺,勉強聽清楚他說的這句話。


    “啊?”錢妮雅大概是沒想到有什麽樣的理由時常過來看看上司的爸媽,但是乍一聽這個問題好像也沒什麽毛病,畢竟多走動走動是好的。但是轉過來想一下,如果說是因為同事的關係的話,那廖米的家長她豈不是也要時常去看看,但是這樣想想又不太對了。


    秦邛的話頭又轉了過去:“怎麽,你是不願意過來嗎?”


    “也不是不願意,就是.......你問為什麽不常來看看?”


    錢妮雅覺得秦邛的問話好像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的樣子。


    “我沒說不常來看看啊,你要是來的話,還可以坐我的車。“


    錢妮雅不太說話了。她本來到晚上的時候大腦就會開始進入休息狀態,所以並不是非常靈活,現在又是在走路的直立狀態,大概大腦的供血也不是很充足,所以有些跟不上秦邛說話的節奏也是可能的。


    上山的路是往上走,自然要累一些,下山的路就好走多了,畢竟不用爬來爬去的。順著地球的重力往下走就可以了。


    等到了秦邛那個大宅子,滿屋子都是黑漆漆的。


    錢妮雅看著空蕩蕩,黑漆漆的院子,在月光裏勉強能夠辨認出來院子裏麵的幾棵樹。


    這裏不像大城市,夜晚也是燈光明豔的。附近除了一些賣燒烤的還在營業外,其餘的尋常人家都已經關門了。所以周圍還算安靜,偶爾能聽見幾聲狗吠的聲音。


    “你家裏沒有通電嗎?是不是沒有電費了?”錢妮雅的兩句問話都說明她覺得以秦邛做事的風格,這裏斷然不可能是沒有電的,肯定是沒有交電費。


    秦邛說沒有,交過電費了。大概是廖米已經睡了。


    錢妮雅覺得不太可能:“你知道廖米這個人最害怕的就是黑暗了,你叫他在這麽大的房間裏,黑著燈睡覺,他的褪黑素都分泌不上來。”


    錢妮雅邊說著,又在四周望了一圈,周圍的屋宇的輪廓不是很清晰,比天色要更深一些,勉強可以辨認出輪廓來。


    秦邛推開門才發現廖米端坐在一個書桌前。


    廖米因為聽見推門的聲音,也迴過頭來。錢妮雅在蠟燭動物微光裏,看見廖米明明暗暗的臉色,有些燈下看美人的情形。


    。。。。。。不對,等會兒,廖米大概算不上美人,要是真正比起來,還是秦邛好看一點兒。


    廖米兩隻手握在胸前,跑過來就擁住了秦邛。


    後者沒有什麽防備,被廖米一個熊抱。


    上半身本能往後仰,等反應過來後,秦邛嫌棄地把廖米從自己身上扒拉了下來。


    “你們可算是迴來了,嚇死我了。”


    秦邛找到房間大燈的開關,啪一聲,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就會光明填滿了。


    當然還有三個人的臉,並不遠處一盞小蠟燭。


    秦邛吹滅了蠟燭:“你點這個作什麽,為什麽不開燈?節約電費嗎?”


    廖米咽了一口唾沫。“我跟你說,你這個房間,鬧鬼。”


    錢妮雅重複了一遍廖米的後兩個字,不過用的疑問句。


    廖米瘋狂點頭。


    秦邛切了一聲,表示完全不相信,且覺得是在胡扯。


    “你是不是睡著了做噩夢了?都多大的人了,膽子還這麽小?”


    廖米見秦邛不相信自己,往前走了幾步,離秦邛的距離有些近,被後者伸長了胳膊,推了迴去,“去去去,離我遠一點兒,遠一點兒說,我能聽得見。”


    廖米哦了一聲,看了看錢妮雅,然後先說了一句:“你別害怕啊,我們三個人。”


    錢妮雅覺得還是先搞清楚什麽情況再說。


    廖米就開始用低沉的語氣講述他們走後的遭遇。


    “你們剛出了門,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吃的。”


    廖米咽了一下唾沫,錢妮雅覺得他是故意的,渲染下氣氛。


    “我在廚房裏看見了幾個西紅柿,然後就拿了過來,洗了洗,準備吃。”


    “然後呢?“


    錢妮雅是個急性子,不太受得了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吊著胃口,“你快說啊。”


    廖米隻說了一句:“別著急,我這不是正在說嘛。”


    秦邛對廖米的故事並不是非常感興趣,在屋裏打開了一個櫃子,錢妮雅撇了一眼,是棉被和褥子。


    “我洗好西紅柿之後因為想起來爐子上還燒著水,想著把水先灌進壺裏再過來來,然後我就把西紅柿放在了桌子做的紅木上,啊,不是,時候紅木做好的桌子上。”


    “但是等我倒完水,再迴來的時候,桌子上的西紅柿就不見了。”


    額.......


    “我也沒看見什麽人,你們倆又都不在這裏,這麽晚了,我就以為是......”


    “你確定當時院子裏就你一個人嗎?沒有別人?畢竟這件宅子這麽大,要是刻意躲著的話,其實也不是很容易發現的。


    廖米搖了搖頭,“不可能,你們一出門,我就把門鎖上了,就算是蒼蠅,他飛進來的時候也是要被我看見的。“


    錢妮雅覺得有點兒道理,畢竟廖米就算是近視眼,但是對於這些事情還是很敏感的。


    秦邛全程沒說話,錢妮雅看著他靠著桌子假寐。


    “你就不能解釋一下嗎?畢竟這是你的房子?“


    秦邛覺得沒所謂,“我是不會相信他說的話的。”


    錢妮雅這頭安慰裏廖米,那頭秦邛突然站起來,走到底了廖的前麵。


    “你的西紅柿可能是被這個東西搬走了。”


    三個人正說著段,那頭忽明忽暗的光裏裏,有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起初發現是一個鳥,後來等他完全從黑暗裏走出來的時候,錢妮雅有些懷疑人生了:“你不是說沒什麽可怕的動物嗎?”


    秦邛也沒多說話,就隻是說:“對啊,這又不可怕,他不覺得挺可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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