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道路上馳騁,三十個麵容剽悍,身著黑甲騎士跟隨著。


    這些原本是範府的親兵,現在都脫離私兵範圍,成為了光明正大的“羽林軍”親兵,這一轉變,氣度就不一樣了,原本狠毒轉成了威凜,隨護範世榮後麵,用著軍人的目光掃看四周。


    馬車內,範世榮掀起簾子,望著四周道路。


    “公子,今日黃昏前,就可以到雲崖縣,那裏都安排了。”一個管家靠近著說著。


    範世榮揉揉額頭,點著頭,聽完“嗯”了一聲,笑了笑沒有說話。


    當下一路而行,下午時,到了雲崖山地界。


    這時接近黃昏,縣城和田野籠罩在灰暗的天穹下,此時縣令丞帶著迎接,由於天有點暗,已派著公差和官員,點起了燈籠,幾十個差役伺候著,排列成一排。


    見著馬車和士兵到了,官員都心中一震,連忙行庭參禮,範世榮下了車子,表情似笑非笑,不過轉眼就斂容:“天晚了,大家都跟我進去吧!”


    縣丞張玉澤忙搶一步,笑著:“縣尊,請去衙門,接風筵已經備了。”


    “行,一起去吧!”說著又提步上了車,眾人各自上車跟隨,跟在馬車後麵,魚貫進了城。


    範聞前些日子就將雲崖縣縣令調迴府城,範世榮文書早已經下來,就等他赴任。


    片刻,官員就到了衙門,雖快入夜,但因是新官上任,又是府君的公子,在座諸人無一缺席。


    範世榮下了馬車,步入正堂,走到衙門內,裏麵已擺了不少酒席,第一張就是縣令的位子。


    筵席上菜很不錯,範世榮坐了下來,就見得張玉澤帶著官員都再次正式行庭參禮,人群中,桑笠站立在最後麵。


    範世榮當下就笑著:“不必多禮,以後還勞煩各位大人呢!”


    這頓飯,有著雙方配合,還算吃得舒服,宴後,個個心滿意足,見天色不早,就行禮辭出。


    範世榮親自送出,說著:“今日不早了,不敢久留,明日再集了論事,哦,主薄留下,我還有些話說!”


    縣主薄聽得此言,心中一顫,不知道新任縣令何意。


    官員麵麵相覷,卻也不敢違逆,當下隻是魚貫退了下去。


    片刻後,正堂一走而空,隻留下三十個黑甲親兵,還有掌燈的捕快,範世榮見這主薄冷汗直流,擺了擺手:“楊主薄,你勿有擔憂,我且問你,縣中土地戶籍,可是歸你查管?”


    “是歸下官管理。”主薄楊孫道不知範世榮何意,隻是應著。


    “嗯,你查了戶籍,割出一塊靠近雲崖山的田地出來,要十頃,把地契交予我,就這事,你退下去吧!”說完,範世榮揮揮手,命他退下。


    主薄楊孫道心中納悶,礙於不能詢問,當下隻是應了,喏喏的退了下去。


    這時,有一個火長上前,低聲說著“少爺,衙門住處已整頓,查看一切安全!”


    範世榮聽言點點頭,揮散了人群,命自去休息,自己也入了房舍休息。


    夜中深沉,星月穿行天際,直到月落西方,紅日升出。


    範世榮剛剛起身洗漱,管家行了過來,低聲說著:“公子,今日一早,主薄就差人將十頃地契送了過來。”


    說著,就將地契遞了上去。


    範世榮聞言一驚,暗想好快的速度,看來是連夜辦了,想著,手上並不遲疑,擦幹了手,將地契接過,細細檢查,不由暗暗滿意。


    “你去縣庫提出些禮物,不夠去城中購買,你且在等等,我寫個禮單,一並提取出來!”


    “是!”管家自是立著伺候。


    範世榮走到書案前,鋪開宣紙,揮筆疾書,不一會就寫完了,吹了吹墨,說著:“你去辦吧!”


    管家聞言,轉身出去置辦這些東西,出了門,打開單子,就見寫著:“金一百兩、銀五百兩、參須三斤、參膏一斤、宣紙十令,青筆八枝(精製),墨十盒,硯五方,碧井茶二十斤、江綢十匹、雜用絹二十匹。”


