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舊王軍,都是一等一的好漢。有些人,殺的妖比殺的人多,有的人,妖一個沒殺,手上都是人血啊。”


    “都小聲點吧,小心鷹犬出來咬你們。”


    “草,反正都要被妖族殺光,出來咬啊?老子早特麽不怕了。”


    “既然覺得大河不好,就去努力去修建城牆,而不是借酒抱怨。”


    “守河軍舊王軍建的快,還是堂上袞袞諸公和他們的子孫挖得快?地基都給你挖空了,還修城牆?修他馬勒戈壁。”


    眾人紛紛歎氣。


    “舊王軍畢竟隻有幾萬人,對大局的實際影響有限,隻是讓人心堵。魔盟的建立,才嚇人,一個明晃晃殺人吃人的門派,成了名正言順的衙門,自古至今,還有比這種事更嚇人嗎?”


    “嚇什麽人?他們還真能殺光我們怎麽的?”


    “殺人?你真把事情想簡單了。到時候全國各城都有一個魔門分舵,魔門修煉缺什麽了,拿就是了,比如缺人血了,派衙門張貼告示,每家每戶每月要交半斤人血,不交人血的,子女不準上學,不準修煉。還有,每家每三年都要二選一,要麽生一個孩子進魔門,要麽砍下腿腳代替,要麽交錢抵消。然後魔門再製造點魔毒,每月撒一把,沒錢買魔毒,就等死,買了,死的慢一點……”


    “老子沒錢!”


    “沒錢?沒錢就去魔門錢莊借,借三十年,買斷你未來三十年的命,要麽老老實實為了還錢操勞到死,要麽馬上去死。”


    “別說了別說了,太嚇人了,比鬼壓床還嚇人……”


    “文修怎麽說?”


    “文修?文修都他麽自身難保了。就在今天早上,趙首輔乞骸骨,要辭官。我估計趙老爺子心道,老子不陪你們這幫王八蛋玩了!”


    整個酒館炸鍋。


    “怎麽可能!”


    “趙首輔走了,天下不馬上完了?”


    “沒有趙首輔,那幫牛鬼蛇神誰能壓得住?”


    “到時候,章聞同就是魔門盟主了,說不定能當上魔相!”


    “還真別說,真有傳言說,以後整個魔盟加入朝廷,然後在朝廷內增加一個相位。”


    “草……還能這麽玩?那以後怎麽稱唿章聞同,殺人大學士?滅門閣老?那以後就別設什麽大學士了,直接改大魔士算了,最高那位改叫魔神……”


    “你不要命了?”


    “反正都特麽要死了,要什麽命?草他娘的。”


    “那今上同意了嗎?”


    “哪能同意,肯定按照老規矩來,裝裝樣子,挽留三次,三辭後再走人。”


    “完了完了,這下天下要大亂了。趙首輔走了,解林甫上位,這個大奸臣處處與趙首輔作對,什麽苦一苦百姓罵名他來背,什麽讓百姓不造反就是朝廷的底線,都是他說的,都是他做的。完了,神都完了,天下完了。”


    “也不至於。解林甫那是想爭首輔之位,才處處針對趙首輔,等他上位,自然也會優待咱們。他畢竟是文修,做錯事可以諒解,但真要違背本心,做出大惡事,他文心崩潰,正氣衝腦,先弄死他。”


    “但文修有辦法規避,那就是拿聖上的命令搪塞。多少文修奸臣做了那麽大惡事,最後也能善終。”


    “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那些大惡事,本來就是不是所謂奸臣做出來的,他們真的隻是聽令行事,所以文心不崩?”


    “別說了,越說越嚇人了!”


    “舊王軍出事,大將軍王怎麽說?”


    “大將軍王是真他娘的慘啊,眼看著伯父叔叔們被殺光,眼看著自己的親哥哥們被殺光,現在隻能眼睜睜看著堂兄弟和侄子侄女兒們也被殺光,他還能說什麽?他整個肺管子都被心火堵滿了。”


    “唉,全天下就那麽一個英雄,也慫了。”


    “是啊,大將軍王沒出手,那就說明,天下沒人敢出手,這天下,算是完犢子嘍。齊國沒人了。”


    “李清閑還有可能。”


    “你們說李清閑的事是真的假的?傳的有鼻子有眼,隻要去泰穀城,就有超品之上的功法,哪裏是泰穀城,簡直就是泰穀派了。”


    “不好說,反正去了啟遠城和泰穀城的人,都再也沒迴來。傳迴來的家書,也不知道真假,吹的天花亂墜。我們家街上有個牛三,整天跟著大傻子似的,說要練成武道養家報國,結果啥啥不行,後來腦子一熱去了啟遠城。前兩天迴信,說自己成了,已經超過十品,直接九品。除了他爹娘,整條街的人都不信。”


    “我也覺得不像真的,啟遠侯要是真舍得,怎麽不將武學通傳天下,無償讓所有人修行?”


