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憑借著製度本身帶來的好處,夏朝中不知有多少百姓得到了救治。


    所以顧擔可以放心的修行,不必去憂慮壽元。


    不過,伴隨著時日的推移,每一年這份關於壽元的饋贈總和,卻是顯得越來越少了。


    不知是因為他離開之後出現的影響,還是因為製度本身也在不斷的完善,所以屬於他的痕跡也在慢慢消磨,最終導致的壽元反饋日漸減少。


    但無論如何,此時的他,距離達成《青木化生訣》再次晉升的百萬壽元的大關,隻差八千年的積累。


    以他自身的本意來說,自然是順其自然,暫時先不要做出太大改變,幾年之後血炁融合的差不多了,壽元積累也肯定夠了,如此自然是雙喜臨門。


    然而眼睜睜的看著寧遠死在自己麵前的顧擔,被打消了這個想法。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一個先來。


    一旦真的出現了什麽變故,可不會等到他成長為最強盛的姿態再找上門來。


    與莊雲和付素心告別之後,顧擔也極有章法,他先是自行打探了一番消息——從不周山脈中離開的修士不止有寧遠一個,他是想知道發生在寧遠身上的事情,到底是個例,還是全部。


    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從不周山脈中跑出去的修士,沒有一個幸免於難。


    最慘的一個,正在給一國皇室做法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死的那叫一個痛苦。


    據說嚇得國君麵色慘白,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孽,被上天厭惡,導致為其做法的仙師都受到了牽連,直接被驚到臥病在床,數日不起。


    當然,對於外界的說法,他們肯定不會說仙師在為一國祈福的時候暴斃而亡……隻是含糊其辭的說仙師得其妙法,蛻離凡胎,羽化飛升而去。


    但當日觀摩這場法事的人實在太多,此事又過於駭人聽聞,想要完全封鎖哪有那麽容易?


    終究還是被顧擔找上了門來。


    先去瞅了瞅那被偷偷藏起來的‘仙師’遺留下的骸骨,與寧遠被抽空靈氣、血肉精粹的模樣幾乎別無二致。


    既然此事並非孤例,足以佐證不周山脈當真出現了天大的變故。


    那麽,為了防患於未然,最後差的八千多的壽元,顧擔便要自己先取了。


    晉國。


    皇宮之中,臥榻之上。


    晉國國君麵色慘白,六神無主,雙目都像是蒙著一層灰塵也似,黯淡無光。


    當日親眼目睹做法的仙師暴斃於自己的眼前,而且是以極為痛苦的方式死去,可是將他給嚇壞了。


    並不是所有國君都一定是什麽極有才幹之輩——能夠如宗明帝那樣能夠先當個好皇帝,然後再當一個昏聵暴君橫征暴斂的家夥都是少之又少。


    事實證明,就算是想幹點能被後人挫骨揚灰的壞事兒,也得有那個本事。


    其實很多皇帝甚至連個稱唿都不值得被人記住,能當皇帝純粹是因為他自身的血脈,跟他的能力沒有半枚銅板的關係,如果真要按照能力來算,怕是丟到商鋪中打雜都算是笨手笨腳。


    晉國國君便是那樣的人。


    他的皇帝老爹死的早,太後強勢而霸道,獨攬朝綱。


    作為皇帝的孩子,他被挑選推舉為國君,跟能力和品行沾不上一點邊。


    雖然榮登大寶,可晉國好像又跟他沒什麽關係,純粹是個坐在龍椅上的傀儡。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國度需要一個皇帝,無需皇帝是誰。


    如此渾渾噩噩二十餘年。


    他也沒什麽超出常人的心氣可言,反而是沉溺在了後宮之中逃避權柄滔天的太後,以及拿他不當迴事的大臣。


    除此之外,便醉心於神神鬼鬼之事,且對其深信不疑。


    如此反倒是保護了自身的平安。


    然而太後再怎麽把持朝政,壽數終歸有限。


    前幾年,被暗中稱唿為‘女帝’的太後可算是壽終正寢,這位一直被架空,或者說從來都是個架子的晉國國君,頭上終於沒人了!


    女帝已死,作為很多人眼中潛心蟄伏二十餘年,內心極為深沉的晉國國君,也終於能夠挺起腰杆,大聲說話!


    但很遺憾。


    瓦片即使擺放在高高供奉起來的櫃台上,擺放二十餘年,也跟珠寶沾不上一點邊。


    直到女帝死後,那些心憂不已的大臣們終於是發現,晉國國君不是在隱忍,他是真的廢物!


    臣強而君弱。


    後果,自然不必多言。


    而頭上沒有了龐大陰影的晉國國君,已習慣了先前那般度日,對於國事,還真沒有什麽想法。


    除了能夠真正開始四處散財尋求仙道奧妙,請來一個又一個如假包換的‘仙師’之外,這家夥簡直就是酒囊飯袋。


    偏偏還對神神鬼鬼之事深信不疑。


    搞的如今的晉國可謂是水深火熱、民不聊生,亂局已顯。


    當顧擔現身在晉國國家麵前,對於眼前這個突兀出現的黑袍之人,晉國國君蜷縮著身子,整個人都縮在了被子裏。


    分明是夏天,他卻是滿身冷汗,滿臉驚恐的說道:“朕、朕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鬼神為何要懲罰於朕?你是要帶朕走的麽?”


