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一閃,收斂其中。


    整座勢局盤表麵散發著淡淡的玉光。


    “寶光圓潤,真如人間……真如人間不難,但十天煉製出,實屬罕見。”


    “你們看……”


    眾人屏住唿吸,就見李清閑伸指一點,八十八樓從第一樓開始,一道肉眼看不到,但命術師能感覺到的奇異氣息冒出,宛如一條遊龍,沿著勢局氣機的流動,遊到第二樓、第三樓、第四樓……


    最終,那道奇特的遊龍氣機順滑地遊完全部勢局,形成迴環。


    在形成氣機迴環的一刹那,整座勢局徹底連為一體。


    生機勃發。


    “遊龍通順,毫無凝滯,比絲綢還順滑,定然是通龍脊了。”


    “在外門考試中煉製出通龍脊,過分了吧。”


    “就算天勢宗的內門試,也沒聽過在十天內通龍脊。”


    “這一百考生裏,大概有一半要麽沒煉製完成,要麽煉製的一塌糊塗……”


    李清閑圍繞八十八樓山河走了一圈,而後,閉目養神,迴憶全過程,接著,取出紙筆,記錄下煉製過程的收獲或不足。


    眾考生看得嘖嘖稱奇。


    “活該他通龍脊,就衝這份態度,這份嚴謹,他就該是外門勢局第一。”


    “他肯定能入命湖,就看其他人了。”


    第841章 北去大河


    天勢山的祈天殿前,煉製勢局的考試已經到了最後一天。


    天勢城大門外,一隊夜衛翻身下馬。


    夜衛們牽著馬,一邊走,一邊低聲議論。


    “這算是什麽事?本來是咱們來調查天勢宗的異象,結果那位橫插一杠子。”


    “誰叫那位是如今內廠的大紅人、新任的巡捕司司正呢。”


    “兄弟們都心知肚明,本來跟他沒關係,隻不過因為啟遠侯在天勢山,他刻意來找麻煩。”


    “可不是麽,夜衛的情報寫的明明白白,啟遠侯在今日完成考試後,明日便會入命湖,那位一定會使絆子。”


    “他也太猖狂了,啟遠侯可是從三品,鎮北指揮使也是正四品的實職,他憑什麽以巡捕司身份來使絆子?”


    “不要忘了,他還有內廠的身份。”


    “越想越惡心。咱們夜衛這幾年是每況愈下,可真沒這麽惡心的人。”


    “監斬全家滿門,讓整個葉家當他的替罪羊,真他麽不是人。”


    “你們啊,還是心善。我聽內廠的朋友說,什麽讓葉家當替罪羊,當年葉寒……不,路寒當年使用詭麵蛛王的時候,一為殺啟遠侯,二為殺全族。說實話,當年葉家是苛待他,可也有人護著他,不然他能活到今天?他要殺他幾個兄弟姐妹,殺那幾個賤人,也就罷了,可殺滿門,真的過了。”


    “要不怎麽他現在叫路寒不叫葉寒呢。”


    “算了,他現在畢竟是咱們的上司,少說兩句吧。”


    “希望啟遠侯能避開一劫,順利進入命湖。”


    “呶,應該那位來了。”


    夜衛們向後方高空望去,就見一艘大紅色的十丈飛空船自神都方向而來,白帆高掛,直直向天命宗的玄天龍船飛去。


    “看來那位為了殺啟遠侯,不惜和害他的天命宗聯手。”


    “他果然陰毒,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啟遠侯,便找上天命宗。”


    “能屈能伸。”


    “他伸個屁。咱們盡量將消息傳到,讓啟遠侯有個準備。不過,估計已經有人傳給他了……”


