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喀先生,這麽急著是想要去哪兒?”


    “克羅恩主力軍距離這裏不超過十公裏,如果你識相點就讓開……”


    “媽的喬恩,想死別拉著我們一塊兒!”


    整個車隊頓時吵成一片,鋼喀翻身下車一把打掉一名士兵的步槍,迴身看向靜立不動的圖靈:


    “千麵先生,請原諒我們的不辭而別。目前的局勢我想您應當很清楚,我們也隻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為難我們對您來說不會帶來任何收益……”


    就憑著當初一個照麵就被幹翻的經曆來說,鋼喀不認為自己一行人能在千麵的親自堵截下逃走,不如下車好好講道理。


    而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


    野獸的低吼從載具的陰影中傳出,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兩隻體型碩大的狐狸膨脹著擠出影子,環繞著他們緩緩踱步,顯然是不知何時已經跟在了他們身後。


    而在看到諾特斯的瞬間,所有人都是渾身一緊。這隻渾身上下由惡極菌絲組成的生化獸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局勢?”


    圖靈緩步上前,雙眼中散發著鮮紅的微光,步步逼近:


    “什麽局勢?”


    鋼喀正想說些什麽,然而對方的話卻將他的解釋堵進了喉嚨裏:


    “邦加中部的亂局才爆發了不到半個小時,你們是怎麽知道‘局勢’的?”


    “別跟我扯什麽‘信使’。今晚根本沒有任何你們的人出入蒙拓城。別說是今晚,就算是之前也少有信使和你們接觸。中部亂局的消息更是封鎖在世界樹高層。你們又是怎麽知道的?”


    意識到自己語言漏洞的鋼喀頓時有些難言,但圖靈沒給他思考解釋的時間,一根漆黑的尖刺拔地而起猛然刺入了他的下頜,綻放爆發的火花讓整個小隊成員齊齊抬槍:


    “住手!住手!”


    鋼喀連忙抬起雙臂示意隊友放下槍:“他沒殺我!都他媽的把槍放下!”


    眾人死死地凝視著眼前模樣普通至極的千麵,最終還是在鋼喀的命令下放下了武器。


    “我要聽實話,你們的信息渠道是怎麽來的?你隻有十秒鍾的思考時間。”


    感受到包裹下頜的外骨骼已經被刺穿,再向前就能輕易地穿透神經光元陣到達他的缸腦,鋼喀隻是僅僅遲疑了一瞬,便將地外通訊的事情全盤托出:


    “地外通訊,一種戰時特種通訊器,通過單獨的衛星網絡達成和另一台之間的信息往來。需要極大的實體空間容量且使用條件苛刻,所以其便攜式型號隻能集成在碳基破壞者身上。……沒有信使,沒有斷點連續通訊,隻有這個東西。”


    順著鋼喀的目光,圖靈看向了一邊體型比鋼喀還要高大的碳基破壞者,逐漸眯起了雙眼。


    “所以說……你們和圖山通過電話了。”


    “沒錯……額。”


    一聲輕響,細密的火花瞬時閃爍,沙土之中冒出的世界樹尖刺瞬間縮了迴去,鋼喀也有些發愣地將舉起的雙手放了下來。


    “克羅恩集團的編製是怎麽樣的?圖山會親自帶隊麽?”


    鋼喀又遲疑了一秒,但想到目前整個小隊都處於地下機械根須的死亡威脅中,隻能迴答圖靈的問題:


    “主要是窮途大撒和我們迷光公司。一個負責裝甲部隊的編製,另一個負責特種作戰。薩塔爾通訊因為邦加的強磁幹擾問題,他們的無人機隻能在東邊使用無法出征,所以主要負責後勤機械。


    至於上麵的人……圖山先生負責的正是安全部門,本次邦加任務他也是迷光公司中話語權第二大的人,所以他應該會帶隊。而窮途大廈那邊也會出一個人,不出意外的話,前往中部的主力隊伍應該就是由他們兩人負責……”


