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擔雖是落在後麵,目光四望之間,卻是發現少了一個人。


    黃朝!


    除了最開始吆喝的那幾嗓子,黃朝已經不知不覺間從藥田區消失了。


    哪怕寧坊的築基修士憑借著暗算,率先除掉了一位築基修士,此時的頂尖戰力也無疑是落於下風的。


    但這種下風,足以依靠宗師搏命來挽迴,短時間內隻要不被集火,僵持很長一段時間不在話下。


    “諸位道友,火坊藥田近在眼前,孕育百年的靈珍之中,不乏築基靈物!這些東西,本該是屬於你們的,今日,能夠拿到多少,就全看你們自己了。”


    對峙之間,萬知期還不忘吆喝一聲。


    “該死!”


    馮乾怒罵一聲,忍無可忍,渾身上下靈光四溢,抬手之間一道流光恍如彗星襲月,便要率宰了他。


    然而萬知期心中早有預警,當即化作一道遁光,挪移了三寸,險之又險的避開那道流光。


    “馮坊主,氣大傷身。您本就是火靈根,脾氣再這麽暴躁,可別早夭啊。”


    慕容鷹也是陰惻惻的開口,滿是祝福的說道。


    “火坊執法隊,給我拿下他們!”


    馮乾臉色一黑,當即便是一聲怒喝。


    在這短短僵持的時間,火坊自己培育的修士也終於抵達,一兩個或許不算什麽,但頃刻間便已是幾十近百人,就算是築基修士,這個時候也該心中不安。


    但羅雲微微一笑,道:“比人多?跟誰沒有似得!”


    他輕輕一招手,早已混入其中的,被寧坊挑選的那些修士們便邁步向前,迎上那些想要插手阻攔的火坊修士。


    對於那些被挑選的修士,幹掉築基獎勵造化靈氣,這是最大的彩頭,也是最困難的一件事。


    除此之外,幹掉火坊的修士也各有不同的獎勵,若能一打五,幹翻五個練氣後期、宗師之身的家夥,還能獎勵築基靈物!


    就連顧擔被挑選的時候,都被贈予了下品靈器和一大筆的靈石,這些修士也自然沒有落下。


    這一次出征,無論成與不成,寧坊都是下了血本,可以說要將自己辛辛苦苦堆疊了幾十年的底蘊,一朝散盡,完全是一場豪賭。


    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前方大戰已起,各色靈光在天地間閃耀,好似一枚枚巨大的煙火爆竹燃燒沸騰,修士的怒吼、鮮血充斥其間,五光十色、地動山搖。


    修士交手的餘波不斷地橫掃四周,陣法被破壞,土地在顫抖,人的唿聲夾雜其間,構成血與火的畫卷。


    顧擔卻仿佛將一切置身事外,並未插足最正麵的戰場。


    馮乾既然被他找到了,再想跑就難了。


    不必急於一時。


    此時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反倒是消失的黃朝。


    黃朝定然是有著自己的謀劃,毫無疑問,那個謀劃,應當便是靈氣源泉!


    由靈珍堂的三位築基吸引火坊絕大部分的火力,悄悄一人獨行,趕往靈氣源泉所在之地。


    隻能說不愧是黃朝,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


    哪怕如今火坊修士大部分已被牽製,真正的靈氣源泉所在,也合該是龍潭虎穴,獨自一人前去,危險自然是不必多言。


    顧擔也趁著戰場近乎沸騰的功夫,悄悄後退,繞了一個圈子,開始向著靈氣源泉所在之地而去。


    他想要看看靈氣源泉到底是什麽樣子,什麽東西。


    靈氣源泉很好找,作為自然的,逸散靈氣之地,靈氣越是濃鬱的地方,越接近靈氣源泉,這是顯而易見的一件事。


    想隱藏都不可能,靈氣源泉必將恍如黑夜之中的炬火一般耀眼。


    顧擔掩蓋了自身的靈氣波動,收斂了自身氣血,但憑著那無與倫比的身體素質,以絲毫不下於築基修士的速度,急速向著靈氣源泉之所在飛馳而去。


    不多時,他便看到了有幾分熟悉的,熊熊燃燒的火焰,還有火焰之下,燃燒的已經幾乎不成人形的修士骸骨。


    正是黃朝修行的南明離火!


    這戰術說來簡單,無非是兵行險招,調虎離山,單刀直入。


    但,很好用!


    在顧擔來到火坊所在的地級區域之中,四周的溫度都不知不覺間上升了不少。


    就連栽種在四周的植被,一個個都與凡俗不同,泛著點滴細微的靈光不說,其形狀也與尋常樹木大相徑庭。


    隻能說不愧是最先建立的火坊,栽種在地級區域的植被,都隱隱間有向著靈株轉化的趨勢。


    而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卻是在更前方,一處深陷下去的坑洞之中。


    “黃朝,你竟敢動手!”