    天霄派。


    一身白衣的薑幼妃站在殿前大門外,身側懸浮著青雷古劍。


    兩位老人站在他麵前,一人白須,一人黑須。


    兩人便是天霄派大名鼎鼎的白須客與黑須客,在天霄派掌門失蹤後,兩人身為門派長老,支撐起天玄派。


    兩人身後,站著數十位弟子。


    黑須客麵色僵冷,道:“幼妃,別怪老夫心直口快。為了對抗妖族,我天霄派已經元氣大傷,掌門至今行蹤不明。你若再北上抗妖,萬一出了閃失,我們如何向掌門交代,如何向天霄派曆代先祖交代?你現在不隻是一人,而是未來的天霄派掌門。”


    “黑須師伯,您曾多次說過,我撐不起天霄派。”薑幼妃道。


    黑須客滿不在乎道:“你若不改改你的脾氣,不僅撐不起天霄派,還會給天霄派帶來禍害。我天霄派已經為人族流過血,萬一傷及根基,誰來負責?”


    “我來。”薑幼妃道。


    黑須客雙目一瞪,白須客笑道:“師兄,你消消氣,幼妃終究還是年輕。幼妃,你也不要跟你黑須師叔爭執,他沒有壞心,隻是一門心思為門派,脾氣又耿直。掌門師兄失蹤,天霄派也不比往日。你是清冷的性子,不食人間煙火,但這天霄派上上下下,要過日子,要修煉,要與各大門派交好,遠比你想象中艱難。”


    “我已經送天霄派上億兩的寶物,撐幾年不成問題。”薑幼妃道。


    白須客苦笑道:“我的好師侄女啊,天下的事,總有一些用錢解決不了的。你不知道,現在天柱大派明爭暗鬥,有幾家,已經白熱化。古玄山號稱武道第一大派,看似風光無限,可實際上呢?叛門而出的弟子們,紛紛與朝廷合作,甚至要借助朝廷的力量謀奪古玄山。”


    “古玄山好好的,雖然衰落,也算正派,朝廷謀奪,是朝廷的錯。”薑幼妃道。


    黑須客冷笑一聲,道:“天真!朝廷勢大,已成定局,我們若不識時務,就是下一個古玄山。那大將軍王與今上離心已久,現在稍微消息靈通的人都知曉,今上對大將軍王的忍耐已到盡頭。尤其南方諸國之戰,守河軍竟然不知南下為君分憂,擁兵自重,養妖自重,委實可惡。”


    薑幼妃道:“黑須師叔這話令人詫異。大將軍王殿下以及守河軍,一直主戰,要光複河山,重奪冠軍城。倒是定王一直阻撓,用鎮北軍牽製守河軍,怎麽反倒成了大將軍王的不是?”


    “什麽定王,是今上!”黑須客吹胡子瞪眼。


    白須客笑道:“你們倆別吵了。我看不如各退一步。師兄,我們終究是名門正派,支持守河軍乃是道義。再說了,幼妃已鞏固三品修為,常在山裏悶著也不好,不如外出曆練一番。幼妃,你要帶太多弟子,門派空虛,這樣,你選二十位弟子,如何?”


    黑須客冷哼一聲,不言不語。


    薑幼妃小小的身子在兩位高大的長老麵前並不柔弱,她雙目清冷,掃視眾弟子,緩緩道:“守河抗妖,乃是我人族本分,現在連小師弟李清閑都敢去,我身為師姐,豈能觀望?誰人願意與我下山抗妖,蕩天霄雷鳴。”


    “吾等願意!”


    眾多弟子紛紛高喊,為數不多的女子們喊聲最大。


    黑須客黑著臉,白須客無奈搖頭。


    “好!”薑幼妃走過去,挑選了十男十女共二十人。


    黑須客冷聲道:“你們去了守河軍,定要小心行事,不可孟浪。這天下,是朝廷的天下,是今上的天下,大將軍王再如何,也隻是臣,是子。知道了嗎?”


    “弟子遵命。”二十位弟子齊聲道。


    黑須客麵色緩和,白須客笑眯眯道:“大河危險,無論發生什麽事,你們一定要聽幼妃的,她才是你們的領隊。若她出了事,或者守河軍發生什麽大事,你們及時傳訊給門派,好讓我們準備一下,避免倉促應付。明白嗎?”


