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言格給甄意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麵試來她律師工作室應聘的人。

    當“甄意~你男人電話~快來接呀~”的鈴聲在會議室響起時,麵試者強忍著笑,甄意淡定無比,拿起來去一邊接電話,聲音很輕快,帶著親昵:

    “怎麽現在打電話,今天工作不忙嘛?”

    “嗯,不忙。”他中規中矩地迴答,“我過會兒去接你(一起吃午飯)。”

    “噢,不用啦。”她抱歉地吐吐舌頭,意識到他看不到,又微笑道,“我約了司瑰一起呢。”

    “哦……甄意不和我一起吃午飯了。”他說。

    很尋常的陳述,卻莫名叫甄意聽了心軟,乖巧道:“我晚上做飯給你吃啦,好不好啊?”

    這樣哄小孩的語氣……言格默然。

    半刻後,還是選擇不撒謊,說:“可你做的飯不好吃。”

    “那把我給你吃好不好呀?”她笑眯眯的,連電話那邊的人都仿佛能看到她不懷好意的笑臉。

    “……”他不能說她不好吃。

    他便不答,問:“淮如的案子,警方沒聯係你了?”

    “沒了,估計是沒什麽問題了吧。”

    “嗯。”

    言格沒多問,放下電話,漸漸蹙了眉。

    淮如的案子,楊姿的案子,還有疑點解釋不通。可目前,他也無法接觸到警方的證物。

    他想了半晌,帶上門出去。

    厲佑這些天過得更不自由了。

    言格不僅剝奪了他的放風時間,甚至不準他出病房。這半個月,他每天都被關在十幾平米的禁閉室裏,沒有電視沒有書籍,連紙和筆都沒有。

    他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所以也無法像其他病人那樣自說自話打發時間。但在某種程度上,他的心可以做到像言格那樣寧靜。

    所以被禁閉了半個多月,厲佑的精神狀態還一如從前。

    醫院的聾啞人護工帶著他出現在小廳的時候,言格見他情況不差,也不覺訝異。他關他,並不是為了精神折磨。

    厲佑淡笑著坐去言格對麵,即使半個多月沒見過人了,他看上去也沒有多大的交流興趣。還是和往常一樣,和言格沉默地坐上十幾分鍾,才用他常用的招唿語開頭: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還是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語氣。

    言格無

    聲看了他半晌,道:“說說看,我為什麽來找你?”

    “甄小姐又出事了。”厲佑微笑,頗有看熱鬧的架勢,“我說過我什麽事情都知道。你以為把我關在密不透風的房間裏,不讓我和任何人交流,就可以阻止我的思想。錯。

    言格,當初抓我進來的人都相信了,你卻還是冥頑不靈,不肯相信。我的確可以控製他人的想法。不是全部人,卻是有限的一部分人。外麵的那個人,就在我的控製之下。”

    言格平淡地“嗯”了一聲,眼裏閃過極淡的質疑:“你控製他做了什麽?”

    厲佑捕捉到他的情緒,受了挑釁般微微眯眼:“你以為我說甄小姐出事,是胡亂猜測的?”

    “當然是猜的。”言格眯眼望了一下窗外的陽光,看似漫不經心,“‘甄小姐’出事了,這話太寬泛。你很清楚,我來見你都是因為她。別人的事情,我並不關心。”

    “哎,你這樣較真的性格,真是無趣。好吧……”他大發慈悲似的歎氣,十指交錯疊放在桌麵,很悠閑的樣子。“她知道了當年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受刺激瘋了,或許失控後還殺了人。你隻能催眠消除她的記憶。可她可能會深陷官司中,你想從此守著她,怕甄心又出來,所以你們的兩人關係中,你變得主動了,應

    該……”

    他微微眯眼,打量著陽光下言格白皙清俊而風淡雲輕的臉龐,“求婚了吧?”

    全說中了!

    言格心中有數了,卻沒評價,先問:“當年的事,是誰告訴淮如的?”

    當年甄心串通厲佑,找人打他,傷害了他。按理說,淮如不會知道。可最近,她得知了那件事並刺激了甄意。

    淮如被判刑前和甄意有過多次接觸和對立,她都沒提及,所以這件事是她在判刑逃走之後才得知的。那時,厲佑囚禁在精神病院裏,言格已確保他無法和外界交流。

    “我的‘電話人’啊。”厲佑慢吞吞地說,“我和你說過多少次,我可以用我的精神控製外邊的人,讓他給甄意打電話,讓他給淮如打電話,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言格垂了一下眼眸,心中默想:歪理說多少次,也不會變成真實。

    他表麵還是配合的,問:“你說的‘他’是誰?”