    “誰知道怎麽迴事呢。現在的朝廷,真真假假,也就大將軍王算半個好人。李清閑,說不準。”


    “我說,你們這些沒去過啟遠城的,能不能別胡扯?說啟遠侯不行的,去啟遠城走一圈就懂什麽叫井底之蛙了。”


    “你去過?來,那你說說啟遠城有什麽不一樣。”


    “我跟你說,啟遠城那是真牛嗶。機關鳥你們都知道,對吧?傀修把那東西當寶貝。可在啟遠城,一整支機關鳥大軍,巡邏城市都用機關鳥,甚至抓人都用得上。還有……”


    第1034章 李清閑上魔山


    鄭輝與韓安博靜靜聽完,搖搖頭,付了錢,離開酒館。


    走了幾步,鄭輝突然低聲道:“皇上那麽聖明,天下怎麽會亂成這個樣子?朝廷,連趙首輔都容不下了嗎?上次我聽人說,趙首輔,一品的大高手,瘦成那個樣子,唉……”


    韓安博默不作聲。


    “你說,清閑能成嗎?”


    “他當上命術師後,做什麽成什麽。”韓安博道。


    “是啊,多虧了他會命術……”


    突然,不遠處傳來奇異的鳥叫。


    韓安博麵色微變,道:“鄭隊,您先迴去,我有點事。”


    鄭輝笑嗬嗬道:“你忙你的。”


    望著韓安博的背影,鄭輝歎了口氣。


    “忙點好……皇上聖明,天下會好起來,會好起來的……”


    和幾年前在夜衛比,鄭輝的脊背仿佛加了一副無形的擔子,壓得他的肩膀矮了三寸。


    韓安博七拐八拐,不斷四處張望,確認沒人盯梢,鑽進一條胡同,進入一個大雜院,而後走入一間黑漆漆的屋子。


    “發生了什麽事?”


    “閻十霄死了。”


    “怎麽會,他不是路督公認的幹兒子嗎?”


    “沒人知道怎麽死的,隻是宮裏傳聞有人調查他。巧合的是,路司正前腳迴來,他後腳就死。”


    “路寒……”


    “閻十霄跟周春風關係匪淺,我們覺得事關重大,所以急忙通報您。”


    “我明白了。你們給我安排一條去泰穀城的飛空船,然後給啟遠侯傳遞消息,我需要北上,當麵向他交代一些事。連閻十霄都死了,有些事,也不得不說了……”


    “好。”


    “我去勸勸鄭輝,讓他離開京城,去啟遠城。如果實在勸不動,麻煩兄弟們幫忙盯著,如果有人要動他,帶他兩口走,直接送到啟遠城鄭高爵那裏。”


    “您放心,沒有咱泥社保不下的人。”


    “另外,從現在開始,泥社神都分舵,一半人……不,隻留一成人,其餘人,全部撤離。泥社精銳,一分為二,一部分去啟遠城,另一部分去東鼎國。”


    “啊?這麽點人,夠做什麽?以後還怎麽探查情報?”


    “天下的局勢,已經明朗了……”


    香符堡廢墟外,天霄軍眾人紛紛仰起頭。


    日月天降,落於飛空閣。


    第二日,薑幼妃踏出飛空閣,一身凜冽氣勢,身後風雷相隨。


    眾將大喜過望,看來鎮東將軍不僅晉升二品,而且獲得強大的神通。


    “迴守河軍。”


    薑幼妃率領天霄軍,迴返賢王城。


    飛空閣在廢墟停留片刻,直直飛迴泰穀城。


    舊王軍全軍覆沒,宛如超品一拳,轟斷大河,震驚天下。


    天下各地,紛紛咒罵,而後,便沒了聲息。


    更多罵不出口的話語,猶如一團團黑火,壓在心底,越來越小,但越來越烈。


    泰穀城。


    李清閑升帳,眾將沉默。


    許久之後,呂文華道:“舊王軍盡沒,天下的局勢,又有了變化,我等置身於這大漩渦的中心,還需要從長計議。我們按時間一一來看這些天發生的大事。首先,魔盟的日子,已經定下來。魔盟成立意味著什麽,諸位心知肚明,不出意外,各大勢力必然會因此一戰,戰火將會不斷從內向外燒,一直燒到大河。諸位,有何高見?”


    何豹小聲嘀咕:“來一個殺一個,來倆殺一雙,幹就完了。”


    “少在那裏放囫圇屁,魔盟真要出手,四處放毒,我們拿什麽應對?”


    “不知道天下各大勢力怎麽想的。”


    “嗬,他們想不想有什麽用?到時候聖旨一到,冊封章聞同為魔盟盟主兼太師,誰敢發聲?”


    “今上不會吧……”


    “不會?你們是不知道神都都傳成什麽樣了,就差給章聞同一個相位了。”


    “真特麽扯淡,我不信。”


    “神都市井的謠言,不比你我耳目靈通?”


    “說的也是,即便我們,往往也是先從流言開始得知真相。”


    “畢竟,趙首輔即將下野。”


    “唉,神都完了……”


    呂文華道:“第二件事就是趙首輔已經辭官,但今上不允,估計三辭之後,大局已定。”


    “趙首輔這是心灰意冷了,舊王軍……草他媽的。”


    眾將議論紛紛,罵聲不斷。


    不多時,呂文華又道:“好消息是,啟遠城棄縣置府,新任知府,依舊是宋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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