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們大軍,要一分為四。第一……”樹角王彎下一根手指。


    “自然是讓數量最多的妖兵與守河軍拚命,盡最大可能重創守河軍。而且,要動用禁術,不要在意他們的死活,尤其是那些野民。第二……”說完,樹角王彎下第二根手指。


    “自然是我們這些撤退的兵力,數量多少,具體誰,由兩位殿下決定,我不做任何決策。第三……”樹角王彎下第三根手指。


    “逃亡軍。我們要安排一支妖軍,一直西去,沿著大河,向西邊逃亡。一是為了牽製人族的兵力,其二,則是順路勘察正氣城牆,為以後反攻做準備。第四……”樹角王的手指全部彎下。


    “最後一支大軍,要散為漫天星火,化整為零,以幾個為一隊,化作數以萬計的隊伍,衝入人族境內,不去城市,不去人多的地方,專門去那些人少的村鎮,一點一點殺人族!十萬妖兵散開,足以殺死數百萬乃至數千萬人族。我們敗了,但卻在人族的傷口上,狠狠放出一大盆血!”


    說完,樹角王陰聲道:“我們甚至讓人族宣揚,這些四散的妖兵,本來是要戰死的,但李清閑放任他們離開,進而釀成大禍。我們,不僅要給人族放血,也要放朝廷的血,放李清閑的血!”


    眾妖王紛紛點頭。


    “不錯!”


    “有一點點毒軍師的風範。”


    “很好!”


    “這一戰,誰輸誰贏,還說不定。”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如果攻下賢王城呢?”


    大帳內鴉雀無聲。


    樹角王冷笑道:“毒軍師若在,定然敢把賢王城讓出來,請君入甕,之後,人族大軍圍困,我們四路大軍,最終隻剩兩路,一路死在城裏,一路被冠軍王殿下接走。但,毒軍師不在,守河軍群龍無首,誰敢這麽做?”


    “好!就按照你說的去做!”


    獅王軍開始命令心腹進行真正的準備。


    不多時,樹角王與鷹王離開大帳。


    兩妖走到空曠的地方,鷹王背負雙翅,遙望前方宏偉的賢王城,傳音道:“你為什麽不提議堅守?”


    樹角王傳音迴答道:“我之前都說了,冠軍王殿下重創,我軍士氣……”


    “我要聽最重要的原因。”鷹王毫不客氣打斷樹角王的話。


    樹角王沉默良久,緩緩道:“我們不能當替罪羊妖。隻有獅王軍一並敗了,而且大敗特敗,證明閑王軍確實無敵,迴到冠軍城,我們才有活命的機會。如果獅王軍安然撤離,或者攻下賢王城,即便之後退走,一旦從閑王軍手底下活著,那我們鷹王軍將擔負戰敗的全部責任。在大巫師軍團隕落的時期,即便是我後麵的家族,也護不住我。兩尊超品戰死,三尊重創,百萬大軍被屠戮一空,不殺得妖頭滾滾,怎麽說得過去?”


    “你的這些做法,和當年那些人族,一模一樣。”


    “你難道沒有發現,凡是選擇這麽做的人族,都步步高升,位極人臣,遠比那些死戰的將領活得久。”


    “可從長遠來看,他們毀了人族。”


    “長遠裏看不到我們,那就沒有長遠。更何況,你我與氣運之子李清閑積累交戰的經驗,萬一,我是說萬一,李清閑將來率兵攻入妖界,隻有你我,才能更好地幫助妖界擊退李清閑。從長遠來看,你我的命,勝過那百萬吃屎的豬狗。”


    鷹王一聲長啼。


    第1089章 天命軍出


    守河軍也未曾想到,在閑王軍抵達前,獅王軍會玉石俱焚。


    賢王城城外,獅王軍與鷹王軍的巫師合而為一,一個個狀如瘋魔,跳著巫舞。


    半透明的黑色柱狀巫陣包圍眾多巫師,下方白色六角星芒旋轉,上空巨獸頭顱噴濺紅色光芒。


    一道道恐怖的力量自地麵的六芒星陣外放,形成一條條粗大的黑色條紋,宛如一條條黑色樹根,在地麵穿行。


    黑色樹根所過之處,吞噬敵我雙方屍體,轉化為巫陣的力量。


    巫陣上空噴濺淡淡的紅光,落在每一個參戰的妖兵身上。


    那些妖兵本就被多種力量消耗壽命,激發力量,又得巫陣的加持,即便是最普通的妖兵,實力也晉升到十品。


    數十萬入品妖族好像一把鋸齒刀,將賢王城切得七零八落。


    從高空望去,瘋狂的妖族殺入城中各地,與守河軍展開巷戰。


    城牆之上,隻剩幾支老牌強軍還能站穩,隻北城牆勉強保持完整。


    北城牆牆上,一身血衣的薑幼妃與喵大王等眾將,應戰妖族上品。


    薑幼妃收起已經斬出缺口的青雷古劍,換上普通法劍。


    那些經驗豐富的將士看到這一幕,心頭重重一沉。


    上品法器即便殺億萬普通妖族,都鋒利如常,現在卻斬出豁口,這一戰,到底何等慘烈?


