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涵迴到家中已經很晚了。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累得骨頭都快散架了。


    他心中不由得感歎,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陳〖書〗記工作起來那真是玩命,他這把老骨頭是有些拚不住了。


    能當秘書長的人,基本都需要精力旺盛。肖涵就以精力旺盛出名,可這段時間他的確太累,身體在鬧**。


    他老婆過來幫他按身子,他微閉雙目,靜靜的享受,腦子裏卻又忍不住去琢磨今天的人和事。


    和〖書〗記同車,而且並排坐,他感覺很別扭。


    這一路迴來,他都覺得身子發僵。


    本來他以為,在車上陳京會跟他說些什麽,但是這一路迴來,陳京基本都沉默寡言,他現在迴想起來,似乎就說了一件事。


    陳京問:“老肖,最近區縣班子調整的名單你看過了沒有?”


    肖涵點頭道:“〖書〗記,我今天才看到了,這一次組織部很重視這份名單,他們還是用了心的。”


    陳京又問:“你覺得這份名單,有什麽值得斟酌的沒有?你是老荊江了,對荊江區縣班子構成熟悉,你迴頭仔細斟酌一下,和組織部再溝通溝通吧!”


    肖涵當時連連點頭,並沒有多想。


    現在他再一迴想這事,他隱隱覺得這不經意的一個事情,似乎並不那麽簡單。


    為什麽陳〖書〗記偏偏就提到了這份名單?是不是這份名單有什麽問題?


    肖涵這麽一想,坐不住了,他一下豎起來,找到公文包,把那份名單翻了出來。


    他眼睛盯著那份名單,一個個的名字往下看。


    他老婆湊過來想看看是什麽東西,他擺擺手道:“再給我按按,這些東西你也看不懂,看也是瞎抓!”


    他說完,趴著沙發上,就那麽仔細的盯著名單看。


    看了一會兒,他還是把握不到關鍵點,他開始微閉雙目。


    名單上的人,一個個的都變成了活生生的麵孔,在他腦子裏像走馬燈一般的過。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有問題,但他卻又抓不住關鍵點。


    就這樣他發癡發傻,足足半個多小時。


    都說他肖涵善於揣摩領導意圖,可是揣摩陳〖書〗記的意圖怎麽這麽難?


    “行了,行了,別按了。我起來走走!”


    肖涵放下名單,站起身來背著雙手,便開始在客廳裏麵踱步。


    仔細斟酌了一會兒,他還是迷迷糊糊,弄不清其中的奧妙,心中不由得越來越煩。


    他有心想給方剛去個電話,但一想方剛這麽久沒上班了,最近市委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問了估計也是白問。


    怎麽辦呢?


    “叮,叮!”電話響了。


    肖涵湊過去一看來電,微微蹙眉,等了一會兒,他才拿起電話按下接聽鍵,道:“我肖涵,什麽事情?”


    “秘書長,沒打擾您休息吧?”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


    肖涵淡淡一笑,道:“我道是誰半夜三更給我打電話,原來是光雲啊!這麽晚打電話有什麽事情?”


    電話是三和區區委〖書〗記董光雲打的,電話那頭,董光雲哈哈一笑,道:“秘書長,其實沒什麽大事。就是我知道你喜歡根雕。說來也巧了,我們最近區裏搞建設,在荊江那邊工地上,有人挖到了一個特別有型的東西。


    我親自過去看了,黃樟木的,東西不小。


    我就想這麽個好東西,放到我這裏那不是明珠暗投了嗎?所以下午我就讓人送你府上來了。


    你工作忙,可能還沒看到。


    我跟你說秘書長,我不敢動那東西,生怕動壞了,所以保持原質原樣就給送過來了,沒經過雕琢的東西,塊頭大,有些難看,不成敬意!”


    肖涵一愣,立刻嗔怒道:“我說光雲,你什麽時候學會搞這一套了?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哦!”


    董光雲道:“秘書長,您這是什麽話?我們認識十幾年了,您一直都是我的領導。說句心裏話,沒有您的支持,我現在早就幹不了這個〖書〗記了。再說了,草頭木根又不值錢,咱們也沒huā錢不是?


    我這隻是讓好東西有個好去處,您不要太批評我了!”


    “行了,行了!這點事情你就別跟我多說了,就這個事兒嗎?沒事兒我掛電話了啊!”肖涵笑道。


    “沒事兒了,就這事!您工作辛苦,早點休息,我不打擾您了!”董光雲道。


    肖涵掛斷電話,心中沒來由的愉悅。


    董光雲這小子,是搔到他癢處了。


    黃樟木的東西,東西還不小,肖涵玩根雕這麽多年,這種東西也沒見過多少。


    他轉身就想出去到院子去看看東西。


    他剛走到門口,整個人倏然站定,如遭電擊。


    他臉色一變數變,快步走到沙發邊上,伸手就拿起那份名單,他用手指在名單上一個一個的劃過,最後手指指在了郎州縣縣長鄭振鐸的身上。


    鄭正鐸這一次是擬定要調整升任縣委〖書〗記的。


    這個人……


    肖涵心念電轉,腦子裏迅速浮現那天陳京在三和區萬海工地上的情形。


    但是陳京是毫不留情的說萬海怎麽搞得和三和一家親了,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體現了什麽?