    顧擔可以篤定。


    在晉國國君的嘴裏,‘朕’這個字大概與‘我’這個字相當,起碼絕對沒有宗明帝那般念出來就讓人覺得至高無上的權利。


    “你……”


    看著麵前這個完全不配稱之為國君的虛弱男人,顧擔眉頭皺了皺。


    他趕時間,也沒空閑玩什麽重新打造,讓對方一步步蛻變成龍的把戲。


    對他而言,最簡單的解決方式,自然是心智不夠、能力不行,那就別待在不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丟人現眼。


    可惜,世上有這個覺悟的人終歸是少數中的少數。


    但沒關係,他會出手。


    直接伸手將晉國國君從床上給揪了起來,上去就給了他兩個大耳刮子——力道掌握的剛剛好,既不至於讓他暴斃,又可以讓他清醒。


    “現在下詔,晉國皇位讓給九皇子。”


    等到晉國國君略略清醒一些之後,顧擔古井無波的說道。


    “你是……你是稷兒的人?”


    晉國國君總算恢複了些許精神,對方既然不是索命的鬼魂,那他自然是有話要說的。


    懂不懂他什麽身份啊,竟然敢做出如此卑鄙下作的事情!


    “嗯?!”


    迴應他的,唯有一道雷霆般的聲音在腦海之中響徹而起。


    那黑袍與鬥笠之下,略顯不滿的聲音,僅憑一絲震蕩便已是讓他渾身無力,頃刻之間對方身影好似永無止境的向上拔高,他的雙腿顫顫,幾欲跪倒,仿佛見到了來自太古的猛獸,完全無法與之抗衡,瞬息間就被衝破了心神。


    對如今的顧擔來說,僅僅隻是顯露一絲微不足道的血氣,再配合著一丁點神念,就足以讓普通人招架不住。


    他懶得解釋什麽,也沒時間跟晉國國君掰扯。


    老實照做便是,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呢,趕時間。


    “今日下詔,明日登基。”


    顧擔不容置疑的說道。


    什麽準備不夠,什麽流程,什麽程序,什麽協商,別給我玩兒那些花的,我說明日登基,那就必須明日登基。


    反正皇位上換個狗來,也不會比現在的晉國國君做的更差了。


    這種占著茅坑不拉屎,任由權臣在下麵胡作非為,搞到如今禍國殃民程度的君主,顧擔沒有一巴掌拍死他,都是看他純粹是個草包,也並無真正的害人之心。


    極為簡單幹脆的處理完皇宮中的事情之後,顧擔走出了皇宮。


    晉國皇都。


    身著華服,尖嘴猴腮的瘦猴帶著一大堆的簇擁,堂而皇之的占據著皇都內最大的應天街道上,大搖大擺的行走著。


    瘦猴淫穢的目光肆意的在大街上流轉,每一個看到他的人莫不是以袖掩麵,快步離去,根本不敢有半分阻擋和嗬斥。


    無他,誰讓這瘦猴乃是宦官收養的義子,他的義父可是晉國國君身邊的大紅人,根本就招惹不得。


    連帶著他的義子,都能夠光明正大的帶著仆從,在皇都之中橫行霸道,官府何止是無動於衷,簡直是其爪牙。


    所謂荒淫無度,世道崩壞都像是一種讚美。


    “他媽的,美人兒呢?”


    瘦猴目光在應天街上四處望去,卻連一個能夠讓他欣賞的風姿卓著點的女子都沒遇到,當下不由得大怒。


    “公子,昨日眾芳樓剛來了一個小姑娘,那身段據說任誰看到都挪不開目光,可是水靈的很呢。既然在街上玩兒的不盡興,咱不妨去眾芳樓看一看?”


    離他最近的仆從立刻言道。


    “滾滾滾!”


    瘦猴大怒,“妓子有什麽意思?垃圾狗都不要!我要良家婦女,良家婦女懂不懂?!你們這群豬玀,哪能懂得其中的趣味?”


    說話間,瘦猴眼前一亮。


    “喲,那個小妹妹,站住,我爹可是武衙內,你給我站住。我這裏有好看的,你要不要看啊,嘿嘿嘿……”


    瘦猴淫笑著就走了過去。


    誰想旁邊的仆從竟敢攔在他的身前,滿是無奈的說道:“公子、公子不可啊!她可是兵部尚書的女兒,您前些日子抓了好幾個良家婦女,拋屍到了街上,便被她找人鬧出了好些事端,禁足數日。如今她自己過來,怕不是一件好事!”


    “好哇,原來是她!”


    瘦猴一聽更加氣憤,當即問道:“他爹的官兒有我爹大嗎?!”


    “這這這……”


    仆從遲疑片刻,然後說道:“那倒是沒有的。”


    官位並不代表絕對的權利,還得看誰能在皇帝身邊說得上話。


    就看晉國國君那個樣子,自然是誰親近誰就權利大。


    “那我怕什麽?你們快點去把她給我拿下來,我要捅死她!不不不,我要把她剝光了丟到眾芳樓,要讓她當個人盡可夫的婊子!竟然敢壞我好事兒!”


    說著,瘦猴便已是擼起了袖子,眼中流轉著淫邪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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