    “弟子明白!”


    白須客看著薑幼妃,微笑道:“北去大河,終究不便。你一人去,和帶隊去,完全不同。師叔也不多嘮叨,隻希望你能以門派為重,以大局為重,無論如何,不可與朝廷為敵,避免葬送我天霄派大好前程。這是我派的飛角亭,你護著師弟師妹們去吧。”


    碧空長雲,飛角亭徐徐高飛。


    第842章 以多撞一


    望著飛角亭的影子,黑須客冷聲道:“狂妄自大,不知輕重。今上統禦天下已成定局,即便他不成,下一位皇上也會如此。天下大勢,順之者昌,逆之者亡。總有人看不清大勢,妄圖螳臂當車。”


    “師兄何必跟小輩一般見識?他們還年輕,碰壁多了,知道疼了,自然迴頭。當年你我,不也一樣,以為手執乾坤,可定日月,最終,老老實實守在門派。”


    “唉,所以這些小輩糊塗啊。沒有我們縫縫補補,就衝掌門師兄急公好義的性子,天霄派早就不知道破成什麽樣了。”


    “天下混亂,但朝廷獨大,與朝廷合作,總歸不會出錯的。”


    黑須客輕歎一聲,目光黯然,隨後冷哼一聲,道:“薑幼妃收的那個小師弟,也不是什麽好貨。這才幾年,鬧得天下皆知,不知韜光養晦,將來必遭大難。幼妃替他擦了多少次屁股?換成以前,幼妃怎麽可能頻頻下山。”


    白須客含笑道:“師兄你啊,幼妃不下山,你擔心她長不大,幼妃下山多了,你又擔心她遇禍事。”


    “聽說那個小子會詩詞歌賦,又在衙門裏摸爬滾打,一定是個油頭粉麵的貨色,怕是把幼妃吃的死死的。”黑須客皺眉道。


    “幼妃那性子,可未必。大概是她親自收的師弟,又因為曾經被幫過,再加上是美探花是故人,所以她才盡心盡力。再說了,李清閑也是朝廷中人,岡鋒之子,趙移山關注的人,幼妃與他交好,咱們在朝廷多條線。”白須客道。


    “哼,那是以前的事了。他不知犯了什麽事,被發配到北邊,在神都已經失勢,據說還得罪了內廠廠督,無力迴天。內廠廠督那可是今上身邊的紅人,修為在你我之上,又執掌內廷大權。尋常天柱大派掌門見到,都要先施禮迎接,這樣的巨擘開口,李清閑還有何前途可言?他呀,給天霄派帶不來好處,隻會招災。”


    “他的帝鄉指神咒,補全咱們雷法,還是有大功的。”


    “有什麽大功,除了薑幼妃能用,少數幾個弟子能用,都用不了,有何用?”


    “說的也是。”


    兩人沉默許久,黑須客道:“這天下的形勢,越來越亂,不久的將來,必然會發生一場席卷天下的大事,如諸王之亂,如妖族南侵。掌門師兄在,我們天霄派可保不墮,掌門師兄不在,我們不能再站錯隊了。”


    “是啊。當年今上下詔,我天霄派未入京拱衛,結果諸王大敗。後大河有難,我天霄派盡力相助。最後,卻惡了今上,被當眾指責天下一盤棋,偏偏有宗派獨走。若再錯一步,恐萬劫不複啊。”


    “這些小輩,哪知道我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讓他們闖吧,或許能闖出一片新天。我們,守好山門,護好根基。”白須客道。


    “且看他們頭破血流。”黑須客道。


    天勢宗。


    夕陽照耀祈天殿廣場。


    “時間到。”


    “唉……”


    “還差一點……”


    “可惜了。”


    一些考生無奈收手,相互看了看。


    場外的考生也十分惋惜,低聲議論。


    李清閑望向考場,發現許多考生並沒有完成勢局。


    很顯然,他們高估了自己製作勢局的能力,又不願意煉製普通勢局,生怕成績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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