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曉丹不信張天元的話。


    張天元就給她說,有朋友甲喜歡收藏,甲把一件藏品放在某古玩店裏,托人跟李四說,某店裏有件好藏品。


    李四想買這個藏品,找甲來鑒定,甲一口咬定這藏品是真的,能值五千塊錢。


    於是李四就買了,買迴來後有人說他買的藏品不對,於是,李四跑到店裏退貨,店主卻說,藏品是別人寄放在店裏賣的,他隻能找藏品的主人來解決。


    此時李四才知道,藏品是甲的,他買的時候找的鑒定家居然也是甲。


    當然,收藏不要聽故事。


    尤其是那些小攤位上的攤主說的故事。


    歐陽曉丹這樣的女孩子感情太過豐富,聽了人家的故事,隻怕很快就感動得涕淚橫流了,結果就是上當。


    編故事是文物小商販的慣用伎倆,編故事的人往往看上去憨厚老實,說出來的故事讓人心動不已,心急的收藏者正好中了人家早已設好的陷阱。


    收藏還要有平和的心態。


    隻要自己喜歡,無論真假、什麽年代,哪怕是現代工藝品,買迴來玩玩,陶冶一些情操也挺好。


    千萬不能抱著撿大漏一夜暴富的心態,這樣的人往往會被騙。


    這番話得到了劉伯的同意。


    劉伯說他以前在國內的時候有個老朋友姓雷,這人就喜歡收藏,而且心態非常好。


    又一次,雷先生在古玩市場發現了一幅石憲章的八尺對開的條幅,他一看就是石老的真跡。


    賣字的人要價400元,他給了600元。


    迴來裝裱好,非常大氣、漂亮。


    他還收藏有一對石獅,是在農村無意中撿來的,曾經有老板要用一輛奔馳500和他換,他都婉言謝絕了,他的收藏純粹是一種研究、欣賞和把玩,並不在乎東西值多少錢。


    這樣的人就是真正的心態好了。


    就跟張天元現在差不多。


    弄到了東西,他不會在乎多少錢了,別人就算是拿來金山銀山跟他換,他都不會換的。


    幾個人吃飯一直吃到了大晚上,聊得也很盡興。


    畢竟高興嘛。


    吃完飯,張天元就叫了車一起迴家。


    喝了點酒,開車總是不好的,這不是遵守規則的問題,是為自己的生命負責啊。


    第二天一大早,張天元因為閑來無事,就去探望自己的師父楊懷仁。


    如果沒有出去“看東西”,楊懷仁多半會端坐在他的古玩店裏,他坐著的凳子和身邊的茶幾是清朝中期的,價值在10000元人民幣左右。


    身前是一張淘來的價值約3000元的大方桌,用來裝煙灰的小瓷缸產自康熙年間,價格在1000元左右,他手中的小茶壺也是清代製品,估價在2000元。


    一大早,楊懷仁會沏上一壺龍井茶,等著客戶上門、同行串門。


    跟行業內的人聊天、交朋友是他生活中的一大樂事。


    他用以待客的是四張一套的清中期的酸枝木凳,隔壁已經有人出價到8000求購,但楊懷仁不賣。原因是:“凳子賣了,我給客人坐什麽?”


    在他看來,現代的東西再貴再好,用著也不舒服。何況,自己是賣古玩的,店裏擺些現代貨,像個啥?!


    楊懷仁從日本“花了32萬日元”淘來的龍泉雙耳瓶此時正呆立在深棕色的展示櫃裏,與身邊色彩鮮亮、“個子”也大得多的古玩相比,它顯現出一副愣頭愣腦的模樣,毫不起眼。


    早上,店裏一共隻來了四撥客人,是些來自紐約、舊金山和洛杉磯本地的熟客。


    張天元就跟楊懷仁坐在那裏喝茶閑聊。


    客人進到店裏,也隻是簡單地打了個招唿,就自己動手將展示櫃打開,拿起有興趣的物件端詳,偶爾抬抬頭,也是漫不經心地問問價。


    “這個瓶現在要多少錢?”


    “這個是民國,前年你兩塊不要,現在的價,四塊都打不住了”。


    有意思的是,在成百件的古玩當中,來的四撥人有兩撥都將那個龍泉雙耳瓶拿在手中細細地看了一遍。


    “這個多少錢?”


    “六塊。”楊懷仁迴答幹脆。


    “能不能低點?”


    “元代的,就這個價了。”


    生意最終沒能成交,楊懷仁坐在夕陽的陰影裏繼續喝著他的茶。


    “六塊”代表的是六萬塊。


    行內怕真實報價驚著那些來看熱鬧的外行,而做如此考量。


    拿起這個通體淡青的“龍泉雙耳瓶”,楊懷仁有時會喃喃自語:可惜沒到宋,也不是全品相(瓶口有點瑕疵),否則至少可以賣到三十萬。


    閑聊中,楊懷仁給張天元講起了自己以前的那些糗事。


    跟張天元一樣,楊懷仁那也是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一次機緣,因為幫朋友提東西賣到華盛頓,“四天淨賺了四百塊美金”,楊懷仁開始入行。


    他承認,剛開始幹這一行的時候,滿門子心思想的都是賺錢,有時也會“蒙人”。


    一次,一相熟小販從鄉下淘到一個看上去有些年代的杯子,問楊懷仁,“這個木頭杯子,600塊要不要”。


    杯子有點被風化,外表發白,一時難以看出是什麽材質。楊懷仁拿在手上看了看,第一感覺雕功不錯,他又對著陽光照了照,杯子的紋理變得異常清晰。


    這時,楊懷仁的手開始抖了起來。


    他心裏知道,這個杯子是難得一見的“犀角杯”—犀牛角做的!


    手抖得厲害,“杯子有點要拿不住”,為了掩飾,他趕緊將杯子放迴到桌上。


    屁股往後挪了挪,雙手緊緊交叉抱在胸前,楊懷仁讓自己倚進椅子裏。


    這一行幹得久了,楊懷仁明白,同行把拿不準的東西給你看,出個價什麽的,很多時候隻是為了試探一下“這東西”的價值,一旦讓對方看出征兆,他立即就可能反悔。


    好不容易按壓住“怦怦”亂跳的心髒,楊懷仁開始還價:“這個木頭杯子,雕功不錯,但品相差了點,大概就值個二三百吧。”


    對方退了一步,說要500元。


    “當時,我也不能表現太急切呀,對方也是精明人。”為了誘使對方出讓,楊懷仁又想了個招,說:“要不這樣,我可以出五百,但如果一個禮拜賣不掉,我拿迴來退給你,你隻要還我四百塊。”


    別笑話,這樣還真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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