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一天，朱傳信趁著他輪到星期天休班，在家裏下了很久的決心，咬了幾次牙，硬起頭皮來去找他在化工設備廠幹車間主任的朋友周光燁，想從他那裏借個那怕是三萬五萬的錢來救救他的急。
前幾天，朱結平找人給朱傳信捎來了口信，說朱傳信的母親章清映要到法院去告朱傳信，告他騙了父母的錢，連房產證都騙走拿著去借了錢，要讓法院替他們法辦朱傳信，讓朱傳信趕緊迴家一趟，對父母說說他借的錢的事。
朱傳信自從在家裏吼得他母親昏厥過去，等到他的母親醒來，哄了幾句之後離開父母的家裏，從此再也沒有迴去過。這中間，朱結平也曾經顫顫巍巍的到醫院裏找過朱傳信一次，隻是要他迴家說說情況，朱傳信因為心情抑鬱，也是隻答應沒迴去，到現在已經有幾個月沒跟父母親、哥哥妹妹們朝麵了。
周光燁與朱傳信早年住在同一條街上，曾經是中學的同學，因為都是攝影愛好者，之間常有互相幫助和交流，因而是朋友。那時候周光燁家裏的經濟條件不太好，他的母親常年有病，為了節約開支，常通過朱傳信找朱結平為他母親看病。後來各自搬出了老住處，前些年裏朱傳信和周光燁之間還一直沒斷了來往，而且這些來往也都是周光燁主動與朱傳信保持著的。周光燁在化工設備廠，多少年以前就是車間主任了，但是經濟上一直都很緊巴，他富起來，是從他們廠四、五年前轉民營的時候開始的。他們單位轉民營，他幹的車間主任這一級，分享到企業給的二十萬股股份，並且從那時候起他與車間工人的工資拉開了檔次，他的工資一下子升到了每月四千多元，工資加分紅，他一年的收入有十萬多元，所以這幾年裏他們有了明顯的富裕模樣。
朱傳信騎自行車來到周光燁住的化工設備廠南苑宿舍小區，他隻知道周光燁住在小區裏的幹部樓上，從來沒來過。朱傳信推著自行車找了找，又問了問，才找到周光燁住的樓前。他把自行車停在樓下，按別人告訴他的單元號上了樓，他按了門鈴，心裏甚至有點膽怯。
開門的是周光燁的老婆，周光燁跟他老婆結婚的時候朱傳信曾是最主要的操持者，現在她似乎已經不認得朱傳信了，他看著朱傳信半生半熟的樣子，有點疑惑，卻開了門，讓朱傳信往裏進。
周光燁的單元三室一廳，家裏買了鋼琴，這時候他正在象是琴房的屋裏跟一名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坐著板凳下圍棋，他的上中學的兒子坐在沙發上看他們對弈。周光燁看到了走進去的朱傳信，稍微有點驚奇，“喲！”的一聲，說：“你來了，來玩玩？坐坐坐。”但是他並沒有站起來，繼續下他的棋。又說：“怎麽來的？沙發上坐。”一邊下棋一邊跟朱傳信說話。
朱傳信自己繞到能與周光燁斜對麵的裏邊，坐在了沙發上，從他家裏的情況看，周光燁給他兒子買了鋼琴了，從他兒子坐著的姿勢上看，跟周光燁對弈的青年好象就是他兒子的鋼琴教師，聽周光燁的話音好象是也買了轎車了。
朱傳信坐下後，周光燁看著棋對那名青年說：
“我感覺早點出國去上學，是個好選擇。”周光燁這話指的是他的兒子，然後再對麵前的青年說：“你還打算去法國嗎？”
“去！怎麽不去，隻要咱想去，還有什麽問題嗎？”青年說。
周光燁同意的說：“有這個條件。”
朱傳信在沙發上隻坐了幾分鍾便站了起來，向周光燁告辭，也不知道他腦子裏想什麽，麵對這麽牛的談話，他是來借錢的，順勢開口不是正合適嗎？這時候他卻偏偏感覺到自己的麵皮正在被扯下來，感覺到自己是低三下四的求人來了。再看看周光燁一家，大模大樣的對他那一臉陌生的樣子，好象是正礙了他們的什麽事似的。朱傳信感覺到此時的自己實在是太丟麵子太低三下四了。