    距離隔得頗遠,顧擔隻能聽到一聲氣急敗壞的嘶吼。


    緊接著,便是一道極其刺耳而又尖銳的嘶鳴聲,自那坑洞之底部發出,遍傳整個火坊。


    毫無疑問,那應當是靈氣源泉被威脅之時的預警聲,他們倒也不是全然沒有任何防備。


    “你們這群廢物,占著靈氣源泉,也不過是披上了衣裳的猴子。”


    緊接著黃朝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語氣平和而輕蔑。


    顧擔悄悄靠近了那處坑洞的邊緣,向著下方望去。


    隻見地底近乎百丈之下,有一株火色的蓮花,源源不斷的靈氣正從它的身上逸散出來,每時每刻,唿嘯而出。


    顧擔雙目大睜。


    那便是‘靈氣源泉’?!


    其真身,竟然是一株蓮花模樣?


    他一直以為,靈氣源泉會是一種類似於泉眼一樣的東西,亦或者幹脆就是某種空間裂隙糾纏而生。


    如今親眼得見,反倒是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無靈之地,如何誕生出這樣一株奇花,甚至能夠反哺天地,逸散出源源不斷的靈氣?


    顧擔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在那一株火色蓮花前,兩位築基修士如臨大敵。


    在他們的麵前,赫然便是黃朝。


    黃朝渾身上下,竟都被熊熊燃燒的火焰所包裹,像是一尊火焰巨人,他的目光冰冷而無情,雖然以一敵二,卻沒有絲毫的擔憂。


    “你們自己滾開,還是想讓我動手?”


    黃朝頗為平淡的問道。


    “狂妄,僅你一人,安敢視吾等如等閑之輩?”


    火坊的一位築基修士大怒,抬手之間,一道煌煌雷光便迎著黃朝劈斬而下,赫然是殺傷力最強的雷法。


    然而耀目雷霆劈斬在黃朝的身上,黃朝身上的火焰隻是略略晃動了一下,仔細看去,竟然沒有受到什麽影響,更別說是傷勢了。


    如此詭異的一幕,看的兩位築基修士心中發寒。


    “南明離火……南明離火真身?!你怎麽可能修成!”


    心念電轉之間,另一位築基修士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吼道。


    南明離火,生生不息,不死不滅,無物不焚,無物不破。


    傳說之中可以永恆燃燒,火焰不滅,修士不隕。


    如此奇特的功法,與傳說中的神通都相差無幾。


    那黃朝也不過是築基修士,如何能夠習得南明離火真身?!


    這完全沒有任何道理!


    “爾等俗人,安能明白燕雀與鴻鵠間的差距?”


    黃朝淡然一笑,揮手之間,滔天火焰潑灑四方,那火焰恍如跗骨之疽,沾之不滅。


    南明離火真身狀態的黃朝,就恍如神明降世,完全無視了兩位築基修士的攻伐,便是聲勢浩大的仙法落在那火焰燃燒的身軀上,僅僅也隻能引起火焰的一番晃動,似乎是在佐證著其不滅的玄奇之處。


    黃朝可以憑此完全無視兩位築基修士的攻伐,而那兩位築基修士卻全然不敢讓自身沾染南明離火,這還怎麽打?


    不過是短短僵持了片刻間,在那一株火色蓮花前,便已經落滿了南明離火,逼的火坊兩位築基不得不接連後退,憋屈至極。


    在黃朝靠近火色蓮花間,顧擔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那分明是火坊的靈氣源泉,但竟然隱隱間與黃朝有著極為細微的共鳴。


    若非他置身在戰事之外,恐怕還真不容易發現。


    靈氣源泉,竟然好似頗為期待黃朝的降臨?


    就連周圍那積蓄的靈氣,都在不斷的沒入到黃朝的身軀之中,成為火焰焚燒的燃料,如此才能夠讓他維持那恐怖的狀態,不曾下落。


    ‘這,很不正常。’


    顧擔眉頭緊皺。


    靈氣源泉定然還有其他的秘密,是黃朝未曾提及過的。


    據他所知,修行神通不僅要非同一般的天資和悟性,甚至還需要奇物‘啟迪’,方有可能修習成功。


    黃朝不過是築基修士,按理來說豁出命去也不可能真正掌握一門神通,那是金丹期的修士才敢謀劃的事情,還不一定能成。


    神通、神通,通天地玄奇之造化,匯於己身。


    施展神通的修士,就像是天地在行使自身的特權,已經完全不再是一個等級的存在。


    就算是他,見到南明離火真身狀態的黃朝,都隱隱間感受到了一絲壓力,如芒在背。


    可想而知火坊的那兩位築基修士是何等絕望。


    “既然看到了,就去死吧。”


    黃朝沒有絲毫的留情,他輕輕揮手,火龍長卷。


    任由那兩位築基修士如何反抗,自身靈光也被火龍吞食,最終消弭於無形之中。


    堂堂兩位築基修士,死前甚至翻不出任何的波瀾,別說是燃燒血肉了,連一點像樣的掙紮都不存在,便被火焰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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