    “隨意。今天選一個,明天選另一個。”厲佑摸著手指,不緊不慢,“我選的人每個都表現很好,總是能按照我的要求把實驗品,包括甄小姐

    的信息及時反饋給我。讓我計劃下一步實驗。”

    言格不置可否,但也沒有反駁。

    催眠,有可能。可厲佑已經被囚禁幾年了,不接觸外人地用腦電波催眠?言格從來不信厲佑的這番鬼話。

    “電話人”把甄意的情況弄得那麽清楚,看似因為甄意的電話傾訴。可言格不這麽認為。甄意或許會找人說說難過的心事,卻決不會把生活的點滴和其他人比如案件當事人的細節透露給別人。

    且見甄意頭幾麵,在商場的洗手間走廊裏,他就給她試過反催眠;後來在相思樹下,開始加固療法;再後來在他的工作室裏,在她睡覺的時候,一次次穩固的反催眠治療,她不會被其他人催眠了。

    所以,這個電話隻是個幌子,打著遠程控製甄意的幌子,可事實上,獲取甄意信息的方式並非從電話。

    這個“電話人”是甄意生活中認識的人。

    他就是厲佑在外邊的同謀。或許,不止是同謀。

    雖然心裏這麽想,可言格並沒有說出來,隻是按著厲佑的話往下說:“為什麽要讓淮如去刺激甄意?”厲佑:“怎麽會是刺激呢?淮如也是一個優秀的實驗品。她懂藥,懂淺顯的催眠術,她能自主逃脫,還能設計這麽漂亮的連環案栽贓甄意,她表現很好。最後,還讓甄意殺了她。讓我們的實驗進入了下一個

    階段。”

    “不是,甄意不會殺人。”言格執著地替她維護著底線。

    “如果淮如是去殺甄意的,以她做事情的堅決殘忍手段,在甄意醒來前就會把她製服,不可能給她反擊的機會。

    如果說複仇,按鄭穎或楊姿的方法讓甄意受盡羞辱,這種選擇更適合簡單粗暴的淮如。

    即使要陷害甄意,淮如也不會選擇跳樓。因為淮生活著,她就不會舍得死;而且這樣的死法太容易把甄意判為保護類的合理殺人,以甄意的能力,打贏官司太容易。

    淮如很聰明,她不會做這種蠢事。所以,她的行為要麽是被催眠了,要麽是受人指示和要挾。我傾向前者。因為……”

    言格說完長長的一段話,沉默下來,隔了好久,緩緩道:“淮如並沒有想殺甄意,她逃出去也不是為了複仇。”

    厲佑臉色不變。

    言格卻知道自己說中了:

    “我看過她的屍檢報告,有多處侵……”他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這一刻,其實莫名覺得同情,“

    淮如逃出去不是為了複仇,是為了賺錢給她的弟弟。用一個女人最卑微最不見天日的賺錢方式。”

    他再度沉默了,忽然想,如果甄意知道,一定又會心酸了。

    良久,言格才道:“是你們。是你們不放過她,要榨幹她最後的一點利用價值。”

    “什麽利用價值?”

    “掩飾真正的兇手。”言格抬眸,眸光冷冽。

    “你們做這些,栽贓的不僅是甄意,還是淮如。她並不是催眠鄭穎自殺,並侵害楊姿的幕後兇手。

    你們做這些,無非是為了設置兩個嫌疑人誤導項,雙重保險。因為,這次的兇手就是你真正的同謀。”

    話落,空蕩蕩的小廳裏靜謐無聲。

    秋天中午的太陽和煦而不刺眼,淡金色的,籠罩住兩人白色的身影。

    厲佑的手指沒有動了,他的臉逆著光,眼眸看不太清:“我說了,我沒有同謀。是我隨機控製著外麵的人。”

    對此,言格隻是輕點了一下頭:“謝謝。”

    厲佑不解地眯眼。

    “謝謝你剛才說起這個案子的脈絡和梗概,全對。”

    “什麽?”