    這體現了陳京對官員不像官員,一點官員的尊嚴都沒有,搞不清自己職責的領導幹部,為了招商引資,不講一點原則,一點不注意黨員幹部身份的同誌高度的反感。


    肖涵再聯想陳京多次講話都提到,領導幹部要有領導幹部的樣子,領導幹部代表的是黨和人民的形象。


    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諂媚巴結,毫無原則,恨不得去跟人家老板舔腳丫子,這種幹部有什麽出息?這種幹部丟的是黨和人民的臉。


    陳京的話言猶在耳,可是今天在侯氏兄弟的宴席上,鄭振鐸是什麽表現?


    肖涵當時就覺得鄭振鐸的有些表現搞得太過了,幫助侯氏兄弟吹噓,把他們吹成了菩薩心腸,吹成了天下有地上無。


    如果不是酒席上有陳〖書〗記在,他估計得讓全桌人向侯氏兄弟搞致敬了。


    吹捧太肉麻,肖涵都覺得不自在。


    當時他隻是覺得現在招商不容易,各區縣競爭激烈,找個投資人尤其難上難。


    他根本就沒想鄭正鐸的這一番做派,讓陳京心中很不舒服。


    荊江需要招商,但是荊江也需要尊嚴,領導幹部在某種意義上就代表了荊江的尊嚴。鄭振鐸搞那麽誇張,就好似荊江全是沒見過錢的山巴佬似的,能讓陳〖書〗記高興?


    再說了,這樣做反而對吸引投資不利。


    經商的人哪個不是人精?真是投資環境好的地方,用得著縣長親自出麵,放下架子搞這一套嗎?


    所以鄭振鐸完全就是愚蠢的表現,自以為搞交際有一套,殊不知這麽一弄恰恰泄露了老底了。


    這樣的領導幹部,陳〖書〗記放心讓他獨擋一麵擔任縣委〖書〗記?


    這麽一想,肖涵心裏瞬間豁然開朗。


    他不由得感到臉紅,跟在陳京身邊這麽久,還是進入不了狀態,領悟〖書〗記意圖的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差。


    他清楚,自己這多半是心理因素作祟。


    在陳京身邊,他總覺得不自在,處處放不開,難免在有些地方考慮不周全,觀察也不仔細。興許自己是真的有些老了……


    既然找到的原因,肖涵立刻就要行動。


    他抓起電話撥了王野的號碼,卻忽然又掛斷了。


    他仔細思忖的一下,翻開市委電話薄,撥通了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紀從天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輕輕的咳了咳,道:“是從天吧,休息了沒有啊?”


    紀從天一聽是肖涵,忙打起精神道:“沒有,秘書長,您這麽晚打電話來有什麽指示?”


    肖涵淡淡的道:“哪裏有什麽指示,今天〖書〗記讓我看看你們弄的那份名單,我這白天不是沒時間嗎,晚上迴來我看了看。你們做得很用心,挑選的幹部也多數都不錯,你作為直接負責人,很辛苦吧!”


    紀從天忙道:“秘書長,您這麽說我就汗顏了,在領導麵前,哪裏能說辛苦?”他沉吟了一下,道:“秘書長,是不是名單在某方麵存在一些不足,還懇請您批評指正!”


    肖涵哈哈一笑,道:“我批評指正什麽?我還沒這個資格提出批評意見吧!我跟你打電話是提前跟你透個風,是〖書〗記覺得這份名單在個別人選上麵還需要斟酌。


    所以啊,你們再加工加工,再斟酌斟酌,好不好啊?”


    肖涵這麽一說,紀從天就顯得為難了,他沉吟好久,道:“秘書長,還要請您指點迷津啊!您看我這……”


    “好了,從天,〖書〗記的性格你還不知道?我能跟你指點什麽?我自己都還一腦袋漿糊呢!行了,今天就這樣,我給你們一個通報,讓你們有所心裏準備!”肖涵道,他輕輕的掛斷電話。


    他電話掛斷,嘴角微微一翹,略微一些得意。


    官場就是這樣,說話隻說三分,什麽都不能說透。


    什麽話都說透了,誰還會在意你的存在?


    肖涵是〖書〗記身邊的人,這就是他獨特的優勢,紀從天也好,甚至王野也罷,誰都不具備這個優勢。


    秘書長的威信怎麽來的?就是從這種天然優勢中來的,想正確領會〖書〗記的意圖,沒有秘書長指點迷津哪裏行?


    【第四更奉上,兄弟們,今天四更了!不為別的,隻為感謝大家。興許關注的朋友們都看到了,我們又下榜單了!對手實力實在是強勁啊。此時我不多說,因為我還得馬上去碼字,為明天的更新準備!兄弟們,有月票在手的不要猶豫了,砸了吧!南華是拚了,希望大家也能捧個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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