看到朱傳信屁股都沒坐穩就告辭，周光燁也是一頭霧水，感覺到自己好象是怠慢了他，說：“你坐坐吧，玩一會兒，你有什麽事嗎？”
朱傳信說：“沒什麽事，正好走到這裏，進來看看。”
周光燁這時候為自己的怠慢有點愧疚了，好象記起了過去的事，看著遲遲疑疑的也不象是單純來玩的朱傳信往外走，周光燁一臉茫然的跟在後麵，一直把朱傳信送到樓下，看著他打開自行車鎖，誠心誠意的惋惜的看著他，一邊托他向他的父母親哥哥妹妹問好，朱傳信也對周光燁向他的父母兄弟問了好。周光燁一直把朱傳信送到大門口，看著他跨上自行車騎遠了，心裏才嘀嘀咕咕的一邊納悶一邊走了迴去。
二
這一天下午五點半，朱傳仁提著幾個現成的菜，拿了一瓶七元錢一瓶的北京二鍋頭找朱傳信來了。
朱傳信的兒子在阜盛市的湖亭縣一所中學上學，住校不迴家，上得是阜盛市四區兩縣裏升學率最高的兩所學校之一，另一所升學率極高的學校在阜順區。
朱傳信和申冬妹都在家，申冬妹看到朱傳仁帶了菜，還帶了一瓶這麽便宜的酒，說他：
“哥哥你這麽見外，還自己帶著菜？”
朱傳仁說：“我和傳信喝一盅。”
申冬妹說：“喝吧。”把朱傳仁拿來的菜提到廚房裏，盛進盤子裏端出來，拿了筷子，杯子，又拿了水杯給他們倒上水，再到廚房裏給他們做熱菜去了。
朱傳信也不客氣，兩人倒上酒，立即便飲了很大的一口。等到申冬妹做了一個湯菜端出來，朱傳信、朱傳仁兩個人一瓶酒已經喝下去了一大半。朱傳仁讓申冬妹也坐下來吃飯，對她說：
“小申，傳信這一次全都仰仗你了，我這作哥哥的謝謝你！”
“仰仗我什麽？”申冬妹問。
“仰仗你能理解他，你們一定要多溝通，不要有想法各自悶在心裏，多談，把傳信和你做得這件事分析透，誰也不要埋怨誰，堅決的走出這個泥坑。”
申冬妹聽著，有淚花在她眼裏浮動，她說：
“那哥哥你說我們應該怎麽辦呢？”
“我說？”朱傳仁問。
朱傳信又在往朱傳仁和他的玻璃酒杯裏倒酒，一瓶北京二鍋頭已經見底倒空了。朱傳信和朱傳仁又端起杯子來碰了一下杯，各自大口的喝進一口酒去。朱傳仁說：
“讓我說，也不知道你們倆同意不同意，人活著，就是要不斷的和自己的墮性，和自己的錯誤搏鬥，走過一段路就要迴頭檢討自己，調正調正方向，不能一個心眼走到黑。這時候，讓我說，你們倆決不能趴下，首先得幹好各自的工作，維護好職業。這工作若是再受到重大影響，你們可就是真正的趴了。”
朱傳信說：“工作不就是照章辦事，照本開方，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嗎，能受什麽大影響？”
“你看是不是？”朱傳仁對申冬妹說。又對朱傳信說：“你是幹醫生的，你就是不能盡心的話，也絕對不能出錯！你現在必須立即從這個深坑裏奮力的爬出來，安安穩穩的工作，過日子！”
“怎麽爬，哥哥？真是自殺我都想到了，你說怎麽爬？”
“這地那麽長時間撂荒在那裏，沒有人找你嗎？”
“沒動靜。”
“你去村大隊找人承包的事呢？”
“沒有任何人願意包，全都是願意給我幹活，最低工資不低於一千塊錢。我出上農資、機具、甚至還得去買農業機械，種子化肥，他們給我幹，拿工資。”
“一千元！”朱傳仁問。說：“咱這裏的農業，我對你說，勞動力成本，每月六百元，產出也就是八百元，這還得說他們能給你用心的幹。要一千元？他們沒說你還得給他們買上醫保吧？你找得村大隊呢？”