    “這說明他是一個很克製,能嚴格執行計劃的人。”言格道。

    厲佑一怔,微微斂瞳,知道自己再次被他套了話。

    “厲佑,我對你的那一套精神空間理論和思維共振理論很感興趣,也知道那是msp成員想研究探索的終極目標。但我並不認為目前你們達到了那個高度。是,每段時間,每一步,你都可以清楚地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你以此向我們證明你的理論已經可以實踐。你預感的事情太過準確,所以當初抓你進來的醫生和特工都開始動搖,懷疑這是通靈,是非自然

    。

    可是……”陽光灑在他濃密烏黑的睫毛上,在眼底投下了幽深的暗影,“我認為最合理的可能是,外麵的那個人非常嚴格地執行著你們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實驗內容。他的執行力和控製力都非常強。或許,表演力和掩飾

    能力也不一般。”

    上一代的科學家引發了這場實驗,到你們這一代,開始加強效果,處理失敗的實驗品。外麵的那個人應該和你年齡相仿,30歲左右。

    厲佑故作無所謂地聽他說完,哼笑一聲:“你認為我隻是……”

    “依附。”言格不客氣地打斷

    ,故意給他羞辱,“你是附屬品,外麵的那個才是主導。你隻是配合著讓整件事件看上去更離奇而已。”

    厲佑臉上染了陰霾。“厲佑,幾年前特工抓到你把你囚禁的時候,你就開始鼓吹你的這番理論。一來你的確堅信這是你們組織的終極目標,可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你在給外麵的隊員做掩護,分散注意力。你成功預測了所有實

    驗品的死亡,可這根本不是預測,而是事先就計劃好的。

    不是你隨機控製了外麵的多個人作案;而是外麵的一個人,控製了你。為什麽?”

    言格問。

    “隊員間的信任和生死托付有如此強嗎?還是,你們之間有什麽特殊的紐帶?親屬,兄弟?”

    陽光燦燦。

    厲佑看著麵前這個男人白皙得幾乎要融化陽光裏的臉龐,不置可否地一笑:“你知道也沒關係。你不會找到。”

    “會的。”言格非常確定的語氣,“因為他開始失控了。”

    “失控。”厲佑緩緩地重複,“你上次也用過這個詞。”

    “是。你們的實驗從來隻用變故和慘劇去刺激實驗品的精神和意誌,這是msp的本源。但這幾次,他用到了藥物。對許莫,對鄭穎,對楊姿,甚至最後對淮如,都用了藥。”

    厲佑沒作聲,眉心極其細微地動了一下,瞬間被言格看進眼裏。“msp的圖徽本源是單環蛇,象征正統與權威;可後來有一部分人開始借助藥物來刺激和改變人的精神,msp至此分為兩個流派。這是創新與挑戰,是重生,這才是鏡子上雙環蛇的意義。厲佑,你掩護的那

    個隊友,已經背叛你的單環蛇,轉向雙環蛇了。”

    厲佑有很長時間沒作聲,那漂亮出眾的臉在中午的光線裏格外白皙。良久,殷紅的唇角緩緩浮起一絲笑容,搖了搖頭:“沒有。”

    他輕鬆地唿出一口氣:

    “言格,如果你想這樣挑撥,讓我說出那個人的消息。你未免太小看我。而且,不管動用哪種方式,隻要是繼續執行著我們的實驗,我就不會生氣。”

    言格不動聲色,清秀的臉上沒有任何微表情。因為他知道厲佑也是一個看“臉色”的專家。

    他和外麵的那個人能信任能到這種程度,信任到理念不同也無法分開的程度,隻怕不是一般的組員合作,應該有某種更牢靠的關係。

    msp在選擇實驗監督執行者的

    時候,一定考慮過這種牢靠的紐帶關係,讓組員之間絕不背叛。

    一切都是早計劃好的。

    以孤兒院為背景的那一串的實驗品裏,甄意一開始是廢棄品,但在她驚豔的成長軌跡下,她已逐漸變成中心點。

    既然是中心點,接下來的實驗強度會更大,這就意味著給她設計的刺激和慘劇更強烈。

    言格心裏微微有點兒悶滯,表麵卻未顯露。

    厲佑在外麵的那個同謀,不,應該說真正的大boss,在一路清除實驗品的同時,最近已經開始親自設計陷害(刺激)甄意了。

    很可能下一步就是……

    他心裏已有猜想,卻用詢問的語氣:“實驗到最終階段了吧。”

    “嗯,到了。”厲佑仰起頭,誇張地唿吸了一下空氣。

    “最終階段要做些什麽?”

