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生沉聲說道:“就在三天之前,所有談判破裂,沒有緩和的餘地,那些簽署了契約的修士不肯再履行契約,那五處仙坊也不肯割讓地級區域,於是理所當然的,打了起來。”


    “情況怎麽樣?”


    顧擔倒是也不顯得驚訝。


    他可謂是早有預料,那是一個無解之結,除非是死上一大片人,否則根本就填不滿。


    “那些在黃級區域沒有洞府的修士,還有一些到了練氣後期的宗師組成了一個同盟,其名為‘共濟盟’,彼此聯合了起來。


    他們認為靈氣源泉本就是天地所生之造化,不屬於任何一個人。五處仙坊本就是無主之物,隻不過最先發現它的那一批人無恥的將其占據,並且借助靈氣源泉來不間斷的剝削後來者。


    到了如今,連一絲麵皮都不要了,隻想著如何從他們的身上得到更多的好處,卻連一絲機會都不肯留給他們。既然如此,何不掀翻仙坊,自己再重新劃分靈氣,同舟共濟,再謀未來。”


    “共濟盟?”


    顧擔笑了笑,並不怎麽看好。


    目標可以定的很大,但道路卻注定艱辛。


    此時的共濟盟是一群被壓迫的修士,外加有野心之輩所組成,即使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也願意豁出命去,博得一個前途。


    但也正是因此,注定了這個玩意兒很難有什麽實際性的改變,無非是一群抱團取暖的修士而已。


    在有極大威脅的時候,聯合起來,保證自身的生存,而一旦取得成果,到了利益重新分配之時,還能否同舟共濟呢?


    那大概是不可能的。


    即使隻看凡俗之中的發展,也足以預想到共濟盟的不妥。


    “起碼他們是這麽說的。”


    莊生也是微微聳肩,顯然也不對這件事抱有多麽大的熱情。


    天材地寶一類,誰先發現,用了也就用了。


    可諸如靈氣源泉這種類似於洞府的存在,用不光、挪不走,誰先發現也不一定是誰的,那就隻能看拳頭說話。


    這是仙臨八十八年來,底層修士第一次聯合起來,想要挑戰仙坊的權威。


    寧坊雖然僥幸脫離了此事,但其運作模式和其餘五處仙坊別無二致可言,理論來說,再過幾十年,其餘五處仙坊的下場,就是寧坊本身的下場。


    無論是為了避免此事,還是為了靈氣源泉的融合,寧坊都不可能視而不見。


    “就算打起來,也是在仙坊內部打吧?”


    顧擔問道。


    底層修士有一個極大的缺陷。


    那就是無法脫離靈氣本身。


    武者倒還好,沒有靈氣,自己的血肉也是力量。


    可練氣修士沒有靈氣,又能勝過凡人多少?


    沒有仙術加持的話,他們甚至走不出不周山脈!


    “沒錯,五處仙坊被分割了。”


    莊生立即點頭,說道:“很多修士都反了,其中包括黃級洞府的大部分修士。他們雖然也有洞府居住,但又豈能不眼饞地級洞府,甚至是靈氣源泉本身呢?


    安安穩穩修行,不見得能夠突破到築基境界,極有可能是蹉跎時光。但借助靈氣源泉晉升築基,黃朝堂主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甚至有人以黃朝堂主的奇遇來鼓動人心,認定靈氣源泉可以幫助人晉升築基。否則一個下品靈根的修士,怎麽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四十年,便已晉升築基。”


    “這倒也是。”


    顧擔說道:“沒人是傻子。黃朝堂主的晉升速度,已經說明了靈氣源泉本身不凡。此前靈坊的權威無人挑戰,人心不齊,就算心有有所遐思,也不敢說出來。此時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那自然是無所顧忌。”


    “這才短短三天之間,已經死了一位築基了。”


    莊生補充道:“火坊靈珍堂的又一位築基,被練氣後期的宗師給斬殺了。”


    “又是火坊?”


    顧擔眉頭微挑。


    作為第一個建立的仙坊,火坊的底蘊最為深厚。


    相應的,也必然代表著火坊的整體力量,會更強上一截。


    困頓於練氣後期的壁壘,無法晉升築基的修士,也更多一些。


    那些時日無多的宗師,必然不想看自己在最後的歲月中死於築基壁壘之前,搏命在此時已不再是不敢嚐試之舉。


    或許經常提及到的宗師燃燒血肉,即將化作烈陽,熾烤這片塵封已久的土地。


    “這還不算,火坊坊主馮乾揚言要關掉火坊的陣法,讓那些修士無靈氣可用。共濟盟的修士則言,馮乾若敢那樣做,他們就將火坊的陣法全給拆了,大家都別活。”


    莊生耐人尋味的說道。


    虛假的戰場:刀光劍影、步步驚心。


    真正的戰場:唇槍舌劍、各為己謀。


    但無論如何,又宰掉了一個築基,無疑是讓共濟盟的心氣和士氣大幅上漲,肉眼可見的覺得築基並非不可撼動之存在,練氣後期跟築基初期的差距也沒那麽大。


    雖然他們的質量不夠高,但數量多啊!