    看了不由咋舌,金銀加起來就是一千五百兩,這不說,別的加起來也有五百兩,總計二千兩銀子。


    管家看了一眼,就通知縣庫準備,幸虧都有,不過半個時辰,就準備妥當了,於是一輛馬車帶著禮物前行,帶上二個仆人,八個騎士跟隨。


    行了一個時辰,到了雲崖山,馬車不能行了,就把禮物背到馬上,馬蹄奔走在台階上甚是艱難,傭人吆喝著,抽著馬股,伴隨著一陣陣嘶鳴,艱難的向上行走著。


    又過一刻鍾,行到山頂,就見一座古樸道觀巍峨聳立,飄渺莊嚴,諸人見此不由的心神被奪,暗暗震驚。


    就連範世榮,也是心中一震,隻是片刻就恢複過來,上下打量著滿是青苔爬藤的道觀,不由眼光閃動。


    此時仆人迴過神來,連忙繼續向前,到了門口,範世榮並不出聲,讓仆人上前。


    “客人為何而來?”門前道童見此,出聲詢問。


    “就說雲崖縣縣令範世榮前來求見觀主。”仆人說著。


    這道童一驚,打個稽首,說著:“還請稍待,我去通報。”


    說著,道童轉身一路上前,到了後麵靜室,不敢直接去,敲了下鈴鐺。


    王存業此時坐在雲榻上,調息吐納,隱隱顯出光明,聽見聲音,停了吐納,雙眼睜開:“何事?”


    “觀前有人自稱是雲崖縣縣令範世榮,特來求見!”道童垂手迴答的說著。


    “哦?”王存業略一思忖,起身對道童說著:“打開正門,排列迎接!”


    “是!”道童連忙說著,自原路飛快出去,召集著人手,片刻就排列整齊了。


    王存業出了靜室,穿過走廊,親自迎接去,一眼看去,隻見一個青年人,穿著很普通的青杉,正負手看著景色,聽到腳步轉過身,自有一股懾人氣息,正是範世榮。


    而範世榮看了過去,見得一個少年,頂戴星冠,月色大袍,長袖翩翩,意態從容,眉帶英氣,的確有幾分出塵之姿。


    一時間,兩人都是腦海中念頭紛呈,這時隻是範世榮向前一步拱手:“觀主風采更甚從前,可喜可賀。”


    王存業見了,稽首:“豈敢,範兄擔任雲崖縣縣令,才是可喜可賀。”


    說著,見得範世榮眼眸漆黑,氣度沉然,讓人心折,心中頓時有著種種想法,隻是說著:“實在簡慢了,請進,上茶。”


    進了殿,一時間兩人卻是無言,過了片刻,聽得範世榮喝了口茶,懇切說著:“以前雖有些不快,但過去了,你我也沒有過不去坎,就此作罷,如何?”


    王存業頓時想起自己殺得高景,又當麵打了此人耳光,但這子現在卻反過來求和,態度誠誠,言辭懇切,這真是讓人驚懼。


    不過人家都這樣態度,王存業卻也不能反駁,當下說著:“當然,先前我有對不住你之處,還請海涵。”


    說著,隻是一念,氣海中龜殼一動,噴出一股清氣,直貫而上,頓時眼睛一亮,看了上去,一切都是不同。


    雖隻是片刻,就見得一團赤氣,範世榮身在其中,被整個氣運籠罩,不僅僅這樣,整個氣運隱隱凝聚,要化出形來,王存業見了,心中不由一驚。


    一旦氣運凝聚出形,就是說此人已有了格局,結合今日所見,更是凜然。


    卻見範世榮雙手按膝端坐,又說著:“本來因為誤會有失親近,特來拜會,今能釋去誤會,實是欣喜。”


    “隻是還請觀主務必鑒諒,我隻能稍坐片刻。”範世榮說著:“本縣雖水災不多,但也有不少損失,今天迴去還要安排安撫災民事宜。”


    說著,在仆人手裏拿過一封禮單來,說著:“以後縣政之處,還少不得觀主指點,我無以為敬,謹具薄禮,觀主權且收看,略表心意。”


    又說了一會,就此起身作別,王存業起身相送,見著下去,將禮單一看,別的都罷了,就見得一張十頃田地地契,蓋著縣裏大印。


    當下卻不動神色,又將禮單展開,細細研讀。


    卻見得書信:“我與兄台宴上相識,結識至今,磨難誤會不斷,但諸般種種,都過去,略備薄禮,還請收下——範世榮啟”


    王存業看完,再看著一行人下去,範世榮此人以前雖略有格局,但終不成氣候,現在卻完全不一樣,當下呆呆望著越行越遠的這人,長歎一聲:“真是心有山川之險,胸有城府之深呐!”


    看來要是不能早早修成陰神,此消彼長,恐怕日後禍患不小,落得謝誠的下場。


    不過有著龜殼之助,這人再怎麽樣進步成長,終難以為禍,而且仙凡分離,怕是這次別後,就和他再無瓜葛了。


    想到這裏,心中略略心安,不過,這種情況真讓人有急迫感,王存業沉吟片刻,想起了父母,突喊著:“來人,備馬,我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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