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乃是他自白蓮傳承中觀想而來,端得是神秘莫測,非凡俗之法所能媲美,一直都是他壓箱底的手段。


    若非先前顧擔所顯露出的手段讓他有些心驚,絕對不會這麽快便施展出來。


    哪怕嘴上說的再怎麽輕鬆,真正搏殺之時白蓮教主也不敢小看其半分,生怕顧擔開始燃燒血肉和他賭命。


    畢竟對方能夠恢複,他不行啊!


    蓮台壓頂,看似輕柔的花瓣在此時鋒銳至極,尚未真正接觸,肌膚便隱隱作痛。


    顧擔伸出一隻手掌,似有龍吟聲自體內發出。


    霎時間,一頭真龍在其手中誕生,活靈活現,搖頭擺尾而去。


    此乃道家法門,擒龍控鶴之術!


    真龍與蓮台相撞在一起,龍尾撲打,龍牙撕咬,竟是要將那蓮台直接吞入龍腹之中,二者彼此僵持,互不相讓。


    龍鱗破碎,白蓮萎靡。


    這般僵持並未持續太長的時間,兩個唿吸的功夫,真龍被那白蓮徹底割裂,劃分數段消弭無形,那白蓮也終於是堅持不住,變成點滴流光映照天地。


    在那蓮台崩碎的瞬間,白蓮教主如遭重擊,竟是猛然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鮮血落在地麵,竟滋滋作響,滾燙至極,腐蝕地表。


    “你有多少真氣?”


    白蓮教主的臉色極差,萬萬沒有想到顧擔竟還有餘力可言,先前那恐怖的真氣大手竟還未將他徹底掏空!


    “比你想的再多一些。”


    似是在為自己的話語增添說服力,顧擔再次揮手,兩頭真龍湧現,張牙舞爪的向著白蓮教主飛撲而去,完全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時間。


    這雄渾到不合乎常理的真氣厚度,讓白蓮教主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


    單論對真氣操控的精妙程度,他自問更勝一籌,奈何在真氣的總量上,顧擔卻勝過他不止一籌!


    以力破巧之下,他不僅沒有占到半分的便宜,甚至還遭受了一次衝擊。


    但,宗師有的,可不僅僅隻是真氣!


    白蓮教主橫衝而去,竟是要與顧擔貼身肉搏,那兩頭真龍臨至麵前,白蓮教主雙掌凝爪,一把抓住兩頭真龍,沛然大力硬生生頂著真氣的衝撞,將龍頭都給捏到變形。


    被自身真氣錘鍛過的軀體哪怕麵對旁人的真氣都猶自有著天然的抵抗力,對普通人來說擦著就傷碰著就死的真氣,對武道宗師的傷害遠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大。


    曾經獨自吃過的苦痛,就是為了麵對敵人時不再苦痛!


    比之精鐵都毫不遜色的血肉之軀,硬生生將那真氣凝成的真龍崩碎,白蓮教主身形宛如大鵬展翅一般飛馳而去,不肯再給顧擔絲毫動用真氣的機會。


    對方的真氣總量既然遠勝尋常宗師,那便貼身肉搏!


    武道宗師,也是從武者一步步攀至頂峰,莫不是精於搏殺之道,立刻就能想明白這一點。


    “這就是宗師麽?果然不簡單。”


    顧擔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白蓮教主的實力。


    他修行以來,極少廝殺,戰鬥經驗算不得多麽豐富,再說他的情況未免有些與眾不同,不能用自己去度量別的宗師,對於其餘宗師的戰鬥力並沒有一個真正精確的預估。


    這也是為什麽他並未直接動用全力的原因。


    白蓮教主就是一個練手很好的人選,對方成名已就,在宗師之中也是資深者,再加上有白蓮傳承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奇遇在身,哪怕在宗師間都稱得上是佼佼者。


    所以,用白蓮教主的實力當做衡量宗師的標準,理應不會出現什麽差錯,畢竟他的目光不止是放在了大月,白蓮教主也隻是一個開胃菜。


    “就讓我看看,宗師搏命之時,又有何不同。”


    顧擔並未阻攔白蓮教主的接近,反而是主動的迎了上去。


    “不知死活的家夥!”


    白蓮教主心中一喜,對方既然敢如此托大,主動放棄自身的優勢,此時不直接給對方一個教訓,更待何時?


    他右手揮拳,空氣都被壓縮到了極致,左手卻是在空中劃出一道飄逸的弧線,極具美感,好似秋葉在空中飄落而下,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顧擔的血肉呈現出恍如琉璃般純淨的金色,麵對白蓮教主的攻勢簡簡單單的伸出手,便要將其截斷。


    兩者終於碰撞在了一起,本該形成恐怖聲浪的對撞卻詭異的沒有發散出任何的聲響。


    顧擔眼中露出一絲詫異之色。


    白蓮教主的一拳剛猛無比,摧山倒嶽般橫壓而來,血肉都在微微顫栗,另一隻手掌卻是輕柔至極,接觸的一瞬間柔弱無骨,好似觸及一片羽毛,緊接著那力量才驟然爆發,要將他直接拋飛。


    極動極靜,極剛極柔!


