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所謂“祝允秀”,是齊王朱榑側妃孫氏所生的女兒朱允秀,玲瓏郡主。孫氏是孫連梁的妹妹,故而,朱允秀就是孫羽西的姑表妹妹。這一次,朱允秀帶著幾個侍衛從齊王府偷偷溜出來,來益都探望孫羽西,怕被父王知道,呆了兩天便匆匆迴去了。

    孫家是徐州府人氏,在徐州府也算是有名的書香門第。孫氏自幼飽讀詩書,不但人長得聰慧美麗端莊,也頗有才學。當年齊王受封青州府,就藩時途徑徐州,偶然聽說了孫氏的才女之名,便派媒人上門求婚。孫家不敢不允,孫氏便這樣做了齊王側妃。

    孫連梁雖是齊王的內戚,但任這益都縣令卻不是借了齊王的力,而是他參加科考中了進士後,外放出來的。至於任地在齊王封地,那也不過是一種巧合。

    其實,孫連梁飽讀詩書,頗有讀書人的氣節和清高。他不但不以為齊王內戚而感到欣喜,反而覺得十分尷尬。在他看來,這齊王朱榑驕奢淫逸,實在不是一個什麽好東西。不但私自納貢,還在封地圈占百姓土地,欺男霸女無所不為。府中,單單是他看中被強行納進府來的良家美貌女子就有數十個。

    在當今皇上的26個兒子中,這齊王朱榑算是比較不堪的一個了,盡管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想起了齊王的所作所為,又想起此番自己不得已而為之的“打劫”納貢,孫連梁一陣憤懣,又悲從中來,暗暗為自家妹子而傷感,在別人看來,嫁入王府錦衣玉食榮耀無邊,其實是常常獨守空房痛苦不堪。

    孫羽西如何不知道自己爹爹的心思,趕緊柔聲勸道,“爹爹,別要想那麽多了。爹爹為官清廉,在這益都一縣,深得民心,凡事隻求問心無愧吧。大不了,爹爹你辭官不做,咱們父女笑傲於山林之間,豈不是更好?”

    “傻孩子,哪裏是淨土啊,我們孫家一旦與齊王沾上了關係,是怎麽都擺脫不掉的。罷了……”孫連梁猛然一拍桌案而起,“人在做,天在看,蒼天有眼啊!”

    ……

    林沐風迴到家,卻發現柳若梅不在,聽林虎說是柳若梅帶著輕雲和輕霞去城外的觀音庵進香去了。林沐風也沒在意,但等來等去,一直等到黃昏時分,也沒見柳若梅主仆三人迴來。

    正在焦灼之中,林虎匆匆跑了進來,“少爺,有人送來了一封信。”

    接過信拆開一看,林沐風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信上說,柳若梅落在了“他們”的手裏,要林沐風獨自一人去城外的觀音庵相見,如果報官後果自負雲雲。

    望著林沐風扭曲的臉龐,林虎也感覺到有些不妙,顫聲問道“少爺,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

    林沐風麵沉似水,低低道,“林虎,你且拿著這封信,如果一個時辰後我還沒有迴來,你便趕緊帶著這封信去縣衙求見孫公子,把這封信交給她。”

    林虎呆了一呆,剛剛應了一聲,卻見林沐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跟出屋來一看,早已不見了人影。正迷惑間,張風從書房裏出來,問道,“林虎,先生急匆匆幹啥去了?”

    “我也不知道呀,你看看這封信上寫的是什麽,讓少爺這般著急。”林虎把手中的信遞了過去。

    張風看完大吃一驚,“不好了,林虎,師娘被人劫持了,就在城外的觀音庵之中,先生定然是獨自一人赴約去了。不行,這太危險了,要報官。”

    “可是,少爺讓我等一個時辰後,如果他不迴來,再讓我拿著這封信去縣衙找孫公子求助。”林虎遲疑了一下。

    “林虎,你把信給我,我馬上去縣衙。”張風說完大步向府外跑去,臨出門之際想了想又迴頭來喊道,“林虎,趕緊去柳府通報一聲。”

    張風一溜煙跑到縣衙之外,花了些散碎銀子才買通衙役進去通報。不多時,孫羽西仍舊是一身男裝,大步走了出來。

    張風趕緊施禮,“小可張風,是林沐風的學生,林家有難,求孫公子相助。”說著,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

    ……

    觀音庵,在益都縣城郊外的一片山坡之上,平日裏香火鼎盛,城中和附近山村中很多女子都來此祈福上香,以求早日生子。柳若梅來此進香,自然也是想求子,她自覺與林沐風成為真正的夫妻時間不短了,但自己的肚皮卻一直沒有鼓起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雖然夫君沒有說什麽,但自己做妻子的卻不能不著急。

    寒冬的落日雖然絢爛,但卻顯得非常淒冷蕭索。淡淡的餘暉普灑在觀音庵的紅瓦碧牆上,給這座百年古庵鍍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金光。

    進香的香客早已散去,庵門前一片空曠。林沐風緩緩走到門前,輕輕叩響了鏽跡斑駁的木門。

    “篤篤篤!”

    吱呀一聲,門突然就開了。林沐風冷笑一聲,抬步而入。而又是吱呀一聲,門又被緊緊地關閉起來。林沐風放眼望去,正殿前的空場上,兩個黑衣披風美貌女子各自手持一柄寶劍站在那裏,而柳若梅主仆三女被緊緊捆綁在一起,口中塞著棉布,兩

    個女尼手持棍棒虎視眈眈地盯緊在一旁。

    看到林沐風進來,柳若梅眼中瞬間熱淚盈眶,無聲地哭成了淚人,身子劇烈的顫抖著。

    林沐風心中一痛,唿道,“若梅!”

    自打進了這個庵院,他就知道自己判斷失誤了,孤身一人來得有些倉促和魯莽。也難怪,他跟柳若梅夫妻情深,一聽說妻子被人劫了,當時心急如焚的感覺是沒法用語言來表達的。本來以為是有歹人貪圖林家的財富,想要勒索幾個銀子,再者說他覺得自己一身武功對付幾個毛賊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就急匆匆一人來了。

    但看樣子,這並不是一般的“劫匪”,動機也未必是自己想象中的“求財”了。看這陣勢,就連這觀音庵中的眾尼都是她們一夥的。林沐風強行壓下心裏的痛,一邊冷靜地分析著局勢,一邊大步向柳若梅三女被困的地方行去。

    “站住!”一個黑衣披風女子手中的長劍平起一挺,指著林沐風。

    林沐風淡淡一笑,停下腳步,扭頭向黑衣女子望去,仔細大量了一眼,不禁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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