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刀劃出圓弧的同時,楚楚就往後退了,簇擁在她身後的十八個人向劉藝的方向撲去。在破廟倒塌之前,他們的武器就已經握在手裏了,十八個人十八般武器,每個人手裏的武器都不同,他們是五月手下的逍遙十八使。

    自從當了逍遙十八使之後,他們就沒有名字了,武器就是他們的名字,使刀的叫刀使,使棍的叫棍使,使戟的自然就叫戟使。

    劉藝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他的眼裏隻有五月和五月手裏那把似垂非垂的劍,五月依然保持著起手那個輕輕鬆鬆的姿勢,別說手裏的劍,就是連身上的衣角都沒有動上半分。

    可就是這樣的五月,在劉藝的感覺中他手裏的劍是活的,隻要敵手一個小小的破綻,它就會變成一條毒蛇。

    就算是現在最近的一把刀離他的頭頂已經不過兩尺了,但劉藝還是沒有看它一眼,身體也一動不動。

    被這把刀砍中了,也就是受傷而已,也許還不會死,但站著不動的五月手裏的劍卻是真正致命的,隻要他動了,就會給五月造成一個空隙,五月的龍淵劍就能像毒蛇一樣纏住他,直到咬進他的心髒。

    所以,劉藝不會動也絕不能動。

    --

    肖奕的槍已出手。

    他攻的不是離劉藝最近的那把刀,而是緊跟在那把刀後麵的劍。

    劍使總是躲在在刀使的後麵,用他的靈活幫刀使強攻時造成的空隙彌補好,他們配合了十幾年了,死在他們配合下的人不上一千也不會下於五百,其中不乏比他們功夫高得多的高手

    槍杆在肖奕運氣之下,在空中以一個奇怪的不可思議的彎圓弧繞過擋在之間的刀使,直刺到緊跟在他身後的劍使的劍上。

    --

    劍使完全沒有想到肖奕的槍居然會以這個角度出現,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槍除了驚駭之外,他最自然的反應就是加大手裏的力度,將肖奕的槍搪開。劍使的劍和肖奕的槍在他心裏預期的時候撞擊到了一起,卻突然發現劍上並沒有傳來預期中撞擊引起的震動,而是軟綿綿的毫無著力之處。肖奕的槍隻是輕輕的搭在他的劍上,這種虛空的感覺讓劍使的心感難受到了極點。

    那種虛空的感覺隻是一瞬間,劍使就發現輕搭在他劍上的槍傳來了迴拽的力度,帶上他自己剛剛灌注在劍上的力道,劍以他自己都不能控製的速度向前刺去。

    劍使駭然看向肖奕,才發現他根本就看不到肖奕的臉,在肖奕和他之間的是刀使的背。

    --

    刀使當然明白劉藝不能動的原因,現在他的眼裏已經有了笑意,他喜歡那種一刀兩斷的感覺,想到那即將到來的感覺,他的心跳加快了。

    他的刀已到了離劉藝頭頂不到半尺的斜上方,就在幾乎感受到刀劈在劉藝頭上後帶來那種興奮感的同時,一點刺痛從他的背心鑽入,隨著刺痛的深入,他手裏的刀還是停頓在離劉藝頭頂半尺遠的地方,連一寸都不能再移動。

    那種刺痛不但帶走了他身上全部的力氣,也帶走了他的生命。

    劍使眼睜睜的看著那杆往迴收的槍在這個時候突然改變方向,變退為進向他的胸膛刺來,大駭之餘,卻無能為力。

    他的劍還在刀使的身體裏,隻來得及抽出一半,已經來不及抵擋肖奕這要命的一槍了。

    倒在地上的劍使耳裏首先傳來的是刀使手裏的刀落在地上發出‘鐺’的聲音,緊接著的才是肖奕似悲憐似譏諷的聲音:“你完全可以放開劍向後退的。”

    聽著肖奕的聲音,劍使突然才發現,從交手開始到現在死亡,自己竟連肖奕的臉都沒看過。

    肖奕跨過劍使的屍體,單手握著槍杆,槍尖輕點於地,整個人和槍化作一道牆,擋在了剩下的十六使的前麵。

    --

    劉藝依然看著五月的劍,對肖奕和十六使打鬥的方向看都沒看一眼。

    他開始不動的原因除了五月的劍之外,就是他不但知道自己還有朋友。還知道他的朋友既然在他的身邊,就會幫他把頭頂上的那把刀除掉,就算是除不掉,他的朋友也會拿自己身體幫他擋住。