    兩者幾乎完美的結合到了一起,已至化境。


    顧擔腳下的地麵裂開數丈長的裂紋,宛如蛛網,狂猛的力量被盡數宣泄而去,看上去無比可怖,實則根本沒有半分的傷勢可言。


    尋常宗師五髒並未錘鍛,這般硬悍難免波及五髒,不可能采取如此粗暴卻又有效的方法,否則第一個經受不住的便是自己的肉身。


    可顧擔並沒有這樣的煩惱,肉身對撞,他已堪稱無缺無憾,根本不可能在他這裏占到半分的便宜。


    “該我了。”


    顧擔不僅半步為退,反而欺身向前,沒有施展什麽精妙絕倫的招式,簡簡單單的一記鐵山靠便向著白蓮教主碾壓而來。


    白蓮教主正處在舊力未盡,新力未生之時,哪裏能想到顧擔根本沒有受到一星半點的影響,這無比明顯的一擊竟當真沒有躲過,完全躲閃不及。


    “哢嚓~!”


    兩人對撞的瞬間,一道略顯刺耳的悶響自白蓮教主的體內傳出。


    剛剛衝來的身軀不由自主的向後飛退,麵龐充血,胸膛處帶著強烈的劇痛。


    此一擊之下,被自身真氣經驗累月所溫養的肋骨竟被硬生生折斷!


    在這最為直接也最彰顯實力的肉身碰撞中,反倒是他處在了絕對的下風!


    真氣拚不過,肉身也遠遠不行!


    宗師無往不利的兩件法寶,在此時竟顯得黯然失色。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一次碰撞,高下已分。


    顧擔心中也已經有了足夠的判斷,當下平靜的說道:“如果你隻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話,那就到此為止了。”


    白蓮教主眼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憤恨之色,色厲內茬的說道:“莫要猖狂。今日我認栽了,你若讓開,往後再次碰到,我自會退讓。若還不肯退,那就是在逼我玩命!”


    “你們這種人啊,打得過的時候恨不得極盡欺辱之能事,發現碰到了硬茬就想要退避,世間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顧擔微微搖頭,“多說無益,若沒有別的本事,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好膽!”


    白蓮教主已是怒急,心中的怒火終於無法再忍耐,“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少的斤兩可言,竟敢小覷宗師!”


    說話間,白蓮教主的氣勢正在不斷節節攀升。


    在他的周圍恍若有颶風過境,那是幾乎無法抑製的真氣所擴散出的餘波。


    點燃血肉!


    這是所有曾渡過氣血見障武者最大的底牌,也是搏命的殺招。


    先前公尚過便是憑借著這一招,以下伐上,反倒是將白蓮教主壓在身下打。


    此時局麵卻是反轉了過來,變成白蓮教主在以命相搏,不留餘地。


    顧擔也多了幾分慎重之色,宗師點燃自身血肉,所爆發出的威勢端是無比驚人,竟讓他感受到了絲絲壓力。


    這說明此時的白蓮教主,還真有機會傷到他!


    “接招!”


    白蓮教主一聲爆喝!


    颶風橫掃,飛沙走石,四周一片昏暗陰沉。


    顧擔目光微凝。


    緊接著便見白蓮教主身化流光,直挺挺的向著遠處飛馳而去。


    他……在跑路!


    是的,點燃血肉後,白蓮教主根本沒有真正攻擊,反倒是趁著這個功夫開始奪路而逃,全然沒有喊出來的那樣兇煞滔天!


    顧擔一時愕然,沒料到白蓮教主如此不要麵皮,僅是在佯裝聲勢。


    隨即啞然失笑。


    跑?


    你跑得了麽?


    真氣如虹,腳下生風,顧擔速度比之燃燒血肉的白蓮教主竟還分毫不差,甚至猶有過之!


    兩道堪稱此間急速的身影卷起漫天塵土,猶如太古洪荒中的猛獸奔行,腳掌每一次落下,地麵都在微微顫動。


    白蓮教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都已經燃燒血肉了,這種速度顧擔竟還能夠跟上!


    “得饒人處且饒人,顧擔,你我非是生死大敵,何必苦苦相逼?我雖與你那朋友有些許誤會在,也非是什麽化解不開的仇怨。我可以跟他道歉,你看如何?”


    眼看這都無法將顧擔給甩脫,白蓮教主已經急眼了,說話也不再端著宗師的架子,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模樣。


    “我還是比較喜歡你桀驁不遜的態度,你恢複一下。”


    顧擔平淡的說道。


    “難道你真要與我生死相向?一位宗師徹底點燃血肉,那可就是不死不休,難道你就敢說自己穩贏?莫要再逼我!這次我認栽了,迴去後也必不會再找你們任何麻煩。”


    白蓮教主仍在逃遁,話語不停。


    “嘖,這個時候腦子想的還是找我們麻煩。”


    顧擔搖頭,“我已經想明白了,該做的事情就要抓緊去做,不能再節外生枝。”


    “欺人太甚!”


    白蓮教主怒急,點燃血肉的速度竟又加快了些許,卻根本沒有迴頭試圖再跟顧擔碰一碰。


    真氣真氣比不過,肉身肉身碰不了,便是搏命難不成還能比顧擔更強?


    要知道不久前他可是剛剛親眼見到顧擔是怎麽治愈公尚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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