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沒動的便是真的不好再動,更何況如今外界局勢格外惡劣,再玩這一出,指不定就要有人惡向膽邊生,裏應外合,敢叫日月換新天。


    “這樣不行,那也不好。那要怎麽才能夠籌集錢財呢?總不能將皇宮給拆了吧?”


    林小依修眉也一同是皺了起來,似是感受到了夫君所麵臨的煩惱,竟已有些生氣的樣子。


    見她這般模樣,新皇反倒是又笑了起來,調笑道:“難不成你忘了?皇宮已經拆一次了啊!”


    “什麽?”


    林小依瞪著眼睛,很是有些疑惑。


    “你那位故友的院門啊!還是你說要聊表朕的心意,非要把養心殿的門拆了給他當做院門送去,你自己都給忘了?”


    新皇故作氣憤的模樣,一隻手也開始不老實的在林小依的身上遊走,時而掐來掐去。


    想當明君太特麽累了,腦子都快要燒壞了,就該想辦法給自己找點樂子。


    “夫君……”


    林小依略略嚶嚀一聲,按住新皇不老實的手掌,格外誠懇的說道:“我在為您排憂解難呢!”


    “誰說這就不是排憂解難了?朕的皇後如此貼心,朕心甚慰,合該有些獎勵。不如,再為朕生個龍子如何?”


    新皇眉頭一挑,看著她的目光已然有所變化。


    “哎呀,先別鬧。小依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這次定能解決錢財不夠的問題!”林小依握著拳頭,語氣格外興奮的說道。


    “哦?那你說吧。”


    新皇將腦袋埋了進去,語氣略有不清,“朕聽著呢。”


    “既然不方便殺,又不好征收,不如找百官收點議罪銀如何呀?”林小依手掌輕輕覆在新皇的後腦勺上,柔聲說道。


    話語輕微,那雙清澈杏目卻幽深似海。


    “議罪銀?那是什麽?”


    新皇一怔,總算提起了別的興趣,探出頭來問道。


    “就是根據犯案的大小,花錢贖罪,用在文武百官的身上,就叫議罪銀好了!”林小依認真道。


    這其實並不算什麽高妙的點子,隻要多在民間走一走,便不難知道有種東西叫做“保護費”。


    當然,各地的情況不同,其稱唿也略有詫異。


    唯一不缺的,便是要收錢的地頭蛇。


    保護費跟議罪銀唯一的差別,便是一個收升鬥小民,交給地頭蛇;一個收文武百官,交給皇上罷了。


    “這能收多少錢?再說,這麽收下去,豈不是告訴百官可以肆意作惡!”新皇一聽便明白了,當即搖頭。


    “夫君,您就算不收議罪銀,那些想作惡的官員就不作惡了嗎?如今家國危難之際,不得不出此下策,也是小依的婦人之見,與您是沒有什麽關係的。”


    林小依握住新皇的手,格外貼心的繼續說道:“至於您說收錢不多,那可就不一定啦!小依這段時日行走在皇宮外,可是聽說過朝中不少重臣、老臣在老家有著無數豪宅,良田萬頃者都有呢!


    這些人,夫君不好動,卻能罰。此議罪銀非為享樂,當為國事!便是後人談及,也該是能夠理解夫君為大月的一片苦衷,怎會有人膽敢苛責呢?”


    小依隻是起了個頭,便不再過多的言語。


    新皇卻是愣在了那裏,原本緊皺的眉頭不知不覺間舒展開來。


    此言甚合他意!


    宗明帝離世之後,他先埋父皇,再登大寶,為了不讓吃相顯得過於難看,他甚至決定年號下一年再取,今年仍可用宗明三十七年來稱唿。


    同樣的權衡之下,他對於廟堂的肅清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很多老臣、重臣並不適合剛剛上位就卸磨殺驢。


    林小依的提議給了他很大的啟發!


    誰說就必須要自己派人逮著去拷打百官呢?


    用議罪銀的名義,讓那群混賬東西自己鬥去吧!


    不給的,便是自問無罪,等著彈劾!


    給的少,隱瞞罪狀,迴頭罪加一等!


    給的多,值此國難之際,為國為民奉獻錢財,有罪從無自是理所當然!


    再說這個主意是林小依出的,跟英明神武的他有什麽關係?!


    一切都是為了大月罷了!


    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要一得,此言不假!


