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出於對天才的敬畏了,而是對怪物的恐懼。他,是異類。)

    大廳一瞬間安靜下來,不隻是我們外門弟子吃驚,好像連守書長老,渡世門眾醫師,萬寶城強者,世家客卿也和我們一樣吃驚,恐怕這若大的殿堂之上,除了寶座上的那七個人淡定以外,全場再次沸騰。

    “周良愁生可是17歲就是三品煉藥師了,你說你是他總要證明一下吧。”

    “就是,周良愁生就是個傳說,你的名字是你自封的吧?”

    “你別騙人了,你到底是誰?”

    ……

    果然,這故意找茬的人比比皆是,作為一個可有可無的外門弟子,能在家族大會上和那些我們一輩子奮鬥都見不到麵的大人物叫板,怎一個爽字了得?

    “就是,你要如何證明你就是周良愁生?”我也是閑得荒,湊個熱鬧,也跟著衝他大喊。

    下一瞬間,我後悔了,突然全場安靜,包括家主和六大長老在內,所有人都盯著我,我現在慌了。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我恐怕已經被家主切成片片了,我身邊的人都遠去,包括剛剛還和我有說有笑的那件粉衣服,我一下子成了焦點,我心中砸涼砸涼的。

    “你想要我如何證明?”溫和到剛好的男聲在大廳裏傳響。

    他在和我說話嗎?我看著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黛衣男子,見他薄唇輕啟,不怒反笑,一臉饒有興趣的盯著我。

    這樣純淨的笑我竟然看得沉醉了進去,隻消一眼,他就是我心間的滿園春色,我見過萬寶城最美的靈藥雪蓮都不及他一個神情……

    這沉默片刻之間,他的笑貌音容已經刻入我骨髓深處,令人甘願淪陷。

    沉默之中,天地隻剩他。

    沉思之間,心中獨留他。

    沉吟之時,亙古唯記他。

    ……

    “三品以上藥師已經可以催動靈識力凝聚丹火了,你如果能釋放丹火,自然所有人都會信。”過了近一分鍾,我才反應過來,立馬迴答他的問題,這時心還蹦蹦跳個不停,或許是所有人都看著我這邊的緣故吧。

    隻見他伸出一隻白玉般的手,在虛空中捏出一個訣,整個大殿空中漂浮著光點,瑩瑩幽光如星火漂浮於大廳上空,好似漫天螢火蟲,美得令所有人抬頭仰望,隨後星火包裹著他,在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尖盤旋,匯聚,愈來愈濃密,綠光終是形成一簇小火苗,這還不算完,幽幽綠焰開始不停吞並周圍光點,愈來愈大,竟是在熊熊燃燒,此時最危險最美麗的火焰就在她手中,他得意的盯著我這邊,展露笑顏。

    “怪物,怪物。”

    “怪物……”

    三品藥師可凝聚丹火提純丹藥,四品藥師則丹火已經成為身體的一部分了,火勢大小形狀可隨心所動。這個男子居然到了四品煉藥師?我這會真的看呆了,如果他真的是周良愁生,那他應該才18歲左右吧,他真的是人嗎?

    我周圍的人開始恐慌,這已經不是出於對天才的敬畏了,而是對怪物的恐懼。他,是異類。

    “現在,我有資格站在這裏了嗎?”他玩弄著手中綠焰,雲淡風輕的問在座的各位。

    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人們坐立不安的,顫抖的,喃喃自語的,向後退的……

    “好了,既然都沒有問題,那大會就開始吧。”說這話的人自然是周良旭,他此時一臉優越的坐於高台之上,幾分不屑流露在臉上。

    “嗯,那按照慣例,各位管事的先匯報一年來的事,然後交賬本給家主審閱。”那個六大長老中唯一的紫衣女子先說話了。

    接下來就是無聊了快一個時辰,台下小輩們亂作一團,那七位就像身旁無人一般,硬生生忽略我們。

    我與身邊的彩色衣服們交流,我們從丹藥聊到旅遊,吃喝玩樂,誇著各自眼中的山河人間,有人說著自己最近的種種成就,有人炫耀自己研發的新丹藥,有人講著自己街道的怪誕故事,有人抱怨生活,有人感歎人生……我也很快和周圍的弟子們聊起天來,我們中間有一個內門弟子,脾氣還算好,耐心迴答周圍的各種問題……

    我不時偷偷瞄向那九十五級台階之上,家主一目十行,翻閱著賬本,那個自稱周良愁生的男子也在盯著家主手中的賬本看,隻不過他似乎對這些不感興趣,隻是盯了一會又閉目養神了,那一刻我感覺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是在人世間,而他是在雲顛上。

    接下來就是討論家族裏三大勢力的資源分配,上稅等問題,還有匯報一年來家族大事件,如自然災害,人事糾紛,家族結界的完整性,一些封印的情況,每年的藥師考核成績,大大小小比賽情況……

    這些事情我們似乎都差不上話,直到說到資源分配問題,所有人都有共鳴,幾位長老還沒說什麽,底下的參與者除了家族客卿外都自覺分成三個陣營,對峙開始。至於家族客卿?他們好多都不是周良世家與陶,墨,甄三家的人,我們討論家務事他們自然不會自討沒趣插話,此時都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著戲呢。

    “憑什麽我們萬寶城要給你們渡世門提供廉價藥材?”剛剛還在我身旁討論家主的那件藍衣服說道。

    “我渡世門醫治天下蒼生不說,還廉價批發給你們萬寶城丹藥,你當我們廉價勞動力嗎?”遠方一個蠻橫的聲音不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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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為什麽我們外門弟子進藏書塔時間這麽短?你們這是埋沒天才?”

    “你們萬寶城奸商好多,居然造假丹藥,我要申請加大執法力度打假。”

    “什麽,我萬寶城造假?你們藏書塔也好不到哪裏,外門弟子本就生活不易,每次進入還要交幾株昂貴藥材,時間又短,你們才是殺人不眨眼的黑商。”

    “你們渡世門才是唯利是從,隻救治富人,貧困的人你們連看都不看一眼,還自稱渡世?這一套文糾糾的模樣裝給誰看?”

    “萬寶城的人偷稅漏稅,連國庫的錢都敢貪。”

    “渡世門偽君子。”

    “藏書塔才是最大黑商。”

    …………

    這下三大勢力是互相懟上了,各種揭老底,拉黑對方,明明剛才還稱兄道弟的,我現在也在一旁看熱鬧了,我有心理陰影,可不想在成為焦點了,看他們吵就心情不錯了。

    這時我在瞄了一下高台之上,瞬間感覺涼了,家主並沒有打斷這場鬧劇的意思,他坐在那裏,眯著眼睛,聽著弟子們議論摸黑,一臉饒有興趣的盯著台下的我們看,真是一直老狐狸。我才發現,大家太誠實了吧,這互相揭老底,越說越過分,所有的醜事與秘密都被家主聽了去。

    六大長老也都閉目養神,耳聽四方,微微皺著眉頭,也對,他們也是坐鎮三大勢力的強者。大長老與三長老來自萬寶城,二長老與六長老來自渡世門,四長老和五長老來自藏書塔,身為一方勢力霸主,親耳聽著自己的勢力被摸黑,都不舒服,他們居然還能聽下去?不一掌拍死我們?不愧是內門六大長老,心性真好,這份耐力我是真心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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