“別提了，他們村在郊區有五、六個廠子，有農貿市場，批發市場，地基本上都出手了。我找了幾次才找上，剛剛打獵迴來。”
“打獵！？”朱傳仁皺緊了眉頭問：“打什麽獵？”
“打山雞。”
“那來的山雞？”
“你沒到過郊區以外，你不知道，山雞就是野雞，非常漂亮，脖子長尾巴長，尾巴就象畫子上鳳凰的尾巴，有時候路邊的樹上也能見到，都讓他們打下來下了酒了。你想想他能理我嗎？”
申冬妹說：“哥哥，我們錯了，看著別人發了大財我們眼饞，眼紅，我們錯了。看著他這幾個月的樣子，我們真是天天盼著哥哥你能來，我讓他去找你，他就是死悶，也不去。你就給我們出出主意吧，看看還能怎麽辦，還有什麽好辦法？”
朱傳仁說：“你們想過了沒有，後邊還有個一百五十萬的土地證要辦。這種時候，就是要做英雄，做那種敢斷臂的英雄。你的胳膊被毒蛇咬了，毒已經浸上來，英雄就是一刀把胳膊砍下來，死熊才慢慢的挨，挨到後來連命連家庭也搭上。
“還是按你說的，地不要了？錢呢？咱媽不是要起訴我嗎？”朱傳信問。
“唉！------”朱傳仁歎道，說：“咱們的娘，是這麽的愚弱，卻偏偏那麽一門心思的想逞能。她不就是要逞能要麵子嗎？她就是兇起來再狠，那也還是愚，不是強，你不怕她，把事情講明白，就是不還了，父母親那裏全部賴賬，她也不會明明白白的殺她自己的兒子。咱爸爸和咱媽的退休工資，慢慢的能贖迴他們的房子，我幫咱妹妹一點，你先贖你們的房子，再還咱妹妹的賬。父母親那裏，咱倆去給咱媽下跪，軟硬兼使，全都賴賬。”
朱傳信說：“哥哥，我身上好冷，我心裏好疼，我這是做了什麽事啊？你這跟我一說話，哥哥，還有我的好老婆，我這心裏才暖和一點了！我是甘心的做了誰的奴隸呀！可是我把哥哥和妹妹應該繼承的，孩子們應該得到的也統統的給毀了！”他一邊說一邊失聲的痛哭起來，淚雨滂沱。
這一天，朱傳信趁著他輪到星期天休班，在家裏下了很久的決心，咬了幾次牙，硬起頭皮來去找他在化工設備廠幹車間主任的朋友周光燁，想從他那裏借個那怕是三萬五萬的錢來救救他的急。
前幾天，朱結平找人給朱傳信捎來了口信，說朱傳信的母親章清映要到法院去告朱傳信，告他騙了父母的錢，連房產證都騙走拿著去借了錢，要讓法院替他們法辦朱傳信，讓朱傳信趕緊迴家一趟，對父母說說他借的錢的事。
朱傳信自從在家裏吼得他母親昏厥過去，等到他的母親醒來，哄了幾句之後離開父母的家裏，從此再也沒有迴去過。這中間，朱結平也曾經顫顫巍巍的到醫院裏找過朱傳信一次，隻是要他迴家說說情況，朱傳信因為心情抑鬱，也是隻答應沒迴去，到現在已經有幾個月沒跟父母親、哥哥妹妹們朝麵了。
周光燁與朱傳信早年住在同一條街上，曾經是中學的同學，因為都是攝影愛好者，之間常有互相幫助和交流，因而是朋友。那時候周光燁家裏的經濟條件不太好，他的母親常年有病，為了節約開支，常通過朱傳信找朱結平為他母親看病。後來各自搬出了老住處，前些年裏朱傳信和周光燁之間還一直沒斷了來往，而且這些來往也都是周光燁主動與朱傳信保持著的。周光燁在化工設備廠，多少年以前就是車間主任了，但是經濟上一直都很緊巴，他富起來，是從他們廠四、五年前轉民營的時候開始的。他們單位轉民營，他幹的車間主任這一級，分享到企業給的二十萬股股份，並且從那時候起他與車間工人的工資拉開了檔次，他的工資一下子升到了每月四千多元，工資加分紅，他一年的收入有十萬多元，所以這幾年裏他們有了明顯的富裕模樣。
朱傳信騎自行車來到周光燁住的化工設備廠南苑宿舍小區，他隻知道周光燁住在小區裏的幹部樓上，從來沒來過。朱傳信推著自行車找了找，又問了問，才找到周光燁住的樓前。他把自行車停在樓下，按別人告訴他的單元號上了樓，他按了門鈴，心裏甚至有點膽怯。