    更有宗師之身,練氣後期的強者撐腰,真跟築基碰一碰,是很有機會的。


    “不過……火坊如今被宰掉的兩個築基,都是由上品靈根晉升的築基,無有宗師之身。”


    莊生繼續補充道。


    “真正的築基還沒搏命呢。”


    顧擔輕輕點頭,明白莊生的意思。


    純種築基,沒有了靈氣也是任人宰割,尚且是池塘中較大的一隻魚,而終究不是天邊飛鳥,脫離不開仙坊。


    像火坊坊主馮乾那種人,即使離開了火坊,迴到凡塵之中,那也是人人仰望的宗師高手,不借助靈氣就已是一方巨擘的存在。


    而又因為築基的關係,他們的壽元上限少說也擢升了近百年,尚且有著大好的未來,真願意學那些練氣後期的宗師隨意搏命麽?怕是很難的。


    畢竟凡塵中有句諺語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曾經白蓮教將其貫徹的非常之好,如今似乎一個新的選擇,籠罩在了那些被戰事逼迫的築基頭上。


    “如今的局麵,算是將五處仙坊給割據了下來。原本五處仙坊的掌控者,還牢牢的控製著地級區域。而共濟盟的那些人,已經占據了仙坊內部包括黃級區域在內的絕大部分區域。


    現在來看,雙方彼此還保持著很大程度上的克製,並未一言不合就要殺個血流成河、你死我活。”


    莊生感歎道:“隻是這種局麵,不知還能持續多久。”


    “應當不會太久。”


    顧擔推測道。


    那些築基是不怕拖的,隻要自己還在地級區域,每一日都會變得更強。


    而那些還在黃級區域的練氣後期,難不成就有機會晉升築基不成?


    就算真的晉升了,又何必待在共濟盟呢!


    也沒看哪一處仙坊不肯給築基修士一個位置啊!


    說白了,這場大戰真正的導火索,是因為洞府之事,但要洞悉其真正原因,無非是那些宗師之身的練氣後期之輩,要死中求活,給自己掙得一個繼續向前的機會。


    別管那個機會在哪裏,隻要能夠拿到,成全自己,那什麽同舟共濟,大抵與耳旁風無異。


    甚至顧擔有理由懷疑,五處仙坊中,已經有人在這麽做了,畢竟分化之事,古往今來用的都是極端成熟的。


    隻要讓共濟盟內部離心離德,築基再出手狠狠震懾一番,最後大度的宣稱除了幾個罪魁禍首之外,其餘人既往不咎,便不難處理此事。


    細數曆史,這種事情曾發生過太多次,這一次也無非是發生在了不周山脈上,沒道理沾上仙道兩個字,就能有所不同。


    但他們大概算漏了一件事。


    寧坊,可還置身事外呢!


    這件事唯一,也是最大的攪局者,正在閉眼假寐,虎視眈眈!


    顧擔可不相信,寧坊就沒什麽準備和後手。


    這支奇兵,極有可能決定一坊的生死,然後將幾處仙坊徹底引燃,一旦靈氣源泉融合一次,便代表著這件事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沒有人不想讓自己做最後的贏家,也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家業,成為旁人的邁步的階梯。


    “這件事,算是搶了孔兄的風頭。”


    似乎是見氣氛過於沉悶了些,莊生開玩笑道。


    “哈,這種風頭,不要也罷。”


    顧擔輕輕搖頭,不以為意。


    難怪他的洞府前終於沒人攔路等待,這種時候,最少也需要七十年才能夠得見成效的內息術,太遠了。


    而戰事已經迫在眉睫。


    本就人心思動,暫時置身事外的寧坊內部,又不是鐵板一塊,萬一也起了大戰,誰敢保證自己就能活七十年?


    他的‘熱度’,因為戰事的消息,被狠狠地潑了一盆冷水。


    “戰事的消息,被透漏了出去?”


    不過,顧擔卻聽明白了莊生的畫外音。


    寧坊閉關鎖坊之際,尋常修士根本就出不來,就算是執法堂的人也走不出去。


    能夠探聽外界消息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寧坊自己的築基修士。


    告訴他們很正常,讓整個寧坊都‘走漏風聲’,怕是另有謀劃。


    “的確。”


    莊生點頭,臉色頗為複雜的說道:“如今人造靈石都暢銷了起來。”


    “……火上澆油。”


    顧擔幽幽的說道。


    他曾在寧遠那裏第一次見到吸收人造靈石的修士,效用的確非同一般。


    用極短的時間吸收人造靈石,提升自己的修為,無疑是最快增長自身戰力的方式。


    可代價同樣慘重,此後道途與斷絕無異,別說是築基了,能不能到練氣後期都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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