    東邊的克羅恩集團由三支部隊參與邦加戰爭,從體量上排名從上到下分別是:窮途大廈,迷光公司,薩塔爾通訊。而主要使用無人機技術的薩塔爾因為邦加戰場的特殊性而無法出戰,主要負責後勤。也就是說,隻有兩支部隊。


    “很好。”


    圖靈掃視眼前的這支部隊,目光最終落到了那名負責地外通訊的碳基破壞者上:


    “我要和圖山通話。”


    “你要做什麽……”


    “這與‘小角色’無關。”


    被千麵用自己的說辭貶了一頓,別看幾名隊員有些不忿,鋼喀也沒再多問,隻能照做。


    ……


    ……


    ……


    邦加東部八十公裏外,一支龐大的部隊揚起滾滾沙塵,在夜色之下轟鳴行軍。


    沉重的基地車內,圍繞著智能戰略地圖巨大的基台,圖山和一名稍顯年輕的的男子對峙著,四周的士兵沉默不語,站的筆挺而緊張,室內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身穿窮途大廈作戰服的男子冷冷凝視著圖山:


    “你什麽意思?”


    “目前的情況不宜運送大量部隊趕到中部堡壘,黃龍要塞的情況非常蹊蹺,而且世界樹也不是好惹的,我們此行必定要經過西北境內,別忘了前兩天信使傳迴來的世界樹防空情報,你覺得我們的空運飛機能快得過米克頓的彈頭空襲艙麽?”


    圖山麵無表情,以同樣冰冷的語調陳述著戰局,但這明顯沒能說服對方:


    “你這是延誤戰機!如果你讓整個部隊都以現在的速度行軍,等我們趕到說不定冰堡人都快到了!”


    “所以我也說了,先讓我的流光部隊空投進入中部堡壘建立小型斷點通訊站,這樣我們能夠第一時間接受到低延遲的戰場信息,然後你的裝甲部隊就能規劃戰術。而且流光小隊在完成搭建之後還能持續進行擾亂作戰,他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嗎?讓你的流光小隊先入場?那為什麽不讓我的末地突擊隊先入場?而且你知道這是違反國際條約……”


    “雖然有《四號構裝者公約》在先,但米克頓已經單方麵撕毀條約在次級戰場上使用了轟鳴機,所以我們也沒必要繼續藏著掖著。和流光相比,你的末地突擊隊更適合戰場突進,而非特種作戰。我的理由還不夠清楚麽?”


    針鋒相對的兩人已經讓基地車指揮室內的氛圍降到了冰點,無論是周圍的副官還是衛兵都緘默不言,直直地盯著前方,不敢有絲毫插嘴或是規勸的行為。


    “我說……差不多夠了。”


    終於,一道略顯嘶啞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和兩人隔著一整張智能戰略地圖的中年人抿了口電子煙,滾滾升騰的煙霧下傳來磁性的煙嗓音:


    “繼續這麽吵下去也沒什麽結果……不如兩位就都把部隊派出去,先探清楚中部戰場的情況再說。龍脊先生覺得怎麽樣?”


    沉默持續了兩秒,傳來窮途大廈代表的聲音:


    “那得看圖山先生的意思。畢竟他可是比在場的各位都要專業……”


    “我隻不過是個小小的主管罷了,論專業性還是龍先生要更佳。庫林先生也不必多說了,既然龍先生這麽堅持,本次行動中我方的指揮權不如也交給您好了?”


