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不錯,看起來金寶你的確是努力了啊,不光是中國的藝術家知道不少,連德國的藝術家你也熟悉啊。”


    張天元非常高興地點了點頭,對自己徒弟的優異表現十分滿意。


    “原來這個丟勒居然是這麽厲害的人物啊,我還真不知道。”


    李雲璐搖了搖頭,雖然承認自己不知道丟勒這個人,不過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慚愧的意思。


    畢竟她的心思也不在這裏,倒是可以理解。


    “對了師父,您說這幅畫是丟勒的作品,它到底是什麽啊?”


    劉金寶又問了一句。


    “說起這幅作品,就不得不提到一隻印度的犀牛!


    1515年1月初,一隻來自印度的犀牛踏上了120天的海上旅途。


    這是一次艱難的航行,為了節省空間,犀牛的口糧從草料變為了大米;


    船隊也隻在三地做了逗留——莫桑比克、聖赫勒拿島和亞速爾群島,其中第二者,在三百多年後成為了囚禁拿破侖至他生命最後一刻的監獄。


    但終於,曆經了千難萬險後,5月20日,這隻犀牛還是到達了它的目的地,葡萄牙首都裏斯本。


    在那裏,這隻異域動物激起了歐洲人的強烈好奇,大批民眾慕名前來觀賞,想一睹這隻東方巨獸究竟是何種模樣。


    而在有文化的歐洲人看來,這隻犀牛還身攜著更為重要的意義,因為古羅馬作家普林尼的《自然史》,也曾提到過犀牛這種動物,它們曾經是古羅馬圓形劇場中的明星,但在其後逾千年的時間裏,它們又在歐洲銷聲匿跡。


    再次與犀牛相逢,對於身處文藝複興熱潮之中、提倡恢複古典文化傳統的歐洲人而言,仿佛天降的幸事,他們將這隻犀牛視作了古典文化切實可靠的重要證據。


    而這幅畫,其實就是一張以這隻犀牛為題材的版畫,它是由德國文藝複興時期的著名畫家阿爾布雷特·丟勒,根據一張素描繪製的。”


    張天元笑著說道。


    他仔細鑒賞著這幅版畫。


    版畫中,巨獸的頭頂上寫有“rhinocervs”(犀牛)的字樣,再其上的“1515”字樣是畫家繪製這幅作品的年份,而“rhinocervs”之下的“ad”字樣則是畫家名字的縮寫。


    犀牛被緊緊“束縛”在長方形的邊框中,畫麵右側是它抵住邊框的角,而它的尾巴甚至有一部分已經“超出”了左側的畫幅。


    無論怎麽看,它都是一隻真正意義上的雄壯犀牛。


    “你們知道嗎,丟勒在繪製這隻犀牛的時候,並沒有見過這隻犀牛的真身。”


    張天元笑著看向兩個徒弟說道。


    “為什麽啊?”


    李雲璐顯然對於這種事情,總是有著非常積極的興趣。


    張天元歎了口氣道:“因為這隻可憐的動物在1516年初一次從葡萄牙駛向意大利的航途中,就喪生於海難了——


    運載它的輪船在離開拉斯帕恰港口後遭遇了風暴,船上人員全部遇難;犀牛本是遊泳健將,但它被鎖鏈拴在了甲板上,最終也沒能逃過一劫。


    但這場悲劇並沒有阻礙丟勒創作犀牛版畫的熱情,因為在犀牛在世時,它已然家喻戶曉,關於它的詩歌、故事、素描,已遍布歐洲,其中就包括流傳到丟勒手中的那一幅。


    雖然我們現在無從得知流傳到丟勒手中的素描是什麽樣子,但可以確定的是,這隻犀牛乘上了畫家們的想象翅膀,他們層累疊加地完成了對犀牛形象的‘創作’。


    乍看起來,誰都會認同這是一隻犀牛無疑;而且準確地說,它是一隻獨角犀,有著壯碩的身軀、粗糙的皮膚以及細長的尾巴。


    但定睛細瞧,很多人也能發現這隻犀牛有違現實的地方:


    它的身上遍布鱗片和螺旋紋樣,顯得有些浮誇;


    皮膚與其說滿是褶皺,不如說滿是盔甲;


    嘴部和尾巴上長有的須毛、背脊上長有的角,都不知道是畫家從哪裏得到的靈感。


    相得益彰的是,邊框上方的文字,也這樣描述畫麵中的犀牛:其膚色類似斑點烏龜,通體覆蓋著厚鱗片,體量如大象,但腿更短,刀槍不入……傳說它行動敏捷,活潑而狡猾。


    而又得益於丟勒所居的紐倫堡當時就是一座巨大的商業中心,同時也是首批活字印刷店鋪與印刷商的根據地,丟勒本人又早早看準了剛剛進入尋常百姓家的印刷圖書的市場,他此刻已是小有名氣的版畫出版者。


    所以這幅《犀牛》版畫一炮而紅,僅丟勒在世時就售出了四千至五千張,不僅滿足了當時歐洲人對異域動物的想象,還讓丟勒自己著實賺了一筆。


    甚至於,即便其後的人們已經不再對犀牛感到驚奇,對犀牛更為準確的描繪也陸續出現,但丟勒的這幅《犀牛》仍然在人們心中占據著不可取代的位置。


    直到最近一百年,這幅《犀牛》版畫仍然頻頻以新的形式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從西班牙超現實主義繪畫大師達利的雕像《穿蕾絲的犀牛》,到中國著名戲劇導演孟京輝的代表作《戀愛的犀牛》的海報。


    不同於已經從中世紀的陰影中開始走出的意大利,在丟勒所處的年代,名為神聖羅馬帝國的德國卻是文化頹靡。


    而曾兩次遊曆意大利,結識了喬瓦尼·貝利尼和拉斐爾的丟勒,就成為了將先進文化帶至德國的重要人物。


    他和達·芬奇一樣研究科學,在幾何學和人體解剖學等方麵都曾著有專著,這對他的現實主義繪畫產生了至關重要的幫助。


    他熱衷於端詳麵龐、繪製肖像,尤以自畫像彪炳史冊,他一生中創作過的近十幅自畫像,大多細致而嚴整,涉及速寫、素描、版畫和油畫等手法,他因此榮獲“自畫像之父”的美稱。


    當然,丟勒更著名的成就在於他的版畫,他不到30歲就完成的經典木刻版畫《啟示錄》,通過描繪最後審判的場景,反映了德國正深處的戰爭、饑餓與瘟疫;


    此後他還曾為馬丁·路德的宣傳冊繪製過版畫插圖,以支持後者的宗教革新運動。


    雖然作為金匠的兒子,丟勒還多少殘留有神秘主義的傳統思想,但這並不妨礙他被後世讚頌為“德國的達·芬奇”“北部文藝複興的代表人物”,並標誌著那道正從意大利升起的新時代之光,已向北照亮了歐洲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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