開門的是周光燁的老婆，周光燁跟他老婆結婚的時候朱傳信曾是最主要的操持者，現在她似乎已經不認得朱傳信了，他看著朱傳信半生半熟的樣子，有點疑惑，卻開了門，讓朱傳信往裏進。
周光燁的單元三室一廳，家裏買了鋼琴，這時候他正在象是琴房的屋裏跟一名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坐著板凳下圍棋，他的上中學的兒子坐在沙發上看他們對弈。周光燁看到了走進去的朱傳信，稍微有點驚奇，“喲！”的一聲，說：“你來了，來玩玩？坐坐坐。”但是他並沒有站起來，繼續下他的棋。又說：“怎麽來的？沙發上坐。”一邊下棋一邊跟朱傳信說話。
朱傳信自己繞到能與周光燁斜對麵的裏邊，坐在了沙發上，從他家裏的情況看，周光燁給他兒子買了鋼琴了，從他兒子坐著的姿勢上看，跟周光燁對弈的青年好象就是他兒子的鋼琴教師，聽周光燁的話音好象是也買了轎車了。
朱傳信坐下後，周光燁看著棋對那名青年說：
“我感覺早點出國去上學，是個好選擇。”周光燁這話指的是他的兒子，然後再對麵前的青年說：“你還打算去法國嗎？”
“去！怎麽不去，隻要咱想去，還有什麽問題嗎？”青年說。
周光燁同意的說：“有這個條件。”
朱傳信在沙發上隻坐了幾分鍾便站了起來，向周光燁告辭，也不知道他腦子裏想什麽，麵對這麽牛的談話，他是來借錢的，順勢開口不是正合適嗎？這時候他卻偏偏感覺到自己的麵皮正在被扯下來，感覺到自己是低三下四的求人來了。再看看周光燁一家，大模大樣的對他那一臉陌生的樣子，好象是正礙了他們的什麽事似的。朱傳信感覺到此時的自己實在是太丟麵子太低三下四了。
看到朱傳信屁股都沒坐穩就告辭，周光燁也是一頭霧水，感覺到自己好象是怠慢了他，說：“你坐坐吧，玩一會兒，你有什麽事嗎？”
朱傳信說：“沒什麽事，正好走到這裏，進來看看。”
周光燁這時候為自己的怠慢有點愧疚了，好象記起了過去的事，看著遲遲疑疑的也不象是單純來玩的朱傳信往外走，周光燁一臉茫然的跟在後麵，一直把朱傳信送到樓下，看著他打開自行車鎖，誠心誠意的惋惜的看著他，一邊托他向他的父母親哥哥妹妹問好，朱傳信也對周光燁向他的父母兄弟問了好。周光燁一直把朱傳信送到大門口，看著他跨上自行車騎遠了，心裏才嘀嘀咕咕的一邊納悶一邊走了迴去。
二
這一天下午五點半，朱傳仁提著幾個現成的菜，拿了一瓶七元錢一瓶的北京二鍋頭找朱傳信來了。
朱傳信的兒子在阜盛市的湖亭縣一所中學上學，住校不迴家，上得是阜盛市四區兩縣裏升學率最高的兩所學校之一，另一所升學率極高的學校在阜順區。
朱傳信和申冬妹都在家，申冬妹看到朱傳仁帶了菜，還帶了一瓶這麽便宜的酒，說他：
“哥哥你這麽見外，還自己帶著菜？”
朱傳仁說：“我和傳信喝一盅。”
申冬妹說：“喝吧。”把朱傳仁拿來的菜提到廚房裏，盛進盤子裏端出來，拿了筷子，杯子，又拿了水杯給他們倒上水，再到廚房裏給他們做熱菜去了。
朱傳信也不客氣，兩人倒上酒，立即便飲了很大的一口。等到申冬妹做了一個湯菜端出來，朱傳信、朱傳仁兩個人一瓶酒已經喝下去了一大半。朱傳仁讓申冬妹也坐下來吃飯，對她說：
“小申，傳信這一次全都仰仗你了，我這作哥哥的謝謝你！”
“仰仗我什麽？”申冬妹問。
“仰仗你能理解他，你們一定要多溝通，不要有想法各自悶在心裏，多談，把傳信和你做得這件事分析透，誰也不要埋怨誰，堅決的走出這個泥坑。”