    五月依然是一派輕輕鬆鬆的樣子,別說是死的是他的手下,就算是他的親人,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著急。

    他不急,劉藝卻著急了。

    他的臉上雖然和五月一樣的輕鬆,心裏卻將所有的情況分析了一遍。

    看著肖奕身後的藍連城,劉藝在心裏輕輕的歎口氣,若是平時,在目前這個看不清五月劍式的時候,他絕不會輕易出手的,但現在他卻不出手不行了。

    現在,他們這裏真正有戰鬥力的除了他之外就是隻有肖奕了,是經不起任何傷亡的了。肖奕雖然不說,但劉藝又怎麽會不知道肖奕隻是強壓下原來的傷勢,否則,肖奕又豈能把五月讓給他。

    對方的人數雖然不知道有多少,但現在能肯定一點的就是他們不怕傷亡也不怕拖時間。以五月他們拖了那麽久才來這裏找他們來看,就是他們絕對還有後援,雖然不清楚是誰,但來的人絕對不會下於五月。

    他決定出手了。

    五月看著緩緩開始畫圈的弱刀,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

    肖奕的槍將鉤使的身體挑飛的同時,迴手擋住攻向藍連城的鐧使,槍鐧相交的同時,槍上傳來的劇震讓他胸前一悶,一口血從口中噴出。

    他的原來強壓下去傷勢在強行攻殺後再次爆發,唯有借著將胸膛的淤血順勢將傷勢再次壓下。

    錘使的流星錘已經在肖奕的身後,抓使的抓離他也不遠。

    肖奕咬咬牙,槍在流星錘上一點,借著錘上的力道再將胸口的淤血震出。隨著淤血從嘴中噴出,肖奕感覺到被淤血壓得緊緊的胸口一鬆,手裏的槍在身前化作滿天星芒。

    --

    鐧使雖然也被肖奕槍上帶著的力道震傷跌出,卻連一口氣的時間都不緩,依然舉起鐧反身攻去。

    在他的身邊,已經躺下了十五具屍體,逍遙十八使連他在內,隻剩下三個人了。

    剛剛被肖奕挑死的鉤使不但是他的搭檔,也是他的弟弟,他從五歲的時候在父母雙亡之後就帶著到處流浪吃盡苦頭的親弟弟。

    他寧願死的是他,也不願意看著他的弟弟死去。

    可是,肖奕卻殺死了他的弟弟。

    現在,肖奕的槍在身前,背卻是對著他。

    --

    伏在肖奕背上的林柯眼角的餘光看到鐧使的身影,他手裏的鐧正對著肖奕的肩膀擊去。

    林柯心裏大急,卻連一絲聲音都不敢發出,在這個時候,就算是他不會武功,也知道肖奕到了強弓末弩的地步了。

    肖奕若為身後的鐧分了心,那麽,在他身前的流星錘也會毫不猶豫的將他的頭擊碎。

    在鐧使手裏的鐧落下來的時候,肖奕的肩膀上方半尺處突然多了一樣東西--林柯的手臂。

    林柯感覺到手臂上的劇痛傳來,他的手臂在鐧的重力擊打下,臂骨已經碎了,林柯隻覺得眼前一黑,卻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哼出聲。

    鐧使的身後多了一把短劍,藍連城的手把短劍穩穩的從鐧使的身上抽離,他的臉色雖然蒼白,說出的話卻帶著無比的堅定:“我活著,就不會讓人當著我的麵傷害我的親人。”

    槍造成的滿天星芒消失,看著帶著無數槍眼的錘使和抓使倒地,肖奕將手裏的槍交於左手,槍尖朝上豎立於側麵地上。

    這是他從未用過的拿槍姿勢,若不是靠著丈二紅槍的支撐,恐怕早已跌坐到地上。

    --

    藍連城的話是對楚楚說的,在肖奕收槍之時,一直站在角落麵無表情觀戰的楚楚的嘴角就往上勾起了,人也慢慢地從原來站立的角落向他們走近。

    她的慢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帶著一種殘忍的戲謔,一種貓抓耗子的戲謔。她的手裏多了一把軟劍,和思思生前用的一模一樣。

    這軟劍本來就有兩把,是她們的父親特意找來名匠幫她們姐妹打造的。

    隻是,思思的劍是拿來救肖奕的,而她手裏的這一把,在今夜將飲到肖奕心頭的血。

    雖然她的心裏同樣也有肖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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