    “你應該知道的吧?”厲佑微笑,“迴收我們最完美的實驗品。”

    這次,最完美的實驗品不再是安瑤,而是……甄意。

    不,應該說,是甄心。

    言格沒再多言,叫人把厲佑重新關迴去。他說:“我想,你以後沒有再見麵的價值。”

    厲佑坦然微笑:“言格,你應該很清楚,人格分裂患者是永遠不可能治好的。”他站起身,被護工控製著,嗬嗬一笑,“和她耗一輩子嗎?”

    言格已拔腳離開。

    “真不好意思,你做好了這樣的準備,我們卻不會給你機會。”厲佑眼眸變深,說出最後一句話,“我們要迴收甄心,我們的隊員。”

    言格腳步未停地離開,頭也不迴。

    這次,他很清楚了。“電話人”是甄意身邊的熟人,卞謙,司瑰,尹鐸,爺爺,楊姿……

    而這些人裏,哪個和厲佑有隱含的至親關係?

    他走出小廳,從口袋裏摸出電話,兩條未讀短信,是甄意的。但他還是先給當年抓厲佑的一位特工孟軒打了電話,說:“我需要厲佑的家庭成員信息,越快越好。”

    對方有些意外:“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你知道msp那些成員的背景有多難查的。”

    “那就其他生平經曆,”言格認真道,“所有和他有關的信息,哪怕是隻言片語,全部都要。”現在事關甄意的安全,他一刻也不能等了。

    “好,我搜集一下再聯係你。”

    言格掛了電話,再查看甄意發來的短信:

    “言格~我覺得楊姿的案子好多疑點的,她堅持說和她發生性關係的是真人哦~反正就是各種細節~呃,你懂的……見麵了告訴你:p。”

    “言格,楊姿說的應該是真的,我記得好像看見有隻手從她的身體裏拿出了幾枚鋼環,增加摩擦的。”

    言格停住腳步,撥打甄意的手機,沒人接。

    她的彩鈴是一首快樂的求婚曲,輕快活潑的幸福旋律是她最近的心情:“……don’tsaynonononono,justsayyeahyeahyeahyeahyeah,andwe’llgogogogogo,ifyou’reready,likei’mready……it’sabeautifulnightwe’relookingfor……heybaby

    ,ithinkiwannamarryyou……justsayido……”

    可歌曲對麵,可愛的準新娘沒有接電話。

    他記過時,她接他的電話,從來不會超過7秒鍾。現在已經……

    時間太久,自動轉語音信箱了:“嗨,我是甄意,現在不能接聽你的……”

    “……甄意……”他對著“嘟嘟”聲後的信箱,喚出她的名字,然後,掛了電話,手心已微微發涼。

    盡管理智告訴他,甄意出現危險的概率很低,可不知為何,仿佛有種解釋不清的不安情緒。

    沉悶,窒息,他不敢深入探究。

    撥了另一個號碼出去,對方接起了電話:“先生。”

    “甄小姐呢?”

    “她在前麵的車裏。”對方迴答。

    “確定?”

    “是。”

    “嗯。”他剛準備掛電話,對方又說,“車裏還有一個男人。”

    甄意盯著淮生手中的摩擦環,頭皮發麻,條件反射地猛踩刹車。淮生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陡然前傾,差點兒沒撞上擋風玻璃。

    “你幹嘛?”淮生揉著被安全帶勒痛的胸口,痛苦地皺眉。

    甄意手摸進包裏,一邊找利器,一邊警惕地盯著他:“你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我姐姐的啊。”淮生疼得齜牙咧嘴,卻沒鬆開安全帶。

    甄意以此判斷出,他對她並沒有要加害和攻擊的趨勢。

    她詫異:“你這段時間見過淮如?”