申冬妹聽著，有淚花在她眼裏浮動，她說：
“那哥哥你說我們應該怎麽辦呢？”
“我說？”朱傳仁問。
朱傳信又在往朱傳仁和他的玻璃酒杯裏倒酒，一瓶北京二鍋頭已經見底倒空了。朱傳信和朱傳仁又端起杯子來碰了一下杯，各自大口的喝進一口酒去。朱傳仁說：
“讓我說，也不知道你們倆同意不同意，人活著，就是要不斷的和自己的墮性，和自己的錯誤搏鬥，走過一段路就要迴頭檢討自己，調正調正方向，不能一個心眼走到黑。這時候，讓我說，你們倆決不能趴下，首先得幹好各自的工作，維護好職業。這工作若是再受到重大影響，你們可就是真正的趴了。”
朱傳信說：“工作不就是照章辦事，照本開方，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嗎，能受什麽大影響？”
“你看是不是？”朱傳仁對申冬妹說。又對朱傳信說：“你是幹醫生的，你就是不能盡心的話，也絕對不能出錯！你現在必須立即從這個深坑裏奮力的爬出來，安安穩穩的工作，過日子！”
“怎麽爬，哥哥？真是自殺我都想到了，你說怎麽爬？”
“這地那麽長時間撂荒在那裏，沒有人找你嗎？”
“沒動靜。”
“你去村大隊找人承包的事呢？”
“沒有任何人願意包，全都是願意給我幹活，最低工資不低於一千塊錢。我出上農資、機具、甚至還得去買農業機械，種子化肥，他們給我幹，拿工資。”
“一千元！”朱傳仁問。說：“咱這裏的農業，我對你說，勞動力成本，每月六百元，產出也就是八百元，這還得說他們能給你用心的幹。要一千元？他們沒說你還得給他們買上醫保吧？你找得村大隊呢？”
“別提了，他們村在郊區有五、六個廠子，有農貿市場，批發市場，地基本上都出手了。我找了幾次才找上，剛剛打獵迴來。”
“打獵！？”朱傳仁皺緊了眉頭問：“打什麽獵？”
“打山雞。”
“那來的山雞？”
“你沒到過郊區以外，你不知道，山雞就是野雞，非常漂亮，脖子長尾巴長，尾巴就象畫子上鳳凰的尾巴，有時候路邊的樹上也能見到，都讓他們打下來下了酒了。你想想他能理我嗎？”
申冬妹說：“哥哥，我們錯了，看著別人發了大財我們眼饞，眼紅，我們錯了。看著他這幾個月的樣子，我們真是天天盼著哥哥你能來，我讓他去找你，他就是死悶，也不去。你就給我們出出主意吧，看看還能怎麽辦，還有什麽好辦法？”
朱傳仁說：“你們想過了沒有，後邊還有個一百五十萬的土地證要辦。這種時候，就是要做英雄，做那種敢斷臂的英雄。你的胳膊被毒蛇咬了，毒已經浸上來，英雄就是一刀把胳膊砍下來，死熊才慢慢的挨，挨到後來連命連家庭也搭上。
“還是按你說的，地不要了？錢呢？咱媽不是要起訴我嗎？”朱傳信問。
“唉！------”朱傳仁歎道，說：“咱們的娘，是這麽的愚弱，卻偏偏那麽一門心思的想逞能。她不就是要逞能要麵子嗎？她就是兇起來再狠，那也還是愚，不是強，你不怕她，把事情講明白，就是不還了，父母親那裏全部賴賬，她也不會明明白白的殺她自己的兒子。咱爸爸和咱媽的退休工資，慢慢的能贖迴他們的房子，我幫咱妹妹一點，你先贖你們的房子，再還咱妹妹的賬。父母親那裏，咱倆去給咱媽下跪，軟硬兼使，全都賴賬。”
朱傳信說：“哥哥，我身上好冷，我心裏好疼，我這是做了什麽事啊？你這跟我一說話，哥哥，還有我的好老婆，我這心裏才暖和一點了！我是甘心的做了誰的奴隸呀！可是我把哥哥和妹妹應該繼承的，孩子們應該得到的也統統的給毀了！”他一邊說一邊失聲的痛哭起來，淚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