    眾將一開始還保持溝通,但在遭遇妖族同歸於盡的瘋狂衝殺後,各軍開始慢慢自保。


    一些將軍望著一盤散沙的守河軍,長長一歎。


    且不說守河三傑,若陳公魯陳天王在,大家起碼會抱團。


    宋無雙若在,還有勇氣出城,擊潰巫陣。


    但現在,所有人都使用最保守的打法。


    等待閑王軍救援。


    若等不來呢?


    若來遲呢?


    老將們心急如焚。


    妖族太過兇殘。


    值得慶幸的是,守河軍們自知即便逃走,也遲早像舊王軍那般屠掉,所以個個存著必死之誌,意誌異常堅定。


    一些老將終於忍不住,開始傳訊其他將領:“為什麽不聽閑王的建議,讓出賢王城,然後甕中捉鱉?為什麽!”


    “你們覺得閑王年少資淺,我卻覺得你們迂腐守缺!”


    “我們是守河軍,不是閑王軍,怎麽能隨便聽他的命令?”


    “放你娘的屁,隻要能戰勝妖族,聽誰的不行?”


    “聽狗皇帝的嗎?”


    “他他麽的根本不想戰勝妖族。”


    “都什麽時候了,還有門戶之見。就憑閑王頂著王命旗牌和聖旨,殺了兩任鎮北監軍,他就是天下最有種的,比……都他麽有種!他才二品啊!”


    眾將突然沉默。


    飲血槍袁不平沒有說是誰,但每個人都知道他在說誰。


    有人想反駁,可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是啊,二品的李清閑都敢殺,那個人,為什麽不敢殺?


    你死就死了,拉著幾十萬的守河軍兄弟替你陪葬嗎?


    袁不平的話,勾起了眾將壓在心底的怨氣。


    “問題是,人家閑王早就說了,而且以命術師的身份保證這是損失最小的戰術,你們不信,現在,我們被妖族四麵包圍,聯合起來突圍都難,沒必要說了。”


    “命術師……嗬。”


    “能怪誰?之前大將軍王能頂著,所以軍中命術師敢在守河軍冒險。大將軍王故去,誰能替他們擋下天子氣運?他們不走,等死嗎?少怪別人。”


    “其實,毒軍師的遺書也說過,如果勢頭不對,可以棄守賢王城去東方與閑王軍匯合。你們非得守著老規矩,要守靈,我看,順便把自己的靈也守了吧。”


    “怪不得毒軍師安排那些年輕將領去泰穀城,他們要是留在這裏,遲早被你們這幫老東西禍害死!”


    “好了,目前不是抱怨的時候,還是想想辦法吧。”


    “除了死守,等待閑王軍增援,沒有辦法。”


    “找幾個人護著薑將軍吧,她不能再出意外了。”


    “大將軍王囑咐過了,沒看喵大王還有老馬頭兒都在她附近嗎?隻要不是超品出手,沒人傷得了她,再說大家都是猜測,誰也說不準她真正的身份。”


    “看過她小時候樣子的,誰還認不出來……那冷淡的小眼神,這麽多年一直沒變。”


    激烈的戰鬥中,分數不同勢力的將軍們紛紛表達自己的看法。


    沉默的是大多數。


    賢王城各處戰報頻繁傳遞給各將的傳訊符盤,有的人隻看重要的,有的人全都看,還有的人甚至看都不看。


    突然,一條軍情引起所有將軍注意。


    獅王軍突然分出兩支大軍,一支繞過賢王城,衝向西南方,直插賢王城後方,另一支沿著大河,向西而去。


    尤其是那支沿著大河西去的大軍,全是擅長長途奔襲的妖族。


    大將軍王的大殿之中,賢王城的參軍與軍師們瞬間懵了,急忙討論分析。


    “怎麽迴事?”


    “他們這是要做什麽?”


    “去西南方的那支妖軍,好像並不想進攻賢王城。”


    “這種時候獅王軍分兵,誰也不知道會造成何等嚴重的後果。通傳大河吧。”


    “通傳大河,群策群力。”


    賢王城西方,鎮妖塔。


    高達數百丈的巨大高塔,宛如漆黑的魔物,屹立在大河邊。


    高塔處處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高塔之下大營中,十數萬大軍林立。


    段天機腳踏懸空盤,望向天命軍。


    “我知道,你們現在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宗門的大軍,是朝廷的大軍,還是鎮妖塔的大軍。但我想說,這並不重要。”


    天命軍眾將士望著段天機。


    “重要的是,我們是人族的軍士,我們是為殺妖而匯聚在這裏。你們之中,有人修煉了閑王功法,有的沒有修煉,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被稱其為人族的人,願不願意與我段天機一起,抗妖殺敵?”


    “願意!”


    “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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