    “如果圖山先生願意,那我自然當仁不讓……”龍脊也是露出微笑,一副來者不拒的模樣。


    眼看著兩人似乎又要吵起來,抽著電子眼的男人不得不再度站了出來,繞了一大圈從後方跨入二者之間,手掌分別放在了兩人的肩膀上:


    “兩位,你們已經吵了快十分鍾了,繼續這麽搞下去,還要不要打了?不如各退一步如何?當然圖山先生您也沒必要這樣,大家有什麽見解和布置好好說,未來還要一起共事……”


    “我對指揮權也沒什麽興趣,既然龍脊先生這麽有心,迷光公司的部隊也一並交由您去安排好了,對於這次行動,我不會再發表任何言論。”


    “這樣最好,現在可是年輕人的天下,圖山先生是識時務的人。當然,等到行動結束後,我也不會忘了向龍老先生對您的功績進行表彰……”


    兩人頓時各自分開,一個朝著後麵的艙室走去,一個則心情大好地開始安排作戰計劃,留在原地的中年熱則顯得有些多餘了,愣了半晌,連忙朝著圖山追去:


    “圖先生,請留步……”


    “庫林先生,希望您的後勤一切準備妥善,我這邊就先安排下去了,您覺得如何?”


    突然傳來龍脊的聲音讓庫林頓時停下腳步,不得不迴身:


    “一切自然是以你為首。”


    語罷便連忙朝著後麵的艙室追去,再度拍上了圖山的肩膀,並笑嗬嗬地摸出了自己的電子煙:


    “圖先生,來一口?”


    “我不用別人用過的。”


    庫林隻得將自己的電子煙收了迴去:


    “您也知道龍脊是本次行動的主要負責人,出了什麽事兒也是他擔著……”


    “如果行動失敗,的確由他來負責,但誰來給我的手下負責?”圖山瞥了眼笑嗬嗬的庫林,“我對誰來指揮沒什麽意見,迷光公司的部隊交給龍脊我也沒什麽意見,隻要別碰‘我自己的人’。”


    “圖山先生,您真沒必要跟那小子賭氣……”


    “我沒跟他賭氣,我說了我對誰來說話誰來指揮都不在乎,等到這場戰爭結束,我們各迴各家,他想要怎麽樣,我管不著,該說的我已經說了。”


    圖山這態度隻能讓庫林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管怎麽說,今夜恐怕有一場大戰。響尾蛇部隊出了事兒,一切還是從急的好,傑斯頓……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主。所以內部能減少衝突就盡量減少,放心,您的指揮權我會讓龍脊幫您保留的,這次的行動可不能少了您。”


    圖山不置可否,隻是從衣兜裏摸出了一根煙,正要點上的時候後方的車廂打開,一名改造人下屬快步走上前來,還沒等他開口,一邊的庫林便收起了電子煙,拍了拍圖山的肩膀:


    “我就先去指揮室了,最多不過兩個小時我們就能抵打目的地。”


    目送著庫林的身影消失在指揮室的艙門後方,圖山才收迴了目光。


    是個人精。


    事實上,圖山對誰來指揮真的沒什麽興趣,對於今晚的突發情況,他甚至也沒有什麽興趣,哪怕他剛才的話的確很像是氣話。


    無論邦加戰爭最後結局如何,他已經無限接近了他的目的,那些已經握在手心的東西已經足矣應對未來五年內的變化,隨時可以脫離迷光公司。所謂的“劍拔弩張”,不過是旁觀者的視角罷了。


    畢竟誰都不願意相信,他圖山走到這一步會放棄今晚的巨大戰果和功績,尤其是龍脊。


    目光迴到眼前,見庫林主動離開的下屬這才湊到了圖山的身邊:


    “鋼喀那邊要求通話……說是很緊急的消息。”


    圖山點了點頭,扔掉手中剛點上沒多久的煙頭,帶著下屬快步穿過一節節廂門,直達基地車尾艙。


    這輛重型戰爭基地車構造分為三層。頂層和二層主要服務於火力武器用途和整備艙室,底層則由核心指揮人員構成,雖然共同作戰部分彼此,但三方都留有默契,在底部艙室各留出了一間作為自己的獨屬艙室,留在這裏的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雖然不知道已經開始撤離的鋼喀為何要再度發來通訊,但這個時間他們才剛剛觸發沒多久,說不定是被世界樹截住了,圖山已經做好了和世界樹成員通話的準備。讓下屬打開屏蔽力場後,圖山拿起了通訊器。