    便是婦人,偶爾也能出個好主意!


    “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被林小依給啟發到的新皇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隻覺得無數妙計已是一齊湧上心頭。


    當初弄死嬴王妃簡直是再正確不過的一件事,那刁蠻女子哪裏比得上小依貼心可人,懂得為國分憂的道理?


    此法若是用的好,指不定他還能再撈一筆,充入自己的內帑!


    原本困擾他的那些問題竟在這看似平平無奇的方法之中迎刃而解!


    朕的百官啊!


    你們的罪,很大。


    得加錢!


    第114章 信呈巨子,墨者速來


    羽州。


    一座昔日的大月雄關。


    天氣陰沉而幹燥,連空氣都在不斷翻騰。


    夏日時節,雨水甚多,在這片與大青過於接壤的土地上,便會顯得格外的多些。


    風雨來之前是最為沉悶和燥熱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壓在心口,唿吸久久難以暢懷,使人心煩意亂。


    汗水會順著臉頰自額頭滑落而下,偶爾不小心滴在嘴唇上,便能感到一絲熾熱的鹹蕩漾開來,滋味並不好。


    隻不過,現在城中的這些人不必再因為夏日多來的雨水和讓人難捱的溫度所苦惱了。


    因為還活著的人,並不多。


    “踏……踏……”


    有頭戴羽毛的士卒行走過街道。


    天氣太過炎熱,而這座城池已經歸於他們,所以他身上的甲胄已經脫掉,此時露出精壯的臂膀,扛著一個有些許鮮紅點染的包裹,腳步聲聽起來略略有些沉重。


    雨還沒有來得及下,可腳下卻布滿了紅色的泥濘。


    經過近乎十日的發酵,一種特別難聞的氣味兒已經開始在這座城池中飄蕩開來,久久不散。


    聽說總指揮使劉軒啟已經下令要將城中的屍體聚到一處給燒了……


    ‘切,那麽多人,怎麽燒的完呢?’


    他想。


    至於挖坑就更麻煩了,這些都是敵人,死也就死了,何必再多此一舉?


    前麵的城池不也沒有埋嗎?


    憑什麽這個城就要埋呢?


    要他說啊,定是總指揮使劉軒啟反悔了,自己搶夠,就不肯再讓他們多搜刮些!故意用那些蹩腳的理由拖住他們這些底層士卒,好讓自己的親兵能夠搶到更多!


    ‘這樣的話,必須得快點了,找的再多些,迴去咱也能做老爺!’


    這麽想著,他稍微掂了掂肩膀上的包裹。


    裏麵傳出清脆悅耳,足以讓任何人神魂顛倒的紛亂聲響。


    有金銀,有玉器,有字畫……很多這輩子都不曾見過的東西,現在都被他扛著呢!


    這聲音當真是百聽不膩,讓他充滿力量。


    當然,除了這些很是珍貴的東西,還有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鮮紅的水滴伴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滑落而下,沒入地麵上。


    他的目光好似蒼鷹般不斷的掃視著,耳朵也支了起來,努力的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當又走進去一個高門大戶的宅子之時,突然聽到些許微弱的響動。


    他心中一喜,立刻向著那發出響動的地方趕了過去。


    可惜有人比他的動作更快一些。


    等他趕到的時候,便見到一個同樣是頭戴鳥毛,卻比他頭頂鳥毛更為鮮豔些的士卒正提著一個看上去約莫八九歲大小的孩子。


    那孩子看樣子已經在柴房中躲了很久,此時手中仍舊撒著一把生米,該是餓極了出來找東西吃。


    “錢在哪裏?”


    他看到同伴拽著那孩子的衣衫,眼眸如同森羅惡鬼,聲音格外冰冷。


    孩子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錢在哪裏?”


    那人又問了一句,還是沒有得到迴答。


    然後便有長刀一閃而過,那孩子的一條胳膊被硬生生砍了下來。


    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唿聲,在此時已經有些靜謐的城中衝天而起。


    不過這也不算突兀,這也的聲音每隔一會兒總會響起來的,倒也算不得什麽。


    “錢在哪裏?!”


    那人第三次問道。


    近乎瘋狂哭嚎的孩子沒有迴答,隻是撕心裂肺的吼道:“爹、娘!”


    那人終於是失去了耐心,將孩子扔到地上,長刀插入心髒,又輕輕攪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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