    “沒有。”淮生捂著胸口,低下頭,“我和姐姐在體育館有一個儲物箱,兩把鑰匙,一人一把。姐姐逃出來後,一直沒去找我。可我感覺……算是心靈感應吧……她一定會去那裏,留什麽東西給我。”

    這就是為什麽警察守了淮生的住處和電話那麽久,都毫無頭緒。

    想起姐弟倆這樣的默契,甄意心裏一時感慨,再度緩緩發動汽車,出了地下車庫,駛向光明的戶外路麵。

    “所以你去那個儲物櫃裏拿過東西?”“對。有錢,還有信。那些錢全都是零零碎碎的,拿橡皮筋捆成一摞摞。”淮生說到此刻,鼻子紅了,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她在外麵逃亡,能去哪裏賺錢呢?她在信裏隻字不提,隻說現在天氣冷了,我們

    淮生要注意飲食啊……”

    淮生別過頭去,不讓她看見自己的眼淚,聲音卻哽咽了,“我給她留了信,要她不要管我了,我可以賺錢的。可她還是往櫃子裏放錢……”

    甄意眼睛濕了。

    車廂內一片靜謐。她不知該說什麽,隻說了句:“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淮生舉起手臂,拿袖子抹眼淚,“上星期我在櫃子裏看見這幾個環。上麵有血還有透明的油。那時候我就知道……”

    他的手狠狠握成拳頭,頭埋在手臂裏,泣不成聲,“就知道姐姐會要死了。”

    甄意狠狠一愣:“你是說心靈感應?”

    “不是。我猜得到姐姐為什麽要殺許莫,一定是她製藥做了什麽不法的交易,有人要害死她滅口。甄律師,”

    淮生用力抹去眼淚。

    “我想,是有人想殺我姐姐,然後推到你頭上。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去警署。拿著這個物證去。”

    說著,他重新用塑料薄膜包好了摩擦環。

    甄意張口結舌。

    果然是寫恐怖懸疑小說的人……思維縝密,一清二楚……淮生眼睛紅紅的,吸著鼻子,努力控製語音:“甄律師,我姐姐也絕不會是什麽連環害人的嫌疑人。她以前殺過人,但我知道這次不會是她。她隻想出來賺錢給我用,她不敢冒險去殺人,讓警方再次抓到她

    。甄律師,我確定。”

    甄意望著淮生再一次淚濕的眼睛,

    那樣清澈,那樣悲傷,卻那樣信任,她一度無言。

    鬼使神差的,她腦子裏劃過一個想法:如果真的不是淮如,她願意幫她正名。

    她從座位上摸出剛才嚇掉的手機,才知不小心碰到了靜音鈕。劃開一看,言格的未接來電。

    打過去,那邊接起來。

    “甄意?”聲音很沉,稍稍探尋。

    “誒?有事嗎?”

    “你現在在哪裏?”那邊問。

    “在車上啊。”甄意奇怪,他很少這麽問,於是又道,“我和淮生一起,準備去警局呢。”

    “好。”他平平淡淡的,“我剛好也要過去。”

    隔了幾秒,他輕聲說,“在那兒等我。”

    “唔。”甄意收了手機,不知為何,被他最後清沉的一句叮囑弄得心咚咚跳。

    言格到警署時,甄意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垂著頭,臉色不太好。

    但看到她,他便心安了。

    言格去她身邊坐下,問:“怎麽了?”

    她抬起頭來,下巴朝審訊室揚了揚:“那裏,淮生在接受審問。”

    她把來的路上和淮生的對話都告訴了他,說完,長長歎了一口氣:“他本來是想幫他姐姐麽,結果陳sir和季sir好像懷疑他是淮如的同夥,就關起門審問了。”

    想起上次尹鐸還有自己受審的情況,甄意有些同情淮生:“隻怕所有的淒慘往事和苦難史都要被挖出來了。這種抽筋剝皮的審問,審一次,都是對被審者的摧殘。”

    可她也理解他們。

    不到最終證據確鑿,就得廣撒網,所有可能的嫌疑人都要被審。

    言格見她無奈不悅的樣子,沒多說什麽,隻手覆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她頓覺溫暖,遂歪頭靠去他的肩膀,小聲道:“言格,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

    “知道你其實派人跟著我。”

    他稍稍一愣,低頭看她靠在自己肩上的腦袋,不自禁臉微紅了,窘迫道:“抱歉。我不是想監視你或是探尋你的行蹤……”

    “你好貼心。”她抬起頭,紅唇輕觸他的耳垂,柔聲一句情話叫他剩下的話凝滯在了嘴邊。

    “言格……”她親昵地纏住他的手臂,聲音異常的溫柔乖巧,帶著滿滿的幸福,“你是擔心我的安全對不對?好swe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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