    然而當對麵傳來那熟悉嗓音的一刻,他的麵目驟然變色,瞪大的眼眶中是急劇收縮的瞳孔——


    “爸,是我。”


    黑色的瞳孔顫抖了足足數秒,才被一抹燃燒的怒火取代的。圖山深吸了一口艙室內的空氣,在他機械化的改造胸腔中洶湧迴流,壓抑著蹭噌上漲的怒氣:


    “千麵。”


    ……


    ……


    ……


    世界樹根須臨時構建的封閉艙內,鋼喀看著千麵那一句“爸,是我”,被雷得外焦裏嫩,神經光元都陷入一陣紊亂。


    千麵剛才說什麽?


    爸?


    但頃刻間他便想到了一個自認為最正確的答案:騙術。


    千麵這是想欺騙圖山先生……但關於他可以隨意更換容貌的消息我們已經告訴了圖山先生,所以這種行為注定隻會引發一個結果——


    圖山的憤怒。


    “千麵?”


    耳邊傳來父親熟悉的嗓音,圖靈深吸了一口氣。


    他想了很多種開場白,以及很多種解釋的方法,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最直白的方式。


    不過老爹現在隻能猜到是千麵在打電話,所以不趕快解釋清楚的話……


    然而此刻對麵已經傳來了圖山怒氣勃發的聲音:


    “你覺得這很有意思麽?”


    “不是,我真的是……”


    “無論你想要什麽,放過我兒子,他和構裝者世界一點關係都沒有,隻是個普通人。”


    哈?


    這蘊藏著怒氣而又不得不強行壓抑下來的話把圖靈給整不會了。


    “……你在說什麽?我就是……”


    “這不好玩,千麵。無聊的惡作劇隻會拉低世界樹在我眼中的地位,不要讓我鄙棄你。說吧,你想要什麽?圖靈現在在什麽地方?”


    圖靈頓時沉默了。


    “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誤會?”圖山怒極反笑,“沒想到你除了變成別人之外,連聲音也模擬得一模一樣。不如你來告訴我,你是從哪裏得到我兒子的聲紋采樣的?國際長途?還是外賣電話?莫非千麵先生目光長遠,早在夜州就開始針對我布局了?我圖山何德何能受此關注?”


    圖靈頓時一巴掌糊在了自己臉上——


    得,原來是這樣。


    老爹可能從鋼喀那裏得知了千麵的特質:換臉。


    但換臉是一迴事,聲音是另一迴事。


    圖靈為數不多幾次使用全息影像進行潛入行動時,也對被替代者進行過聲紋采樣,達成模擬被替代者聲音的目的。


    但這種方式有兩種弊端:


    通過高科技聲放器播放的聲音和原主相比會存在失真,這受到技術高低影響,但無論如何在某些音節上會出現紕漏,尤其是表達抑揚頓挫的語氣時,在熟悉的人耳朵裏聽起來更是會異常明顯。


    語種問題。米克頓英文和幕國語兩種語言也存在聲紋采樣的差異性。相對來說模擬米克頓英文會更加還原原主的聲音,甚至接近完美。但如果是幕國語,就會存在較大的差異和失真。這一點在熟悉的人耳中會進一步放大漏洞,從而引起懷疑。


    那麽如何實現完美的聲紋模擬?


    答案是對目標進行大量的聲音采樣,甚至要涉及到情緒下不同狀態的采樣模擬,才能完善算法,完善聲紋圖,騙過目標身邊最熟悉的人。


    也就是說,老爹基於這一點,認為千麵對他兒子圖靈做了什麽。因為千麵的聲音和他兒子一模一樣,在“知子莫如父”這一點的加成上更是完美無缺,再結合以上需要滿足的條件,他自然認為千麵要麽是為了達成目的早就盯上了圖靈,密切監視其生活並存在諸多接觸,這一點在圖山讓手下監控兒子的條件下可能性嬌小。那麽剩下的答案就隻有一個了——


    千麵把自己兒子綁了。


    這些信息在圖靈的副腦編譯器中組成一個個邏輯框格,最終被他敲定答案,感到極度無奈的同時,他也深吸了一口氣。


    我以為老爹最多能想到第二層,即千麵在騙他。沒想到……他竟在第五層。


    圖靈既無奈,又有些哭笑不得,沉默了半天,最後說道:


    “如果我真是您兒子呢?”


