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容冷漠的法師,身材矮小,戴著覆蓋式鳥嘴麵具,穿著深灰色大衣,大皮靴,從頭到尾包裹的嚴嚴實實,沒有一絲皮膚暴露在外麵。


    被禁錮在地上的幼龍沒有反抗能力,被剝掉皮和鱗甲的後肢不斷因為痛苦而收縮,但又在藥物的強迫作用下舒展。


    “真是厲害啊,巨龍的身軀,即使是用了這麽大劑量的肌肉鬆弛劑依然不能讓你失去活動能力,究竟是什麽原因呢?或許得查查激素水平?”他自言自語道,將一根粗針刺入後肢,抽出一管血。


    幼龍疼的眼淚直流,但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如果妨礙到那位法師的“研究”,那麽,麵臨的隻有更恐怖的事情,她甚至不停的舔舐自己的眼淚,因為她知道,水很珍貴,不能浪費,她每三天隻有一次進食的機會。


    真龍是一種很聰明的物種,即使是幼龍也很聰明,非常聰明,她知道要怎樣才能讓自己活下去,盡可能的活下去。


    但她還是沒能活下去。


    在支撐了數百個日夜之後,伊蓮看見她遭受了無止境的折磨,她用盡一切辦法想要活下去,不管多麽卑微,但最終她失敗了。


    她最終時刻吼叫著:“我不是殘次品……我不是!我還有用!我還有用!”


    但她還是因為無法達成法師想要的效果而最終被失去耐心的法師終止了維生裝置,那時候,她的內髒都已經被挖了出來,掛在外麵,靠著幾根管道保持著和身體的聯係。


    幼龍的屍體被隨手丟在失敗品的腐肉堆裏麵,靈魂則被抽出來煉製成了靈魂晶石,在一次交易中被法師賣給了冥界的一位鬼婆。


    可悲的試驗品,背負著命運給予的詛咒,每天在痛苦中無休無止的忍耐。畏懼著死亡,沒有朋友,沒有光明,也沒有未來。


    絕望與痛楚,癲狂與仇恨,難以置信的負麵情緒凝聚在那小小的身軀之中。


    而且……不隻是她,在那口處理廢棄物的深井裏,有著無窮無盡的負麵情緒,遭到這種對待並不隻有幼年黑龍一隻,那裏堆積成山的腐肉塊無聲的發出痛苦的呻吟,盡管這毫無用處,根本沒人在意他們的苦難。


    絕望啊,越積越多,黑暗啊,越來越厚,腐爛的汁液四處流淌,深井的深處布滿傷痕,在這裏,僅僅是待著就能體會到什麽叫做極致的扭曲。


    然而,伊蓮卻感覺自己在用第一人稱體會這種情況,而且,經曆了不知多久。


    她渾身冷汗,龍鱗不停出現又消失,被負麵情緒劈頭蓋臉的洗禮,好不容易才穩定住心情,繼續體驗這樣的記憶。


    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時間好像都變得沒有意義,一秒鍾過的比一年還久,壓抑的讓伊蓮無法唿吸。


    但突然之間,這裏發生了異變。


    腐肉與白骨動了起來,濃鬱到極致的負麵情緒開始收縮。


    沒有了內髒的幼龍已經死的透透的,連眼珠都已經因為腐爛融化了,可是,她的身軀抽動了一下。


    已經死去的身體,重新立了起來。


    胸膛被剖開,內裏一片空洞洞的,所以……屍體感覺自己很空虛。


    她在腐肉堆裏翻找,不管物種,隻管尋找可以用的,還沒有爛掉的器官。


    類似犬類的肺,好像是魚類的心髒,烏賊的胃,牛的腎髒,七八段不屬於同一個物種的腸子,有的粗有的細,但她也不在意,一股腦的把這些腐肉塞進肚子裏。


    奇跡般的,腸子連在了一起,心髒開始跳動,肺開始唿吸,腎髒甚至配合心髒開始接納血液,過濾汙血。


    然後,摘下已經不能用的眼睛,換上了另一對金色豎瞳的眼睛,拆掉了已經粉碎的骨骼,換成了不知名生物的骨骼。


    一番替換之後,留下來的,她從一具幼年黑龍的軀殼變成了一團爛肉,可這一團根本連排異性都過不去,甚至尺寸都配不上的爛肉,居然……開始運作了。


    瞳孔變的有神,傷口開始愈合,心髒鼓動的愈發有力,與之相對的,周圍那多年沉積的,宛若實質一般的負麵情緒逐漸消失。


    她變成了一團沒有靈魂,但卻擁有意識的古怪存在。


    “屍妖……?不……不對,屍妖是不死生物,但那個東西還活著。”伊蓮做出猜測,但沒有說出口。


    不死生物,是將死者的靈魂束縛在以負能量驅動的軀殼之中,但現在的情況剛好相反,那具怪異扭曲,由各種紊亂器官拚湊而成的縫合怪具有生命,軀殼是活著運轉的,心髒仍然跳動,但剛好沒有靈魂。


    沒有靈魂的軀殼,應該變成植物人倒在地上等死,但……這軀殼又擁有意識。


    古怪,難以置信。


    “嗯?好像……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有趣的小家夥。”法師在又一次丟下失敗的試驗品後,發現了下麵的動靜。


    一條像龍,又不像龍的東西撲向了試驗品的屍體,從它身上撕下可用的器官,然後裝到了自己身上。


    於是,那頭類似屍妖的小家夥被抓了起來,和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一樣,被鎖鏈貫穿了關節,成為了新的試驗品,代號是“卡拉”,這是一個縮略詞,完全展開之後的意思是“變種”。


    伊蓮以為又要經曆慘無人道的實驗,但記憶到這裏戛然而止。


    伊蓮的耳旁傳來了卡拉的聲音,還是那樣淡漠:“這就是我的來曆,我不是龍,我是……怪物。”


    “滿意這個答案嗎?因為我是怪物,所以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我沒有道德觀念,我也沒有同理心,我甚至沒有靈魂,支撐我活下去的,是偏執,是扭曲的意念,是無窮無盡的仇恨,埋在我軀殼裏的是無數實驗體死前的怨毒,我比你所知的任何東西都要邪惡,你還不夠理解我,你把我看的太善良了,我殺他們根本不需要原因。”


    卡拉冷冷的推開了伊蓮,看著臉色蒼白的金龍:“第一個問題我已經迴答了,你可以問下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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