    對此圖山報以冷笑:


    “兜彎子的話就不用再說了。說吧,我兒子在哪裏?你想要我做什麽?隻要你能保證他的安全,你讓我現在炸掉克羅恩的基地車也沒關係,但是首先我要確保我兒子的安全……”


    “圖山先生,如果千麵就是你兒子,你倒立拉屎怎麽樣?”


    “嗬嗬,千麵先生就這麽想認我當爹麽?如果有您這樣的子嗣,別說倒立拉屎了……”


    “行了,打住。”圖靈實在是不想讓自己的老爹過於難堪,連忙製止了他的豪言壯語,瞥了眼一邊正在堵住聲音接收器的鋼喀,“地圖坐標,29.108004464843738,5.758715695130956。來這裏,你一個人。”


    圖山沉默了片刻。


    “好。”


    通訊結束,化作地外通訊設備的碳基破壞者恢複人形,頭部神經光元以古怪的目光凝視著圖靈。而一邊的鋼喀見通話終於結束了,便走上前來,躊躇著開口道:


    “千麵先生,雖然冒犯,但我還是想提醒您一句……如果你想要威脅圖山先生,這種小把戲……模擬容貌的騙術,是沒用的……”


    圖靈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想不想看你上司倒立拉屎?”


    ……


    ……


    ……


    蒙拓城。


    以邦加中部為中心,戰爭已經從四麵八方蔓延而來,但此刻的蒙拓城依然沉湎在夜色之中,除卻酒吧的喧鬧和陰影中奔走的人影外,一切都那麽靜謐無聲。


    轟鳴的引擎打破了沉寂。一輛被粗製科技高度改造的破爛吉普車拖著各種生鏽的泰克推進器停留在了入城口。


    沒有入城登記,沒有檢查,蒙拓城的防禦是那麽鬆散無序,但無數世界樹根須已經牢牢盯住了這輛破車。


    拉頓哈迪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車,仰望著眼前被世界樹根須大範圍包裹的高大砂岩建築,這是他在邦加所見過最宏偉的堡壘城市。


    “終於……”


    他深吸了一口氣,向車上的人道謝並給出一疊沉甸甸的邦加幣後,帶著裝滿了武器的包裹走入了城內。


    除了休息和充饑,他幾乎無時無刻都在趕路,一路上切換了無數輛汽車,接觸了無數自稱能前往蒙拓城的隊伍,總算曆經千辛萬苦,在二十四小時內到達了西北中心,這座在他眼中最為宏偉的城市。


    但接下來他便犯了難。


    要怎麽找到那個叫千麵的男人呢?


    他漫步在漆黑的城市匯總,逐漸,唯一一處最為光亮的喧囂吸引了他的注意。


    “酒吧……不知道有沒有住的地方?”


    看了眼自己手掌,拉頓哈迪逐漸捏緊。


    憑借他現在的身體,可以吃最少的食物,幹最費力的活兒,而且所需的睡眠也更少了。


    於是他打消了尋找住處的打算,朝著酒吧前進。


    但在他沒注意的後方,那輛吉普車緩緩駛入城內的角落中。


    “總算是想辦法混進來了……不知道蜒鴆到了沒有。我感覺到有無數電子注視在盯著我,隻能放過那個邦加小鬼了……”


    皮膚黝黑的車主翻身下車,朝著陰影中走去。


    “他”的雙目翻卷著銀色的粒子,瞳色呈現蒸汽波般的亮粉色,又在夜色的恍惚下迅速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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